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13岁男孩“换心”丧生

　　英文“柏林心脏”字样。 提要

　　下岗女工陈凤英接受免费换心肺手术后死亡；江苏农妇徐小平免费移植心肺后完全丧失劳动能力；2004年4月，12岁男孩周易清进入东方医院的当晚被装上了来自德国的人工心

脏，干细胞手术、肌细胞手术、摘除人工心脏做心脏移植，一系列的尖端技术被运用到他身上。然而，最终周易清却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

　　他的病究竟该做这样的手术吗 这些手术是不是东方医院有能力做的 医院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手术呢

　　周易清的父亲周振华在儿子去世后查了下医院的账单，90多万元，他无力偿付全部。2006年7月，东方医院发函给他，让他尽快给付欠下的42万余元费用。周振华要起诉东方医院，因为支付了巨额费用却让儿子装了一个未经进口许可的人工心脏。东方医院则坚称“不是试验”。

　　1谜团

　　各种尖端手术“招呼”男孩

　　陈凤英和徐小平的心肺移植手术留下了一个个问号（详见本报10月20日《上海下岗女工免费换心肺死亡悬疑》），周易清的手术同样存在疑问，这个13岁男孩之死关乎东方医院的另一项顶尖技术———来自德国的人工心脏。2004年4月22日，周易清进入东方医院的当晚就装上了人工心脏，医生说否则他活不到第二天，此后直到死去，周易清没有再离开东方医院，干细胞手术、肌细胞手术、摘除人工心脏做心脏移植，一系列的尖端技术被运用到他身上。

　　巨额费用换来“偷渡”心脏

　　儿子死去一年多了，周易清的父亲周振华说，他要起诉东方医院，因为觉得自己受骗了，支付了巨额的医疗费让儿子装上了一个未经进口许可的人工心脏，接受了一些被医学专家认为不成熟的手术。1600多页资料将解开谜团

　　周易清离开父母一年多了，他死去时才13岁。“医生关掉了呼吸机，他的心跳马上就停止了。”儿子离去后，周振华反而冷静了。儿子为什么要植人工心脏？为什么要做干细胞、肌细胞手术？为什么接受心脏移植？人工心脏从哪里来？周振华想弄清楚这些问题。他努力从医院拿到了1600多页资料，虽然这可能不是小朋友全部的病史资料，但疑团正被解开。

　　2 手术

　　“不手术活不过当晚”

　　周易清出生于1992年7月8日。2004年4月16日，周易清突然出现乏力、呕吐、拉肚子。周振华把孩子送到上海市儿科医院。4月19日，儿科医院医生确诊周易清为扩张性心肌病，医生说没有好的治疗方案。

　　周振华听说东方医院院长刘中民是心脏病专家，于是由儿科医院邀请刘中民会诊。4月22日下午4点多，刘中民到了儿科医院病房。刘的诊断是先天性心脏病，“今天晚上过不去了。”他说：“我们医院可以做干细胞移植，手术花费25万左右，有90%%以上的把握。实在不行了，马上进行心脏移植。”

　　入院当晚“外挂心脏”

　　4月22日晚上6点，周易清转入东方医院。当天晚上就做了外挂人工心脏手术。周易清的手术是由刘中民医生和提供人工心脏的德籍华裔医生、德国柏林心脏中心副院长翁渝国共同实施的。

　　外国人争看“换心”男孩

　　手术的第二天，周振华向单位借了10万元支票，交给东方医院住院处，后来又陆续交了19万元。做完人工心脏手术，周易清成为了“亚洲年龄最小的人工心脏手术”的人。那段时间，经常有外国人来看他。医生就拉开被子向外国人展示人工心脏。周振华说，有一天孩子对他和妻子说：“他们不是来关心我的，他们都拿我当猴子，看新鲜。”

　　再手术

　　两次细胞移植没效果之后，一系列的移植手术开始了。

　　“一个干细胞移植，一个肌细胞移植。”2004年6月15日，东方医院抽出了周易清的骨髓。周振华说，“术后基本上没什么效果。”

　　2004年10月下旬，医院对周易清进行了肌细胞移植，也没有效果。其间，东方医院多次要求周振华和妻子还有孩子配合媒体采访。

　　2005年4月，周易清的病情恶化了。

　　还是手术

　　心脏移植后他再没醒来

　　2005年5月11日，周易清突然左侧失去知觉，被诊断为脑部小血栓形成。医院决定进行心脏移植手术。“7月10日，医院通知供体找到了，是个本地的，30岁左右。11日开始做配对，一开始配对不成功。”周振华说，医院对周易清做了一次血透，再进行配对，“之后，医生说满足手术条件了。”

　　手术在2005年7月15日进行，进行到16日凌晨四五点。周易清再也没有醒来，直到7月30日，“医生把心脏起搏器和呼吸机一关，就没有动静了。”

　　3调查

　　“柏林心”没有进口许可？

　　周易清外挂的是来自德国的柏林心脏公司生产的人工心脏，记者查询了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网站，未能找到此型号人工心脏的进口批文和进口许可。

　　为手术提供人工心脏的德籍华裔医生、德国柏林心脏中心副院长翁渝国接受德国媒体采访时说：“美国食品与药品监督管理局（ F D A）管得死，就把临床试验机会让给我们了。”“德国心脏中心提供给周易清的柏林心脏公司人工心脏100%%没有进口许可证。”

　　医院做手术为打破纪录？

　　周振华的律师张胜富称，通过向中国医疗界权威人士咨询后得知，国内只有空军医院和北京阜外医院在做干细胞移植试验，“而且是拿小白鼠做临床试验，绝不是针对人。”

　　张律师说，“这个孩子是不是符合手术指征？为什么要用人工心脏14个月呢？我认为是医院为了打破一个纪录，要打破之前的亚洲人工心脏使用时间纪录，成为亚洲时间最长的。”

　　专家说法

　　“干细胞移植”是吹牛

　　在听说发生在上海少年身上的干细胞移植手术后，中国著名的医学伦理专家邱仁宗先生的第一反应是惊诧，“别相信医院说的，那都是吹牛的东西。”邱先生说：“干细胞移植根本就没有到应用阶段，就连研究还是开展得很少很少。即便要做，也必须有伦理委员会进行讨论。”

　　人工心脏手术不成熟

　　“人工心脏是不成熟的技术，更要有伦理委员会的意见。”邱仁宗先生表示。

　　院方解释

　　这不是人体试验

　　“不是试验。”东方医院的范慧敏25日称，做干细胞和肌细胞移植手术，“是希望这些措施使他的心脏功能得到恢复。”“任何医疗行为都是要规范的，”人工心脏手术应该说是成熟的，国外已经做了很多，而“我们医院的这类手术效果是非常成功的，周易清能支持这么久，也是很少见的。”

　　名词解释

　　人工心脏

　　人工心脏又称为机械辅助循环系统，是近10年发展起来的一项新兴技术，主要用于心内直视手术之后难以脱离体外循环病人的心室辅助或者急性心肌炎、缺血性心脏病、顽固性心衰的长期支持，以及心脏病患者等待心脏移植期间的安全辅助。

　　医学专家称，世界范围内，人工心脏仍然是一项价格高昂、高风险、高死亡、低存活的手术，不亚于心肺联合移植。2006年9月，一条来自美国的消息表明，人工心脏已经出现永久植入体内的，但代价高达几百万美金，获得的生命仅为几百天。本报道中的上海少年周易清，据称是儿童中迄今存活时间最长的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