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馆群落”惊现安仁（下）西南“外滩”好一部公馆烟云

　　久藏深闺人未识，一朝呈现天下惊。11月12日本报03版推出的《“老公馆群落”惊现安仁（上）》报道一经问世，安仁古镇上惊现的中国最大“老公馆群落”顿时引起了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两天来，本报开通的老公馆故事征集热线响个不停，许多读者在电话中向记者讲述了大量老公馆背后隐藏的传奇故事，并透露有一些原老公馆主人的后人至今仍生活在安仁。昨日，根据读者提供的线索，记者再次走进安仁，揭开了这块曾被称为“西南外滩”土地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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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馆风云：西南的“外滩”

　　昨日上午，记者寻迹抵达安仁镇时，在廖玉廷公馆坐落的天福老街上，廖玉廷的小儿子、73岁的廖吉森老人正坐在街边悠闲地翻看报纸。谈起当年安仁“老公馆群落”的繁盛，老人点燃一支烟，眼睛骤然一亮，仿佛半个多世纪前的繁华盛景重新回到了眼前———

　　公馆外

　　威风：达官显贵随处见

　　廖吉森回忆：“当年，自从这些老公馆依次建造之后，安仁镇就开始了从未有过的繁荣，街上商铺林立，人口激增，每天要赶两道场，上午一场，下午一场。为了维护这里的治安，镇上专门驻扎了一个连的军队。走在街上，时不时能碰到那些前呼后拥的达官显贵或者他们的家眷，一条街上现身的营长连长更是数都数不完。”

　　气派：名角定时唱好戏

　　最让廖吉森回味的，还有当年老街上的老星廷戏院，“整个剧院完全仿照当时成都悦来剧院（现成都市川剧艺术中心）修建，是整个西南最漂亮、最气派的剧院。每年中有一两个月，当年四川最有名的‘新又新’戏班会定时到大剧院来演出，阳友鹤、周企何、陈书舫、周慕莲这些名角都曾来过这里献艺。昆曲、京剧名角到成都，几乎必到安仁演出。每到戏班开演的时候，大戏院里总是人山人海，军阀显贵们的夫人、姨太太们都会精心打扮、梳妆一新，在下人的陪同下坐进包厢看戏。台上唱戏台下喝彩，热闹非凡。”昔日的“西南外滩”，在老人的娓娓叙述中逐渐变得形象立体起来。

　　洋盘：拆房！为小轿车开道

　　廖吉森说，安仁绝对算得上当时中国最繁华、最洋盘的地方之一，街上吉普车、小轿车来往不断，最初为了让小轿车开进来，有的公馆主人还专门拆掉了不少挡路的房屋。

　　在他的记忆中，当年“老公馆群落”旁边的安仁中学也凝结着许多传奇故事：“因为安仁繁华热闹治安好，乐山、眉山等附近地方的大富人家都将孩子送到这里读书，每个星期都是汽车接送，当年‘赖汤圆’的娃儿也在这里读书，就是我的同学。老师都是专门请来的名师，学校里还有德国斯特劳斯钢琴，光作为教学的化学仪器就放了两个大屋子。”

　　公馆内

　　在大众的想像中，公馆是豪华的代名词，而当年公馆府邸的建造与公馆之内的生活也的确彰显着豪门的气派。

　　讲究：雕塑窗花皆有寓意

　　在廖玉廷公馆的门口，廖吉森老人指着门口介绍说，当年老公馆的整木门槛就有一尺多高、近一尺宽，他小时候根本迈不过去，都是扶着门槛爬进去的。

　　老人回忆：镇上许多公馆是当年设计桑园机场和华西坝的外国设计师设计的，好多样式和图案当地人都不懂。他还一一指着沉寂多年的深门大宅介绍说，公馆的门楼上曾经雕刻着双鱼戏水、狮头蝙蝠。据了解，这些图案都非常有讲究，一些建筑构架如门、窗等处，所有图案都有独特寓意，一种是取其谐音，如鱼（余）、蝠（福）、鹿（禄）；一种是取含义，如琴棋书画（文昌），葡萄、石榴（多子），蔬果（丰收）等。记者在“老公馆群落”中的乐述言公馆里看到，公馆的脊饰为传统的蝙蝠、祥云、花草等吉祥图案，意为“镇火”。

　　奢华：一家人几口水井

　　据悉，过去没有自来水，为解决生活饮水问题，人们便自挖水井。经济条件差的居民只能集体共用一口井，而公馆里的人家却有一口或几口水井，井台一般用青石镶嵌，青石上还透雕“古钱”等图案，寓意吉祥如意。在老公馆的院落中，树木不能种单株，为免形成“困”局，且都种植着桂花、玉兰、柚子树和香樟树，桂花和玉兰都是名贵花木，柚子树寓为“有子”。刘元琥公馆里的柚子树至今依然“健在”，结满了果实，因为无人采摘，有些成熟的柚子已经掉在地上烂掉了。

　　洋货：随处可见不稀奇

　　老公馆里面的生活也充满了时尚和新潮。家家公馆屋里都有汽灯，安仁中学建好后，为保证照明，专门配置了发电机房。廖吉森老人告诉记者，当年他小的时候，就玩过上发条的自动汽车和小飞机玩具，“这样的玩具别说当时是在一个小镇上，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也很少见。”而在公馆之内，主人使用的生活用品也都是“洋货”，“陶瓷缸子、铝锅……这些东西当年在国内都是稀奇物品，但在公馆里却随处可见，毫不为贵，而且所有的东西都是从国外进口的，上面还印着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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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价值：“这样的公馆在北京，主人要被砍头”

　　中国最大“老公馆群落”的赫然面世，除了让不少普通读者啧啧称奇，还有不少各方面的专家也被吸引前往参观。“老公馆群落”独特的人文、建筑、史学价值受到了众多专家的赞叹与肯定。

　　曾获中央电视台新台址国际建筑设计竞赛第一名的著名建筑学家朱亦民用“震惊”来形容自己参观过“老公馆群落”之后的感受，“老公馆群落的规模之大，在四川乃至全国都罕见。这些老公馆和北京、上海以及国外其它地方的公馆都不一样，因为安仁远离皇权，所以老公馆的建筑都自成一体，十分大胆，如果这样的公馆出现在北京，主人家是要被砍头的。”

　　西南交通大学建筑学院教授、四川省建筑师学会乡土建筑专业委员会主任季富政被“老公馆群落”的建筑所震撼，连称“这是迄今为止中国发现的最大规模的老公馆群落”，“这里不仅出现了高标准的近代独院式高级住宅，还揉进了府邸形式于其中。房间的功能分工明确，有起居室、卧室、厨房、餐室、书房、工友房乃至汽车间，使得这些老公馆在上世纪初流行着近代建筑时尚。”季教授表示，“老公馆群落”不同凡响之处就在于规模化、多类型化地留下了一大批时代感极强的历史文化空间遗存，因此也就产生了永远增值的商业性和文化性；同时，“老公馆群落”堪称一座近代建筑艺术的博物馆，仅仅以建筑形态，安仁“老公馆群落”必将昭然天下。

　　对其史学价值，曾多次去写生的著名画家何多苓感慨万千，“它记录着中国百年历史的变幻痕迹，是一块活化石。”

　　据悉，明年1月，陈月生公馆、刘元琥公馆部分地区将被修缮完成，形成成都核心旅游观光区。作为稀有老建筑，老公馆记录了一座城市的一段成长史，“老公馆群落”将会被如何保护如何开发？敬请关注本报的系列报道。

　　记者范东波摄影王长久

　　人物链接

　　部分公馆主人简介

　　刘元瑄公馆：主人刘元瑄（1911—1996），1926年从军，解放前曾任国民革命军二十四军中将副军长、代军长。1949年12月，随刘文辉将军在雅安起义。建国后曾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六十二军副军长、西康省军区副司令员、四川省政协副主席、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中央委员会监委常委、四川省委员会名誉主任委员、四川省人大副主任。

　　刘体仁公馆：刘体仁（1887—1947），曾任自贡盐场知事。

　　乐自能公馆：主人乐自能（？—1947），安仁镇人，刘湘表弟，地方绅士。

　　乐述言公馆：主人乐述言（1905—1964），安仁镇人，乐自能大哥，刘湘表弟。

　　杨孟高公馆：主人杨孟高（1897—1960），刘文彩总管家。

　　刘元琥公馆：主人刘元琥（1923—）刘元瑄二弟，解放前曾任西康省高等法院书记官、雅安法院法官，1949年随刘文辉将军在雅安起义。现退休寓居成都。

　　刘体中公馆：主人刘体中（1911—1961），安仁镇民安村人，解放前曾任国民革命军二十四军137师团长，1949年随刘文辉将军起义。摘自大邑县委宣传部编印《蜀西大宅门》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