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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我的精神世界华光夺目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0月06日13:46 中国青年杂志

  金铁木,1971年生于甘肃兰州。大型记录片《复活的军团》(2001~2004年)、《圆明园》(2004 ~2005年)导演。后者正在全国公映。

  采访-本刊记者亓昕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北京某大学接受了40天高等教育的大一新生金铁木同学决定
自行毕业。他背着依然簇新的行 李回到家,正在做饭的妈妈惊得瞠目结舌。

  “你、你咋回来了?”

  “我不念了!我要过自由的生活!”

  父母不知道,令他“提前毕业”的,是一哥们儿写来的信,高中毕业后这位老兄当上了的哥。他在信里由衷赞美自己 “美好而又时尚的”的士生活:任意穿梭在城中的繁街陋巷,沿着夕阳中的古河套诗意地缓行,和邻座的漂亮姑娘搭讪……那 些生机勃勃的描述,令金铁木觉得自己按时起床到点熄灯的生活简直是种耻辱。

  此后经年,这个不自由毋宁死的青年,为捍卫自己的自由几经周折,直到今天,他获得了一种高规格的自由:在历史 与现实之间,来去自如。

  孤独有时是更为辽阔的自由

  “不管你今后想过怎样的生活,我觉得大学还是要念的……”父亲说。这个家庭无为而治的教育作风一方面塑造了金 铁木的自由人生观,另一方面也使得他善于听取长辈的金玉良言——他听从了父亲的意见,决定复读。尽管高考的前一天晚上 ,他在街头打桌球一直打到凌晨3点(父母给他的自由与信任令人难以想像),还是以甘肃省第三名的成绩考上了北京第二外 国语学院英语语言文学专业。

  其实他是早慧的,生于兰州,祖籍是一个叫秦安的地方,那几乎就是秦国当时的腹地,他则一直以秦人自居;家族世 代书香,他一小就懂得祖爷爷(清朝最后一代举人)用蝇头小楷誊录的那些史典文章的古香;从初中开始就追随一位“老大” 读《人民文学》,朗诵普希金,指点年少懵懂的历史河山,为什么报了那么“轻浮”的英语专业?“因为被高考志愿填报表欺 骗了!”他以为,英语语言文学,一定是大声朗读莎士比亚原作的畅快,是径直走入艾略特的胸膛,可是他后来发现,那其实 只是背单词以及“很多的、无法与之争论政治见解与历史观点的女生”。

  于是孤独。可有时孤独代表着更为辽阔的自由。扫荡学校图书馆里的一切非专业读物,隔壁北京广播学院(现为中国 传媒大学)的那些“诡秘”的内部电影也就在这时像个迷人的恋人一般出现,还有一位想考电影学院请他补习英文的兄长对他 的电影艺术启蒙,他曾经早慧的思索往往会在某句台词或某个影象里得到印证,青春的寂寞与喧嚣,成长的甜美与痛楚,好似 慢慢找到了出口。

  但是,漫长的成长里,那出口像夹在指间的香烟,安慰转瞬而逝。

  毕业后,以一名“旅游业工作者”的身份开始了与生活的交手。按时上班,信达雅地翻译,挥着小旗儿号召游客定点 定时集合……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生活,或者说什么叫做世俗生活。直到有一天,步入奢华的王府饭店,为“上流社会的人 ”担当翻译、解释燕翅鲍鱼的价格,看他们格式化的姿态与笑容,他忽然困惑了:我要干了这一行,这就是我要为之努力的生 活?这些并不生动的人,就是我要成为之的楷模?

  不,既定的模式是对天性最大的桎梏,哪怕是上帝制定的;我之所以是我,是因为我要过一种只属于我的生活;在这 种生活里,激情随时涌荡,智慧即兴迸发,那是我的自由天国——只是,我的天国,它存在吗?

  我要我的精神世界华光夺目

  它是存在的。

  它存在于那些在暗夜中从容闪回的影象里,它存在于从放映厅的某个角落忽然传来的笑或是啜泣里,它存在于银幕上 的人生,它存在于——电影里。

  就这样,他在人生中最迷茫的时刻,想到了电影。他前所未有地体悟到,电影,那是一种生活方式,那是一种自由的 生活方式,他是他一直寻找的自由的生活方式。在与“世俗生活”短暂交结的一年之后,“救命稻草一般”,他考取北京电影 学院,成为中国第一个电影历史方向的研究生。

  那几年是酣畅的。虽然因为他是半路出家,学的又是似乎没什么“艺术底蕴”的外语,同学们因此好像不大愿意与他 一起讨论艺术与哲学;虽然他发现自己好不容易从现实逃回理想,却又被理想挤到了边缘。好在,他和睡在他上铺的兄弟陆川 (电影《可可西里》导演——编者注)可谓同病相怜(陆也是学外语出身,且同是“豁了命”考进来的),两个孤独的男人以 相似的“遭遇”与精神气质相互取暖,看到了不少来自对方的隐秘笑容与泪光。

  那又是真正寻找并塑造灵魂的最佳时节,更何况那寻找与塑造又是在电影的氛围中。他热烈地崇拜尼采,并令人不可 思议地能把《查拉思图拉如是说》(代表尼采哲学观的一部重要著作——编者注)从头到尾背下来;他喜欢凡高,尽管这位伟 大的画家生前所有画的买主都是挚爱他的弟弟。

  “可是他们最后都发了疯。”

  “那又怎么样?他们疯得有价值!他们的生命密度大!他们是纯粹的人!”

  在与“纯粹的人”的神交中,他渐渐地、越来越成为眼前的这个男人:蓄一点象征性的胡须与头发,布衫短裤,拖鞋 。“对物质世界很不敏感/最高要求是解决饥饱/搞不好是中国最低生活标准/可以天天吃土豆/衣能蔽体即可/对现实生活 的把握‘很不成功’/不太会处理人际关系……”

  但是,我要我的精神世界光彩夺目,我要它如我所膜拜的那些先驱者般剔透,我要以我的方式发声,然后让许多的人 、更多的人,让世界听到。

  他的方式就是——记录片。

  2001年,毕业后在北京科教电影制片厂即中央电视台科教频道任编导的金铁木,开始制作大型记录片《复活的军 团》,及至2004年此片播出,好评如潮获奖无数,被评论界称为“中国记录片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

  之后,他用两年时间投入对“中国第一部真正的数字电影”《圆明园》的制作。本片公映之时,将是在1860年1 0月18日圆明园被英法联军烧毁后,世人第一次在一片废墟之上,看到从想像力中重新站立的、美轮美奂的“万园之园”。

  就是在这部影片里,人们第一次知道,圆明园竟是如此庞大绝妙的所在;强盗们毁掉的,是集千年中国的建筑、雕刻 、手工艺、园林等艺术的集大成之作,那是连我们自己都会叹为观止的艺术精粹!

  也许,和残垣断壁带给人们的痛相比,重现的圆明园所带来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爱……

  记者:你在电影里真的找到了自己一直孜孜以求的自由了吗?其实这种表达也是有限的。

  金铁木:所以我把目光望向了历史。望向秦朝、望向清朝。一个是中华民族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帝国,一个是最后的 帝国。

  我本“秦人”,年少时比任何一个人都更能体会故乡的那种历史苍凉感,那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古老意境,如果 说我是带着某种历史与传统的印迹来到这个世界上,我拍的记录片就是我对自身血脉与对我们中华民族历史文化的仰望与尊重 。我们有史诗一般的历史,有那么多的英雄人物,我一直有个理想,就是把历史上那些足以感动中国人的、感动世界的英雄人 物一一再现。他们的共同特征就是理想主义者,纯粹的人,为理想而奋斗的人。

  他们离我们已经很遥远了,但我生活中的每一天都在抚摩他们,抚摩那些创造他们也被他们创造的历史时代,我感觉 自己的心脏能够和他们一起跳动。我是一个有英雄主义情节的人,祖先的荣耀英雄的情怀令我印象深刻热血沸腾,迷茫的时候 我总是会走入历史寻找祖先,那里恰恰能找到自己。

  记者:这不是一种逃遁吗?

  金铁木:当然你生活的现实你是离不开的,但我会把我与现实的交往压缩到最低限度,这种限度就是我有片子拍,通 过拍片子挣的钱使自己有饭吃、有房住,就行啦。

  记者:又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自己?

  金铁木:浪漫主义、英雄情怀,这样的人是我的偶像,比如班超、霍去病……他们殚精竭虑、开疆拓土,也许他们很 悲剧,但是他们的人生充满张力、充满戏剧化。他们深藏了我个人的精神寄托,假如说在我所生活的时代我没有机会成为一个 像他们那样的人,我就要尽可能真实地去再现他们,让世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曾有这样的一群人,活生生地、火焰一样地存在 过。

  记者:在历史与现实之间的来去中,你有什么变化吗?

  金铁木:有变化。拍《复活的军团》的那三年,我是一步一步走进历史的,我好像比学究还学究,比考古学家还考古 。任何一个资料一个物件在我眼里都是有温度的,都是活的。在博物馆里我看到一只秦朝时的碗,我甚至能想像出有谁曾抚摩 过它,它的边沿留下了谁的指纹。

  拍《圆明园》时,2005年夏初的一天,大约是下午4点多钟,北京突然来了一场罕见的雷阵雨。大雨过后,北京 的天空出奇的清澈,西边白云朵朵。圆明园管理处的朋友打来电话,说今晚会有火烧云。我们赶到圆明园的时候,西边的天象 已经开始变了。西山被火烧云一点点地照亮,直到被一片朱红完全淹没,那种红色就是紫禁城中的那种朱红!当时,我刚好站 在“大水法”面前,却无法形容眼前的“大水法”,它在燃烧!那是我所有的印象。一刹那,我完全忘记了我是在2005年 还是身处1860年。“大水法”被照得通红,红得发烫!我分明看到了1860年它被英法联军焚烧时的情景。或许,这就 是圆明园久久不散的灵魂?

  海市蜃楼般的光线停留了30秒左右,“大水法”一点一点重新回到了阴暗当中,石头开始变得冰冷。夜幕逐渐降临 ,我慢慢地清醒过来。

  每一次穿越历史都是我的灵魂之旅,就像从最初面对圆明园里几块石头的无所适从到最后的血脉贲张,历史一次一次 赐予我激情与力量。

  记者:你自己什么时候看的《圆明园》?

  金铁木:《圆明园》已经放映过好几场了,前七场我都没看,第八场是在长春电影节上展映。那天放映厅里人很多, 我蹲在最后一排的过道上看完了整场电影。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散场后观众迟迟不散,很多人围着我们的宣传人员要资料,没 人知道导演就蹲在后面,安静而幸福地看着他们……

  《复活的军团》播出后,观众的反应也很出乎我的意料,当时我们什么宣传都没做,就是悄悄地播出。结果观众反响 热烈。在网上,有的网友甚至留言三四千字!在今天这样一个文化陷于庸俗的环境里,只要你的东西能够打动人,能够唤起人 们内心中的某种力量,就会有人看。

  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敬一丹在看过《圆明园》后说:“只要是中国人,就会被它感动。”为什么?因为中国人都是有 来源的,我们是从历史当中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那种血脉相连的历史感无法割断,我们需要找到我们的根源与出处。

  记者:这是你爱国的方式?

  金铁木:是的,我确实很爱国。越走进历史,这种热爱越炽热。历史就是为了观照现实,让它唤起我们的民族自豪感 、文化自豪感,在这样的体认中,我们会更好地走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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