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画画的路上我扶着他走来

　　傅小石，国画大师傅抱石的长子，右手残疾，却独创了画坛奇葩———左手没骨人物画。如果说傅小石把生命奉献给了艺术，那么，他的妻子王汝瑜，则把生命献给了傅小石。风雨同舟40年，她都扶持丈夫，不离不弃，正如傅小石所说：“军功章的80％，当归夫人王汝瑜！”

　　义无反顾嫁给“右派”

　　“认识小石，是他被打成右派、最穷困潦倒的时候。”70岁的王汝瑜记得那是1961年9月的一天，她被调到藏经楼工作。报到当天，她迷路了，便逮住门口打扫卫生的小伙子问路。“他那时很瘦，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眼睛很大，待人接物却有礼貌。”

　　“从同事那里知道，这位勤杂工竟是大名鼎鼎的画家傅抱石的长子傅小石，虽然早上5点多就要打扫，但每到晚上，他就躲在藏经楼里用毛笔练习‘拉线’，看他专注的神情，我心里一动，觉得这小伙子聪明淳朴，一点也不像大家说的坏人，于是，就想帮帮他……”王汝瑜回忆。之后，每天天不亮，王汝瑜便赶在傅小石打扫卫生以前帮他打扫干净。扫地之谜被“侦破”后，傅小石很感动，塞给其一幅人物素描，展开一看，正是她的半身肖像！

　　1966年，经过近5年苦恋，两人喜结连理。“我等你，决不离婚”

　　“1970年，小石被判入狱，辗转送进镇江看守所、南京龙潭水泥厂，最后被送进泗洪劳改农场。”王汝瑜说，她什么都干，绣花、缝纫，每天，王汝瑜就靠2两粮票和5分钱一个的馒头度日，计划供应的肉票、糖票、油票，统统省下来，还在桌子底下拴根绳子养两只母鸡下蛋，把省下的油、菜和鸡蛋积攒起来，再买些面粉炒成炒面，专门在探望时带去。

　　“当时，别人都劝我和傅小石离婚，划清界限，但我坚决不同意，怕小石误会，还在糖纸上写着‘我决不离婚，一定等你！’”王汝瑜坚定地说。

　　正是妻子的鼓励，让狱中的傅小石提起画笔，一本4万字的《图案设计新法》诞生了。

　　护士也没她护理得好

　　“我永远忘不了1979年2月的一天，得知彻底平反，小石太高兴了，当即中风，昏倒在地。送到医院一个多月后，他成了右半身子瘫痪、三肢残疾的人，从此语言不清。”王汝瑜说。王汝瑜守在小石身边，每天给他喂流质食品。小石半小时不到就要导尿，怕弄到床上，她就端着尿壶，趴在床边等；小石大便干结，她就用手一点点抠。

　　“出院后，小石的两条腿一残一瘫，行走极为艰难，我不敢让他离开我的视线。小石偏食，喜欢吃猪肉，不喜欢蔬菜、水果，我想尽办法‘哄’他。鲫鱼营养好，我就熬成汤，放一块猪肉，骗小石说是肉汤，他就大吃一顿；为了让他吃点蔬菜，我把蔬菜放在猪肉中包成馄饨……”回忆一点一滴，王汝瑜很平静，毫无怨言。

　　给小石洗澡也是王汝瑜的一个难题：澡堂她不能带他去，在家又要防止受凉。由于小石中风后生活不能自理，每次洗澡，王汝瑜总要先放好水，将小石抱进浴缸，帮他洗完澡再抱出来。一年大年三十，王汝瑜带着小石到双门楼宾馆洗澡，她不小心滑了一跤，跌断了肋骨。

　　相伴27年造就“左笔奇”

　　“中风夺去了小石的右手，他不能画画了。”王汝瑜说，小石醒来，发觉自己成了残疾，沮丧至极，她不停地给他打气：“别人能行，为什么你不行呢？你还有一个完好的左手啊！”王汝瑜从家里拿来速写本，让丈夫用左手练画。从自己的名字开始，两个月后，傅小石用钢笔画出了第一张左手画—————妻子的素描。那年，傅小石9月出院，11月已能画正式的作品，还受邀参加了南京的“未名画展”。

　　为方便小石作画，王汝瑜买来铁皮、木板、毡子，把墙面布置成画板；怕墨汁流下来，她就拿电吹风跟着吹；在通往5楼的画室的楼梯旁，她专门安装了扶手……王汝瑜多方联系，为其举办了29次画展。最后，王汝瑜对小石说：“虽然经历了坎坷，但我们很幸福，平平安安地过着日子，你残废了，我可以弥补你的右手右脚，让你过得很舒服……”“我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有这样一位妻子陪伴我走过，不离不弃，已是最大的幸福……”虽然说话含糊不清，74岁的傅小石对妻子充满感激。

　　作者：程琼/来源：南京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