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煮饺子下了一锅山药蛋

　　本报首席评论徐迅雷

　　超乎一般人想象：咸阳市委书记张立勇，高调力推足疗业！争议是肯定的，看看某网站的跟帖评论，就知道褒贬臧否的“两极对立”是如何鲜明。因为现实生活中，真的“足疗足浴”与半真半假的“足疗足浴”之间，边界往往不清晰。我很欣赏张立勇说的这句话：做足疗就像理发，咸阳足疗是阳光下的足疗。

　　咸阳是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与西安近在咫尺，渭水穿南，宗山亘北，山水俱阳，故称咸阳。咸阳的“阳光足疗”，只要光明磊落、一阳普照、见得了人，就是名至实归。理发是“顶上功夫”，足疗是“足下保护”，没啥大不了。

　　孤立地看张立勇书记力推足疗业，当然会让人感到突兀，但联系张立勇更多的所作所为，就有些顺理成章之感：他任市长时，就建立了公民旁听政府常务会制度，他说，“政府的权力是人民授权给它的，人民有权利了解、参与政府这部机器的运作”。咸阳拆除政府大门、推倒围墙，而且欢迎市民到政府上厕所。作为全国人大代表，“两会”期间，当温家宝总理来到陕西代表团听取意见时，张立勇站起来说，“我要发言。我在调查中发现，不少地方各级领导干部陷入文山会海不能自拔……”如是，张立勇被称为是“意识超前”的市委书记，就不奇怪了。

　　“有的人当官是为了干事，有的人干事是为了当官”。张立勇有这样的意识，若将他的行为作“诛心之论”，未免浅薄。然而，我还是有些担心，最担心的是“煮饺子下了一锅山药蛋”。

　　这句形象的话，来自著名的西北民歌《想亲亲》：“想亲亲想得我心花花花乱/煮饺子我下了一锅山药蛋”。张立勇心里装着下岗职工，这是最可宝贵的。解决再就业这个难题，当然需要切实的干事，需要为失业职工“煮饺子”，但各地经验教训很多，“一哄而起”的往往“一哄而散”。“人为推力”推动下的足疗业，它的可持续发展能力如何？如果换了个新领导，他对足疗业没有兴趣，那么这个以政府有形之手为主动力的足疗业，能否经受得住市场无形之手的考验？

　　“人去政息”的根源在于“政府抓手”着力于具体“行当”，是与现代社会中的政府职能相背离的。政府主要职能在四个方面：社会服务、公共管理、市场监管、经济调节，前两者比后两者还重要。从更深层面看，真正的市场经济社会，是政府管得越少越好。许多地方的一把手从为老百姓办好事出发，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最后有多少走向了愿望的反面？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如果让山西方山县那个著名的县委书记张国彪来咸阳当一把手，他会怎么对待足疗业？

　　张国彪以铁腕手段关闭了全县的网吧，也是“为百姓着想”的。他来“管理”，将咸阳足疗业统统取缔不是不可能。这让我们看到，一把手执著于一个具体的行当，或振兴之，或取缔之，在治理方式上，并无本质区别。

　　这一切当然都只是假设。现在回过头来看咸阳，从市场经济条件看，咸阳发展第三产业，如足疗等服务业，是有一定基础的：咸阳有“丰富的文物古迹、神奇的康复保健、淳朴的民俗风情”，是第一个被命名为 “中国地热城”的城市，而且它与西安那么近，完全可以成为西安的“后花园”。正因如此，我们希望咸阳有形之手着力推动的足疗业，能够合乎市场经济无形之手的规律，最终不会成为“一锅山药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