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名成立：陈水扁再陷风暴核心

　　赵正平

　　台湾政局最大的看点就在于，它总是给你提供多得永远也数不清的惊奇。百万群众掀起“倒扁”狂潮如此，而他们突 然调转枪口围攻在野党主席马英九亦是如此。近日，台湾调查机关以不容辩驳的事实证明陈水扁夫妇涉嫌贪污，但陈水扁顶着 各方压力拒不下台，再次书写台北政坛的一段新“传奇”。

　　检方认定扁夫妇是

　　“鸳鸯大盗”

　　本来，“红衫旋风”已经远去，“遍地开花”和“天下围攻”也成绝响，红衫军黯然解散，只留下施明德一个还在“ 保存火种”，陈水扁似乎再次成功化解危机，重又表现出“自信”与“坚定”。10月23日，陈水扁心腹、“国安会”秘书 长邱义仁在“立法院”脱口而出“只要陈水扁或吴淑珍涉及弊案，陈就会下台”。次日，“行政院长”苏贞昌又更进一步提出 “总统应该适用更高的道德标准”。美国驻台官员也高调表示“乐意与陈水扁当局合作，直至其任期结束”，被外界解读为美 国“挺扁”。联系到此前检察官在“SOGO案”、“台开内线交易案”中为“第一家庭”“脱罪”的先例，外界一度认为民 进党高层已经搞定“国务机要费案”的检察官，陈水扁将安然过关。

　　然而，11月3日下午3点半，一向低调的台北地检署缉黑中心主任检察官陈瑞仁以

　　“侦结报告”认定陈水扁夫妇是“鸳鸯大盗”，为台北政坛投下震撼弹，陈水扁再次成为政坛新一轮风暴的核心。国 民党主席马英九与亲民党主席宋楚瑜紧急会商后，呼吁陈水扁“以台湾为念、以苍生为念”，立即无条件下台，否则将提出第 三次“罢免”。台联党主席苏进强也一改此前的观望态度，首次表示将支持“三罢”。施明德“倒扁”总部更是深受鼓舞，当 晚即返回凯达格兰大道，要求陈水扁立即下台。民进党于晚上紧急召开临时扩大中执会，“改革派”与“保皇派”经过三个多 小时的激辩，形成四点结论，包括把吴淑珍等四名涉案人员移送党纪部门处理、要求陈水扁三天之内说明案情等。苏贞昌幕僚 透露，苏已写好辞呈，随时准备辞职，“决不恋栈”。

　　然而，陈水扁却依然负隅顽抗，丝毫没有下台的意思。3日当晚，陈水扁紧急约见“国防部长”李杰，要求军队保持 中立，稳定政局。4日，陈又召见苏贞昌，希望其不要辞职，留下来帮他稳住局势。5日晚8时，陈水扁亲自召开长达一个多 小时的记者会，表示完全不能认同检方关于其“中饱私囊”的指控，声称自己主动放弃了很多捞钱的机会，“怎么会下贱到搜 罗发票报假账”？他并保证，如果一审认定吴淑珍有罪，他将立即辞职。对于检方侦结报告中的问题发票，他却未做任何说明 。部分绿营人士声称，起诉不等于判决，应等三审定谳后再辞职。局势已经很清楚，陈水扁已经铁了心以拖待变，决不愿主动 下台。

　　数百万人为何未能

　　拉下陈水扁

　　弊案是陈水扁连任后一直挥之不去的阴影。从早期的“东帝士陈由豪案”、“高铁案”、“高捷案”，到最近的“SOGO 案”、“台开银行内线交易案”、“国务机要费案”，陈水扁及其亲人、亲信涉及的弊案，用陈本人的话说真可谓是“罄竹难 书”。他的贪污腐化引起了岛内各界的极度不满，终于酿成了持续时间长达30余天、参与民众超过300万人次的“倒扁” 运动。但是，经历了“雨中静坐”、“烛光围城”、“遍地开花”、“天下围攻”的辉煌后，施明德主导的“倒扁”运动并没 有把贪腐、无能、民怨鼎沸的陈水扁赶下台。细究起来，“倒扁”总部犯有以下错误：

　　决策混乱。施明德虽然喊出了“全民反贪，阿扁下台”的口号，但其所有决策和行动似乎都显示，他尚未做好赶陈水 扁下台的心理准备，也不急于赶其下台。譬如，9月15日当晚，百万“倒扁”民众在风雨中包围了博爱特区。行前“倒扁” 总部宣示要包围“总统府”和陈水扁居住的“玉山官邸”，但最后却意外地以继续在凯达格兰大道静坐收场。事后民进党当局 高层声称，若人群涌向“总统府”，即使当局出动军队来维持秩序，恐怕也难以控制局势。10月10日“天下围攻”也是如 此，四个指挥部率领29路“倒扁”大军同时游行，气势锐不可挡，但在火车站前广场集中后，“倒扁”总部忽然临时宣布放 弃原先规划的西行线路，改为向东行，避开敏感的政府所在地，折向繁华商业区，最后又回到火车站前广场。这不禁令人怀疑 ：名曰“天下围攻”，但民众在台北市走了一圈又回到原点，究意“围”了谁，又“攻”了谁？

　　表演性重于功能性。“倒扁”总部中的灵魂人物范可钦是个精明的广告公司负责人，处处强调视觉感受。他们所设计 的“倒扁”活动，如走“纳斯卡线”、“烛光围城”等，均过于追求仪式之美，但并未转化为迫使阿扁下台的压力。群众运动 的目标是把陈水扁拉下台，所有的设计都必须服务于这一目标。否则，无论多么壮观、多么美好的形式，都没有任何意义。“ 倒扁”总部不乏人才，但缺少把表演性转化为功能性的天才。施明德本人则处处强调“爱与和平”，并把这种以“反贪腐”为 旗号、以“欢乐派对”为表现形式、以保持个人完美形象为第一追求的群众运动称为“新公民运动”。静坐和游行或许可以形 成压力，但如果太早掀开“爱、和平与非暴力”的底牌，显露出“温良恭俭让”的“羊”状，也就无法给陈水扁形成任何压力 了。因此陈水扁根本不把已经“挥刀自宫”的红衫军放在眼里，敢于在“倒扁”风起云涌的时候到南美访问。

　　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期待。“倒扁”总部从一开始就抱有种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期待绿营天王倒戈、民进党内讧、 马英九穿红衫加入静坐，甚至不切实际地期待绿营大老林义雄、李登辉也能加入“倒扁”行列。不过所有这些，都是操之在人 的，没有一项可以完全操之在“倒扁”总部。当这些期待一一落空时，“倒扁”总部诸位领袖也就变得意兴阑珊，裹足不前了 。其实，“倒扁”运动本质上是一种革命，举起旗帜号召群众，放下旗帜就要打仗，不但要坐而论道，更要起而践行。别人出 手固然好，即使无人出手相助，自己也要继续向前冲。切实地践履自己的诺言，才有可能获得成功。

　　未来政局发展的六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法院判决吴淑珍有罪，陈水扁履行诺言，主动下台。这种可能性有，但持续时间非常长。因为按照台湾 的行政架构，陈瑞仁所在的台北地检署隶属“行政院法务部”，是行政单位，不是司法机构，其调查报告也并非司法审判。案 卷从移送法院到一审判决最长可以拖16个月，如果吴淑珍以身体不好不能出庭为由拖延，很可能到2008年5月陈水扁任 期期满法院也给不出个说法。即使这一期间民众对陈极度不满，也未必能把他赶下台。1963年美国黑人领袖马丁·路德· 金号召25万民众聚集华盛顿，把并不宽敞的街道几乎挤爆，也并未促成约翰逊总统下台。1984年韩国学生与工人成功串 连了学运、工运、教会和农运组织，发展成一个全国性的抗议运动，各地的声明书、讨论会、演讲会不断，街头示威曾几度瘫 痪首都汉城(即首尔)的交通，但总统全斗焕依旧能顶住压力，顺利做完任期。根据施明德集团的前期表现来看，只要陈水扁 掌握党政军大权，“倒扁”民众就得继续郁闷下去。

　　第二种可能：泛蓝提出“三罢”，陈水扁被赶下台。这要看民进党“立委”是否会倒戈。根据“宪法”增修条文第二 条，“罢免”“需经全体立法委员1／4之提议、全体立法委员2／3通过后提出，再经台湾选举人过半数之投票，有效票过 半数同意罢免时，即为通过”。就是说，先要有全体220位“立委”中的至少55位连署提出罢免动议，再经至少147位 “立委”一致同意，“罢免案”才算成立。然后把罢免案交付公民投票，仍需要全体1650万选民中的825万出来投票， 且有效赞同票超过413万票，才能罢免陈水扁。当前

　　第三种可能：泛蓝提出“弹劾”，陈水扁依法解职。这仍需以绿营“立委”倒戈为前提。根据“宪法”，“弹劾”“ 需经全体立法委员1／2以上之提议，2／3以上之决议”，再送交“司法院”大法官会议审理，“经宪法法庭判决成立时” ，陈水扁才能被解职。换算成选票，就是至少要有110位“立委”提案、经147位“立委”同意，“司法院”大法官会议 才会受理“弹刻”。如前所述，泛蓝如果拿不到关键的147票，弹劾陈水扁也就为空话。即使“弹劾案”侥幸走出了“立法 院”，它也未必能过“宪法法庭”这一关。因为其一，与“弹劾”相配套的“大法官审理案件法”迄未出台，“弹劾案”送到 司法院后将无“法”审查、无从审查。其二，大法官都是陈水扁提名的，谁也无法保证他们能公正地审查陈水扁。

　　第四种可能：泛蓝先“倒阁”再“罢免”。“倒阁”门槛较低，只要有过半“立委”同意即可，但存在风险。“倒阁 ”后，陈水扁有两种选择：一是任命新的“行政院长”。这样泛蓝不但无法把陈水扁拉下台，而且还存在陈水扁拉王金平“组 阁”分裂国民党的危险。二是陈水扁解散“立法院”重选新一届“立委”。这在理论上存在着泛蓝囊括2／3“立法院”席次 ，再提案“罢免”陈水扁的可能性。但由于新一届“立委”总量须减半，部分泛蓝“立委”失业，不愿放弃剩余任期，因而并 不赞成“倒阁”。

　　第五种可能：陈水扁循“叶利钦(俄罗斯前总统)模式”，以主动下台换取特赦。如果未来党内有人“倒戈”的态势 明显，陈水扁无法硬拗下去，他也可能在美国的担保下与吕秀莲达成协议，接受“扁下吕上”，换取吕秀莲赦免其家人及亲信 的一切罪行。然后再由美国出面，安排其全家移民国外，把烂摊子留给民进党。

　　第六种可能：菲律宾、

　　总之，陈水扁这次是被“罢免”漩涡吞噬，还是经过一番挣扎再次爬上岸，尚需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