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的力量 探究中国工农红军由弱到强的动力之源

　　新华社北京10月15日电题：信仰的力量——探究中国工农红军由弱到强的动力之源

　　新华社记者黎云

　　埃德加·斯诺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有成千上万的中国人，以各种形式去同情或追随共产党，并为之流血牺牲。

　　70年前，这位美国记者辗转到达陕甘宁边区寻找答案。4个月后，他写下长篇纪实报道作品《红星照耀中国》。他说：一是信仰的力量，二是红军领袖的个人魅力。70年后的今天，记者在采访一些老红军战士时，再次真切地感受到这种信仰的力量。

　　（小标题）血战到底的决死之心

　　“在敌人面前直不起腰来算什么玩意！”西路军战士王定烈把心一横，猛地挺起了脊椎，那颗卡在他腰脊上的7．9毫米的子弹“嘎嘣”一声脆响。因伤被俘，一直佝偻着背的他终于在敌人面前挺起了受伤的腰杆。

　　后来担任过空军副司令员的王定烈如今身板硬朗，老人最大的特点是喜欢穿草鞋。

　　血战到底的决死之心，就是与王定烈一样的红军战士不屈的脊梁。

　　1934年的湘江血战中，为了掩护党中央过江，先期过江的红军将士死守渡口，一颗炸弹投下来，成片的红军战士倒下去，但旋即又有战士补充上来。

　　“我们连只剩下7个人，但我们仍然没有后退。”老红军黄家祥回忆说，他所在的红8军团是长征出发前刚刚组建的，这支1．1万人的部队在湘江之战中几乎全军覆没，红8军团的番号也永远消失。

　　“湘江边的石头上，溅满了红军的鲜血。”老红军王道金回忆说，和他同时参加红军的两个伙伴，在敌机的扫射下倒在了浮桥边上。

　　但，即便这样，伤亡达三分之二强的中国工农红军，没有溃散，没有丧失继续作战的能力，仍像一只拳头，勇猛地向前穿插。

　　1936年1月，红6军团营长张铚秀带领的一个营被黔军一个营挡住了去路。他拿过军号站上一块高地，对着敌人阵地吹响了冲锋号。

　　伴着军号，一个营的红军像老虎一样扑向一个营的黔军，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战斗。是役，张铚秀的一个营，不仅全歼黔敌一个营，还击溃了赶来增援的一个营，缴枪近300支，俘敌100多人。

　　“吓死滇军、拖死湘军、脚踏川军、打倒中央军，英雄是红军！”张铚秀说。

　　至死不渝的理想追求

　　如果要问红军老战士为什么要当红军，几乎所有人都会异口同声地说：为了有口饭吃！

　　“不参加红军就没有活路，不被饿死就被冻死。”老红军刘迎达说，因为相信当了红军就能有饭吃，放牛娃、船工和佃户们扔下了手中的农具，拿起了枪和梭镖。

　　“我们的文化都是路上学的，指导员在前一个人背包上写字，边走边认。”老红军夏精才回忆说，放牛娃出身的他没上过一天学，“共产主义”四个字还是在过草地时一个一个学会的。

　　1934年，湖南女子师范学校的女学生蹇先佛找到姐夫贺龙。日本占领东北三省后，她早已不能安心在学校读书了。开明的商人父亲在纵观中国时局以后，对女儿说：“你要想抗日，就去当红军吧。”

　　“父亲对共产主义和三民主义都有些研究，我们都相信共产主义可以救中国。”蹇先佛和她的哥哥、姐姐还有大弟都在父亲的支持下参加了红军。

　　“敌人只能砍下我们的头颅，决不能动摇我们的信仰！因为我们信仰的主义，乃是宇宙的真理！”即便是在和平的今天来读方志敏的这首诗，仍然觉得荡气回肠。

　　忠孝仁义的传统美德

　　中央红军到达陕北时不足万人，几乎弹尽粮绝。

　　但危机很快缓解。已在陕北创建了根据地的红15军团军团长徐海东来到了毛泽东的面前，除了给中央政府带来粮食外，还用骡子驮来了5000块大洋，而他们的全部积蓄也只有7000块大洋。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红2、6军团会合时。那时，贺龙率领的红2军团几经厮杀，干部损失严重。

　　“红6军团军团长肖克大手一挥，便把军团政治部全部搬到了红2军团，很快红2军团的政治工作就得到了恢复和重建。”老红军刘月生回忆。

　　至今，老红军李中权仍记得自己与母亲的最后一面。患了严重寒腿病的母亲知道自己无法走出草地，便厉声赶走想留下来照顾她的李中权，甚至没有说一句动感情的话。

　　“是母亲带着我们兄弟姐妹参加红军的，我们全家人有4个倒在了草地上。”91岁的李中权说起长征，老泪纵横。

　　当忠孝不能两全之时，李中权尽了大忠。

　　1931年，吴瑞山对弟弟吴绍荣说：“走，跟我当红军去，哥哥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于是，他们成为了红四方面军的战士。后来，由于吴瑞山受了伤，他不得不与弟弟分离。

　　“弟弟是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93岁的吴瑞山将军流泪说，过草地时，突然有人跑来问他是否认识一个叫吴绍荣的人。吴瑞山一听弟弟的名字，疾步随来人而去。

　　弟弟躺在草地上，瘦骨嶙峋，奄奄一息，两眼无力地看着哥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吴瑞山大哭，可他甚至连掩埋弟弟尸体的力气都没有，只好把他抱到一棵杨树下，又跟随部队出发了。

　　1992年，退下来的吴瑞山带着老伴驱车来到弟弟牺牲之地。但茫茫草地之中，那棵杨树早已不知去向，吴瑞山只好把自己珍藏的一套军装埋在了弟弟长眠的地方。

　　“弟弟没能亲眼看到战友们打下的江山。”吴瑞山说着，两行清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