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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烈士证明,69年苦等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1月03日13:20 大众网-鲁中晨报

  他参加过名震鲁中的黑铁山抗日武装,参加马耀南秘密抗日训练班

  儿子出生13天后,他返回淄博卫固镇的老家,追击日寇不幸牺牲

  当年战友和他的遗孀失去联系,他成了无名英雄

  60多年以后,战友见到他的儿子:“你爸的事迹我最清楚!”

  2006年10月30日,在他牺牲69年后,他的儿子终于盼到了——

  一份迟来的革命烈士证明书

一张烈士证明,69年苦等
刘德祥烈士
一张烈士证明,69年苦等
一张烈士证明,69年苦等
孙玉桐讲述刘德祥牺牲时的情景

  

一张烈士证明,69年苦等
孙铁民1999年为纪念刘德祥题词

  一名优秀青年,在入党问题上屡屡碰壁,原因是,父亲的问题“说不清”

  “父亲到底怎么了?”

  

  1937年农历腊月初十,刘怀仁出生于淄博市张店区卫固镇仁和村。1957年,刘怀仁考入济南汽车中等专业技术学校,毕业后留在济南汽车总厂(现济南重汽集团)工作。在学校上学期间,刘怀仁在学校里担任团干部,多次被评为优秀团员、优秀团干部,毕业前,他向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

  在济南汽车总厂,刘怀仁工作热情非常高。济南重汽集团退休的老同志,还都能描述刘怀仁当年干工作的情景:1959年,济南汽车总厂到济南汽车中等专业技术学校招人,专门挑选表现好的,刘怀仁在学校里是优秀团员、优秀团干部,就被选中了,到厂里以后就安排他干起了汽车道路试验的工作。工作时,要开着装满了沙石的大货车在路上跑,提供各项测试数据,一天要连续跑500公里路,十几个小时,他干工作从来不惜力气,厂里上上下下都认为他表现不错。

  “但在我入党的问题上,一卡就是几十年,厂里的团委书记悄悄告诉我家属,‘刘怀仁父亲的问题说不清楚。’”从22岁向党组织递交申请书,直到1983年刘怀仁46岁那年,终于完成了加入党组织的夙愿,回想起早些年的经历,刘怀仁至今仍难以掩饰内心深处的痛苦。

  刘怀仁说,回到家里,他不止一遍地问母亲:“妈,我父亲到底是干什么的?他是怎么死的?他到底有什么事情说不清楚?”

  “你父亲是打鬼子牺牲的,他牺牲的时候,你才刚刚出生13天。”母亲袁会英含着眼泪对他说。

  “既然是打鬼子牺牲的,那为什么厂里人都说我父亲的事情说不清楚?他的烈士证明呢?”刘怀仁问。

  “他参加抗日是秘密的,从来不告诉我和谁一起,我只认识一个叫孙化文的人,可他后来也没有了音讯,我到哪里找他呢?”袁会英对儿子说。

  袁会英于1999年9月去世,去世前半年,由她口述、刘怀仁执笔,对刘德祥牺牲前后的经历进行了详细的描述,袁会英相信,早晚有一天,她丈夫的问题会有一个明确的结论。

  袁会英不忍心丈夫受冤屈,临终前,她讲述了丈夫的事迹

  泪写的证明材料

  

  我叫袁会英,今年87岁,我娘家是淄博市张店区中埠镇黄金村,婆家是淄博市卫固镇仁和村,1935年5月和刘德祥结婚,结婚两年之后生一独生子,起名叫刘怀仁,乳名叫金山。我现在就同刘怀仁生活在一起,现住济南市天桥区。

  1937年农历腊月二十三这一天,有一群日本鬼子被我们的游击队打得到处逃窜,其中有一个日本鬼子就跑到距我们仁和村的南边小杨墓田很近的地方,这时蜂拥而上的民兵自卫团将这个日本兵逼到一口井内,他两脚撑在井帮上,探着头往外打枪,当场被日本鬼子打死的就有六七个人,我小孩的父亲刘德祥就是第一个被打死的,这是西尹村一个姓陈的亲自来我家和我说的。当时我生了孩子才13天,刘德祥就这样被日本鬼子打死了。

  我还记得,是我村杨延庆叫的他,杨延庆说:“德祥哥,咱南坡有鬼子,咱们去打去?”刘德祥到我住的屋里拿着他那支手枪就去了。在这场战斗以前,刘德祥还去长山中学参加过训练班,是马耀南领导的,刘德祥死以前我还去卫固南一个叫母猪湾的村(现太平村)去找过他,说了几句话他叫我赶快回去。

  刘德祥牺牲以后,我一直守着我们的独生子刘怀仁过日子,我坚信党和政府一定会给我一个公道的说法。

  袁会英(手印)

  儿子刘怀仁记录(手印)

  1999年3月26日

  偶然间,刘怀仁从别人口中听说了父亲的事迹,他开始搜集证据,寻找当年的目击者,开始了

  艰难的追认烈士路

  

  1999年5月31日,刘怀仁回到老家卫固镇,偶然间遇上了表弟齐登磊的岳父邢大爷,邢大爷家与仁和村是邻村,谈话间他突然问刘怀仁:“你父亲是不是在抗战的时候牺牲的?”刘怀仁很吃惊,立即向邢大爷追问,邢大爷说:“我年轻时听说过你父亲打鬼子牺牲的事,你父亲参加黑铁山起义的时候有一个战友叫孙铁民,他现在住在济宁。”

  得到这一线索,刘怀仁立即赶往济宁。当孙铁民见到刘怀仁的时候,抱住刘怀仁就哭出声来:“小啊,你怎么才来找我啊!你和你娘都好吗?”

  孙铁民拉着刘怀仁的手说:“孩子,你爸的事我最清楚,他是黑铁山抗日游击队队员,参加过抗日训练班,回村发动群众,组织抗日队伍,因工作积极,斗争英勇,还被任命为自卫团的副队长。1938年1月,他在追击日寇时光荣牺牲。”

  孙铁民正是袁会英之前提到的孙化文,曾任济宁地区行署副专员,济宁市人民政府顾问。

  孙化文和刘德祥一起参加了黑铁山起义后,在邹平县的长山中学秘密参加了抗日训练班,1937年冬天,刘德祥估摸着妻子快要生了,就请假回卫固看看,袁会英已经生下了刘怀仁,并住在刘怀仁的老姑家,刘德祥就把妻儿接回了家。刘德祥牺牲后,孙化文的通信员叛变投敌,由于革命形势严峻,他改名孙铁民,后来孙铁民随部队南下。

  紧接着,85岁的孙铁民口述,妻子代笔写下了刘德祥打鬼子牺牲的证明材料:

  1937年农历腊月二十三,日本鬼子被我们发动的民兵自卫团打散后,有一个日本兵与部队失散跑到一口井里,与抗日民众武装进行垂死抵抗,当场被打死的民兵自卫队员就有七八人,刘德祥就是其中之一,当时我也参加了战斗……

  孙铁民还向刘怀仁介绍了上海工业大学原党委副书记傅赤先、济南军区原政治部副兵团级顾问张继光等多名证人,他们当年也参加过这场战斗。临别,孙铁民书写了两幅毛笔字:一幅是“浩气长存”,一幅是“浩然正气”。他对刘怀仁说:“你父亲是为了人民的解放事业而牺牲,比泰山还重。” 很快,傅赤先、张继光的遗孀李桂明等人先后出具了刘德祥牺牲时的情景证明。

  当刘怀仁拿着孙铁民的证明材料和两幅毛笔字回到济南重汽集团的家中,袁会英放声大哭。

  回忆起母亲去世时的情景,刘怀仁流着眼泪说:“我把‘浩气长存’这四个字挂在客厅的墙上,母亲看着看着就哭了,从那天起就住在了客厅里,又哭又笑,一连20多天,讲父亲年轻时候的故事,后来就得了精神分裂症和脑溢血,在医院治疗一段时间后,母亲坚持出院,天天看着这幅字,不吃也不喝,还是光叨念年轻时候的事情,直到母亲去世前,还念念不忘父亲评烈士的事情。”

  1999年,刘怀仁开始为父亲追认革命烈士的事情奔波,由于母亲去世等原因,一直拖到2006年。

  跟父亲一起战斗的老人们找到了,他们都出具了证明材料,记载那场战斗的历史文献也找到了,69年后终于有了

  一份迟来的烈士证明

  

  2006年2月20日,刘怀仁向济南市天桥区民政局提交申请,再次要求民政部门追认父亲刘德祥为革命烈士。

  天桥区民政局就此事专门召开了专题会议,指定由副局长王建民、科长徐少东承办此事,所需经费和车辆,由区民政局承担。事隔多年,徐少东和刘怀仁重新开始收集证据,为此,他们在半年时间里,先后在济南市、淄博市和济宁市进行了取证工作。

  回想起重新收集证据的过程,徐少东说:“当时,正赶上市里搞创建双拥模范城工作,平时根本没有时间,我们只好提前预约,利用双休日取证。”

  孙铁民、傅赤先、李桂明和卫固镇仁和村见证过当年那场战斗的老人们,再次出具了证明材料,但取证工作又遇到了新的问题:根据政策,仅有证人出具证明材料是不够的,还应当有文献记载。

  2006年5月,他们来到张店区档案局,在《中共张店党史大事记1921-1995》(1996年版)当中,找到了关于刘德祥牺牲时的记载:

  23日,黑铁山起义部队一部,在当地群众的配合下,伏击前往卫固一带进行骚扰的一队日军,其中一个日军头目在东尹家坞西南处只身离队,被游击队员孙永忠(孙子诚)击毙,缴获勃郞宁手枪一支,指挥刀一把,地图一份,骡子一匹。当晚,游击队长张冲凌获悉,日本华东派遣军先头侦察队一部30余人,复来花山报复,立即召集尚庄、曹庄游击小组70余人,分成4个小队将日军包围在花山山顶,伤敌4人。其间,一名溃逃日军于万章冢战斗中迷失方向,潜伏在一个土井内顽抗,经游击队一个下午的围歼,由王喜之、张功臣将其抓获击毙,缴大盖枪一支。在这次战斗中,小队长王树桐和曹村的李道东,以及北岭村的荣衍桢、仁和村的刘德祥、大河南村邢长山、邢花山(乳名)等10余人牺牲。

  至此,天桥区民政局认为,刘德祥参加抗日组织情况属实,在对日战斗中牺牲的经过事实清楚,证人证明材料真实可信,党史资料记载明白无误,符合追认革命烈士的条件。

  10月19日,山东省人民政府下发鲁政函民字[2006]17号文,“批准刘德祥同志为革命烈士”。

  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老人们仍然记得刘怀仁的父亲刘德祥,老人们说

  “他是一名游击队员 ”

  

  2006年10月30日,一个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日子。

  济南市天桥区民政局工作人员郑重地将民政部追认刘德祥同志为革命烈士的证明书,交到重汽集团退休职工刘怀仁的手中。

  2006年11月2日下午,记者来到卫固镇仁和村问起刘德祥,上了年纪的村民还都知道他:“刘德祥1.8米多的大个,上过学,在村里是很有学问的,可惜打鬼子时牺牲了。”

  今年87岁的孙玉桐,身体仍很硬朗,就是耳朵稍有点背,当年仁和村围剿鬼子的村民中,他是唯一健在的。“那年腊月二十三,俺刚赶集回来往村里走,突然看见村里的人都拿着土炮、钢枪往外跑,嘴里还喊着‘打鬼子’。我也急忙回家,拿上土炮跟着往外跑,老的还不愿意让俺去,在身后叨念着,但那时说啥也没用,俺这必须得去。”

  那时这一带几乎家家都有枪。听说日本鬼子来到卫固,有一个鬼子掉队了,像是个官。“当时,俺村去了二三十个,加上附近的村的得有上百人,都往村子的西南方向跑,最后把鬼子围在一口枯井里,枯井四周是一片开阔地,附近只有四五个坟头和两棵杨树。而鬼子在井里,两腿支撑在井壁上,只露了个头,村民要是靠近一抬头就被瞄上了,鬼子打得很准。”

  孙玉桐说:“围住鬼子的时候是晌午,太阳还高高的,因为地形的原因,对峙状态维持到下午三四点,这时很多村民就沉不住气了。“总不能让他跑了。”此时,上百名村民从四周一哄而上,只听见砰砰几声,几个村民倒下了。从西面上去的村民抓了把土,扬到鬼子脸上。鬼子看不见了,村民上去就你一刀我一枪,鬼子也就完了。之后发现刘德祥手里拿着手枪,趴在离枯井二三十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头上有一个弹痕。刘德祥被打中头了,俺村里还有一个被打中胳膊和一个打中耳朵的。”

  据孙玉桐介绍,那时候加入地下组织都是秘密的,搞什么活动都是暗地的。打死鬼子的第二天,鬼子的部队来到村里,抓走了村里六七个人。随后,大家听说刘德祥生前加入了地下党游击队。(文/图 记者隋旭光王兵冯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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