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在哪里

　　自从妹妹在1999年的端午节离家出走，已经七年了。七年里，我做了很多事情，研究生毕业了，结婚了，工作了 ，后来又出国读书了。可是妹妹到底在哪里呢？

　　文-杨静 图-ChinaFotoPress提供

　　我考上了北大，妹妹却开始精神异常

　　在妈妈的眼里，我可能是个冷血的女儿，因为我从来不在妈妈面前提起妹妹。其实我只是企图让妈妈爸爸能够过得幸 福一些而已。他们已经经受了很多的风风雨雨，我不希望他们再承受过多。尽管我知道妹妹的出走其实已经在他们千疮百孔的 心灵上刺上了一个永远也抹不平的印迹，而我，却永远也不可能帮他们弥补这个心灵上的缺憾。

　　我家姐弟三个，我是老大，妹妹老二，还有一个小弟弟。我从小学习成绩很好，沉默寡言，深得父母喜爱。妹妹活泼 可爱，弟弟因为和我们的年龄相差较大，所以我和妹妹都让着他。尽管别人家常常传来孩子的吵闹声，但我们姐弟三个，却总 能和睦相处，很少有吵架的时候。妹妹从小就特别体贴父母。我上学比较早，10岁时就到镇上念初中了，基本上是两周回家 一次。记忆中关于妹妹弟弟的情节，竟然少得可怜。后来我考上了邻县的高中，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基本上是一个月一次。 终于在高中毕业之后，我顺利考取了北大。在高考后的暑假里，考上大学的喜悦和缴不起学费的苦恼，交叉折磨着我，我已经 完全想不起当时妹妹的情形了。我想我很多时候确实是个很自私的人，总是以自我为中心。

　　我顺利地来到北大，第一个寒假我没有回家，暑假才回去。这个时候，好像妹妹初中毕业了，我们希望她能复读一年 。但是她说她上课很难集中精神，总是走神，而且也不愿意跟别的同学待在一起，我们猜测可能是跟同学相处不融洽，所以商 量给她换一个学校。暑假结束之后，我回到了北大。这中间，收到爸爸的信，说妹妹终究还是不想再上学了。虽然我们全家都 觉得有点可惜，但并不愿意勉强她。那时候家里没有电话，我对妹妹的精神状态的发展并不知情。等到我第二个寒假回家，妹 妹已经完全变了。她在正常的时候，一切都跟原来一样。但在病情发作的时候，总是会谴责妈妈，说妈妈偏心眼，对我好而对 她不好。我想我从小到大成绩好，确实造成了爸妈对我的偏爱，所以，我也应该对妹妹的病情负责。一个春节就在妹妹时好时 坏的精神状态下过去了。离开家返回学校时，我心底有种解脱了的感觉。在那样的环境里，我不知道我该干什么，又能干什么 ，我能想到的就是逃避。可是想想爸爸妈妈，他们能逃避得了吗？

　　接下来的日子，爸妈带着妹妹辗转各处，求医问药。其间受到庸医蛊惑，妹妹从家出走去寻找那个庸医，后来又被爸 爸妈妈给找了回来，最终送到了省城的一家

　　在城市她遭受更大的撞击

　　等到1997年春节回家的时候，妹妹看起来好了很多，大部分时间她可以和我们进行交流了，虽然看起来还是略微 有些不正常。也许因为在外边待了一段时间的缘故，妹妹很渴望了解外边的世界。我们那个小小的大约六七百人的村庄，对她 来说实在是太乏味了。她希望过上外边城里人的那种悠闲、惬意的生活。另外，在她心底，我猜她始终是希望离开这个她觉得 有太多压力、太多回忆的地方，她希望能够改变环境，获得新生。爸爸妈妈觉得我在北京，如果妹妹跟我一起的话，可以得到 许多照应。就这样，我带着妹妹来到了北京。

　　到北京后，我很顺利地就给妹妹找了个照顾老人的工作。每周末，她会到学校洗个澡。但很多时候，她过来，我却去 做家教了，所以我会在平时有空时去看她。有时候，她会念叨跟老太太待着太闷了，希望换个工作。当时我一个同学的弟弟在 一个饭店里打工，我安慰妹妹说，我会很快跟他联系，看能不能让她到饭店里打工。有一天我正在从香山回北大的路上，妹妹 做保姆的那家主人跟我联系，让我有时间过去一趟。等我过去，那位主人跟我讲了一些发生在妹妹身上的不正常的举止，我想 妹妹的病可能还是有些间歇的发作吧，但我并没有把这一切放在心上。

　　而一切的转折就发生在我即将离开燕园的那几天。校园里充满了离愁别绪，而我则忙于家教。那天晚上，我做完家教 回到宿舍已经10点多了。一进楼门，看门的阿姨就跟我讲，我妹妹出事了，被送到了积水潭医院。我急忙跟一个老乡赶到医 院。原来妹妹下午拿着一个玻璃杯去水房清洗的路上滑倒了，摔碎的玻璃，扎进了她的右手心，割断了右手的神经。从积水潭 医院手术回来以后，妹妹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她总是不停地跟我提起她受伤前一天做的梦。有的晚上，她长时间在外游荡而 不愿意回来。等石膏拆除后，我们一起回到了家。我想爸爸妈妈看到我们的情形，一定是异常心痛的。他们曾经以为，妹妹已 经康复了，我们家终于可以回到往常的欢笑中了。可这一切，却随着一个破碎的玻璃杯而彻底消失了。

　　请关注那些和妹妹一样的农村女孩

　　暑假结束后，我又回到了北京，开始了在中科院继续读研究生的日子。而妹妹，则在老家跟父母待在一起。尽管妹妹 的右手心只是留了道疤痕，活动有些不便，但她的精神状况却日益恶化。面对这一切，我们一家人无能为力。我们找不到合适 的医院，也没有能力承担那昂贵的医疗费。后来她又离家出走几次，但都被爸爸妈妈找了回来。尽管爸妈对她看管严了很多， 她终于还是在1999年端午节后偷偷地离开了我们那个小村庄。

　　妹妹的离家出走，带走了爸爸妈妈许多的思念，他们在几年之内衰老了很多。虽然，现在家里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可 内心深处，我们都在思念着她。自从她离家出走后，妈妈四处找人占卜问卦。虽然明知道不可信，可始终还是盼望能够有一线 的希望。我常常想，如果当年我的学习成绩不好，如果爸妈不宠我，如果妹妹不是生活在农村，如果妹妹有很多的选择可以好 好地生活……只要有任何一个如果成为现实，妹妹就可以健康地生活下去。她会幸福地长大，有自己的男朋友，有自己的小家 ，有空会和她的姐姐通个电话。而今，这一切都永远的成为了不可能。

　　妹妹生病以后，我们才逐渐了解到我们老家附近有好几例这样的病例。这种情况多数都发生在刚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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