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血案引发人们对家政服务人员心理健康的关注保姆乱刀砍死百岁雇主暴露雇佣矛盾

　　本报记者慕海燕

　　对于百岁老人于老太一家来说，9月8日是个黑暗的日子。下午当主人回家开门进屋时，发现一直很硬朗的100岁的老奶奶惨死在自己的床上，头部一大片血迹，颈部和头部多处被砍伤。一直吃住在家里，专职照顾老人的保姆不知去向，家里的菜刀没了，厨房地上扔着一块带血的抹布，室内物品没有被翻动的迹象。

　　9月9日16时许，道里警方在道里区地段街一家劳务中介将于老太的保姆李凤珍（化名）抓获，于老太家的菜刀就在她随身拎着的一个手提袋内，令警方没想到的是，此时的她正准备再次行凶。

　　雇佣关系失衡引发惨案今年8月，李凤珍就是通过道里区地段街的这家劳务中介介绍，到于老太家做保姆的，专职照顾已经百岁的老人。百岁的于老太是与孙子和孙媳住在一起，女儿家住在他们的楼上。

　　李凤珍向警方交代，到了于老太家工作不到10天，她就不想干了，曾经向老太太的女儿提出辞职，让雇主给结清工资，但是被于老太的女儿拒绝。于老太的女儿要求她干满一个月才付工资。当时李凤珍认为这是雇主在刁难她，两人为此还争吵了几句。李凤珍说，她所以要辞职是因为自从她到于老太家工作后，于老太的家人常常说什么东西找不到了，她认为这是在诬陷她。

　　9月8日上午，于老太的孙子、孙媳都出去了。李凤珍供述说，于老太整个一上午都在辱骂她，目的就是要把她骂走而不给她工钱，这令李凤珍非常生气。11点左右，于老太让李凤珍扶着她去厕所，李凤珍走到床前准备扶老太太时，老太太要挠她，被李凤珍躲开了。李凤珍气愤异常，她转身奔向厨房，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冲进了于老太的卧室。一把将老人按倒在床上后，李凤珍不顾老人的呼救，挥刀向于老太的头部、颈部乱砍。李凤珍向警方供述：“老太太不停地动（挣扎）不停地喊，我就不停地砍，记不清砍了多少刀，一直到她不动了，没声了，我才停，我想她是死了。”

　　杀死于老太后，李凤珍用抹布擦掉菜刀上的血迹，装进一个塑料袋内，离开于老太家。第二天下午4时，李凤珍带着这把曾经行凶的菜刀来到道里区地段街的那家中介，找到了当时给她介绍工作的老板魏某。李凤珍找魏某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找魏某评评理，如果魏对她说话“不客气”的话，那么就连魏也杀了。李凤珍到中介所不到5分钟，就被警方抓获。惨案反映保姆心态问题 记者从办案人员处了解到，李凤珍砍杀于老太的事件中，多处反映出李凤珍存在着一些心理问题。李凤珍向警方交代，当时砍死于老太后，曾企图将老太太的头割下，但是菜刀太钝了，她试了几下没成，就放弃了这个举动。李凤珍交代案发当天，于老太一直在辱骂她，正是因为于老太的辱骂，令李凤珍非常不满而起歹意。但是当警方讯问她于老太都骂她什么了，李凤珍却回答：“记不清了。”

　　办案人员向记者介绍，因为于老太已死，整个案发过程都是李凤珍自述，无法再向第三人求证。但是于老太已是百岁老人，人们常说“老小孩儿”，百岁老人的脾气秉性有时会和正常成年人不同，作为专职照顾老人的保姆李凤珍来说，她就应该对这一情况清楚明白，也不应对老人的言行过分计较，但是从李凤珍的供述来看，所以引发这起血案，主要原因就是老人的言行激怒了她。

　　据了解，李凤珍家住呼兰，与前夫离婚多年，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在读书，女儿也在哈尔滨打工。据李凤珍的前夫讲，多年来李凤珍一直漂泊在哈尔滨市区，偶尔和女儿联系。在哈尔滨打工的四年时间里，李凤珍一直都没什么固定的工作，找到活挣点钱就住小旅店，没工作没钱了就住火车站，以乞讨为生，生活一直是居无定所，经济也很窘迫。尽管李凤珍供述杀死于老太并没有谋财的意图，但是在案发现场，地上散落了很多银行职员专用的“练功券”。于老太的女儿说，那是不久前她为了哄老人开心送给老人的，对老人说这就是“钱”，老人一直贴身放在内衣的兜里。家政人员心理辅助是空白这起恶性的保姆杀雇主事件，在哈尔滨的家政市场引起轩然大波。家政服务人员的心理辅助成为家政中介部门和雇主同时关注的问题。据了解，市妇联家政服务中心介绍出去的保姆都要经过岗前培训，培训内容包括职业技能和职业道德、基本法律常识等内容，但是对于保姆的心理辅导多年来一直是空白，只是偶尔进行一下“心理抚慰”，也都是由家政中心的工作人员进行，并无专业心理咨询人士参与。据了解，在哈尔滨市也只有报达、市妇联等少数几个大型家政服务部门才能做到对家政服务人员进行岗前培训和身体检查，更多的中介机构只是负责“介绍工作”，其余问题一概不管。至于更高层的家政服务人员心理辅导目前还是空白。

　　11日，家住道里区的杨先生致电市妇联家政服务中心，询问自家在“市妇联家政”找的保姆是否进行过心理测试。得到否定回答后，杨先生表示一定要带保姆找专业部门进行一次测评。12日，记者联系到杨先生。杨先生称自家的保姆是专门看护他两岁多的女儿的，保姆在他家工作了快一个月了，双方关系很和谐，保姆对孩子照顾得也很周到。但是听说了保姆杀人的消息后，他的心里就一直放不下。杨先生说这几天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就怕类似的不测发生在自己家中。据了解，杨先生已与他家的保姆郭阿姨沟通好，与心理咨询师约好，15日进行心理测评。

　　据市统计局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哈尔滨市服务性消费同比增长了10.5%，其中保姆、钟点工等家政服务的消费增长是服务性消费增长的主要原因。在越来越多的保姆走进市民家庭开始家政服务之时，生活背景的不同、经济层次的差别、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等多种因素，都可能引发保姆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为此很多市民认为，保姆的心理健康与身体健康具有同等的重要性。 专家把脉建议“三管齐下”对于目前可能存在的雇佣矛盾和保姆心理问题，心理专家张大生博士认为，首先雇主应该做到尊重对方的人格。现在很多家庭已经把“雇保姆”改称为“请保姆”，虽然称谓变了，但是“雇”的思想却很难摒弃。“我出钱了，你听我的，我高你一等”的思想在相当一部分市民心里都存在，即便是没有恶性的殴打保姆等暴力事件发生，但语言，甚至是语气及表情上的不尊重还是时有发生的。雇主应时刻记住“你与保姆之间人格是平等的。”

　　其次，家政服务人员应克服“屈辱感”。他们常常是带着有色眼镜看自己，自己瞧不起自己，这种观念在北方城市尤为突出。在哈尔滨市常见的搓澡、修鞋、保姆等工作常常被江浙、四川人垄断就是这个原因，本地人常常认为这样的工作低人一等。张大生认为，作为家政服务人员首先要自己尊重自己，这样才能得到别人尊重。

　　第三，家政服务中介机构，应该承担起给市民介绍身心健康的保姆的责任。“扶上马再送一程”是张大生给中介机构开出的“药方”。中介机构不能做“一锤子买卖”，首先对家政服务人员应有充分了解，有的人可能适合照顾老人，有的人可能适合照看孩子，应该“因材选活儿”，让家政服务人员在工作时能得心应手，受到好评。这样雇佣双方的关系就会融洽，保姆就不会出现心理问题。同时张大生建议中介机构的管理应该建立起“长效机制”，他认为向雇主提供保姆在前一家工作后的评价信或是上一个雇主的联系电话，这种国外的做法我们就可以借鉴，这样就能保证家政人员的素质，自然也做到了优胜劣汰。另外中介机构不论是对保姆还是对雇主都应有定期的回访，了解双方的情况，对保姆建立必要的“谈话机制”。

　　同时张大生指出，带着自家的保姆去做心理测试的方法并不科学，因为人的心理是变化莫测的，测试的心境和情绪不同，测试的结果就不一样，用这种结果无法评判一个人的心理是否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