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死亡“戏路”

　　和静钧

　　人总会死去，权势熏天的统治者也不例外。他们的生命或长或短，他们的人生“最精彩”的一幕有时就定格在死亡前 的那一瞬间。德国法西斯头目希特勒举枪饮弹自尽，意大利暴君墨索里尼被民众吊尸街头，而法国暴君路易十六则更为戏剧性 ，他的头颅是从他用来对付革命党而亲手设计的断头台上滚落下来的，他在那一刻说：“我像一个国王一样死去。

”

　　11月5日，萨达姆听到了伊拉克高等法院对他判处绞刑的宣判，一时“浑身发抖”，无法自制。过两天后，他再度 出现在法庭为另一桩屠杀案受审时，却一反常态，呼吁伊拉克人，不论是阿拉伯人或是库尔德人，要“和解、团结”，完全没 有半点已有的暴戾。人们注意到，萨达姆穿着一身深蓝色西服和白色的衬衫，绅士气十足，行为举止谦卑有余，再也没有初时 对着主审法官阿明大声训斥“你是谁！”的凛凛威风。

　　萨达姆是阿拉伯世界中为数不多的建立了世俗政权的人物之一。在他建立起来的庞大国家机器里，掌控核心权力的是 一伙誓死效忠他的亲信和子女。他统治

　　伊拉克战争爆发前，他曾一度创下了全民“100％”支持其担任总统的“惊人记录”，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不到 数月，他那尊屹立在巴格达广场上的“伟大”雕像就被一群市民拉倒。他本人也在他的行宫不远的一个地窖里被美军抓获，那 时的他，蓬头垢面，模样不堪。

　　现在，主审萨达姆案的伊拉克高等法庭经过数轮法庭辩诉、传唤50多名证人之后，已经可以对所指控的萨达姆在杜 贾尔村屠杀近150名什叶派穆斯林的罪名作出死刑判决。按伊拉克法律，执行死刑的合法方式是绞刑，但年逾70者除外。

　　尽管仅此一项罪行就足以判其死刑，但现年69岁、身背数罪指控的萨达姆接着还要面对其他案件的审判。而前一案 的绞刑判决的上诉程序也已经启动，即使萨达姆不上诉，伊拉克最高法院也会成立由九名法官组成的合议庭对萨达姆死刑案进 行审核。如果被核准，萨达姆就有可能直接被拉到绞刑场，成就他“如总统一样”死去的愿望。但如果过了70岁，他就只有 孤零零地老死在狱中。

　　说到死在狱中，自然就会想到米洛舍维奇，巴尔干半岛上的昔日枭雄。

　　身背66项罪名，注定了米洛舍维奇不是累死，就是病死或老死在法庭调查的漫漫长路上。在他之前，那些审判他的 、指证他的、或与他一道被列为被告的，竟有六人离开了人世。

　　今年3月11日早上，人们发现患有心脏病和高血压的米洛舍维奇死在关押他的牢房里。他的死，使联合国设在海牙 的前南问题国际法庭变得异常落寞。人们不甘心一个昔日风云人物死得过于平常，于是有了“枕边发现不明液体”说、血检发 现“不明药物”说以及米氏“有人要谋害我的求救信”说，似乎要给一个传奇故事封上最后的点睛之笔。的确，当米氏的灵柩 悄悄路过贝尔格莱德街头，下葬在位于波扎雷瓦茨的米氏老宅院时，沿途受到了近十万塞尔维亚民众国葬般的礼遇，就连美国 《华盛顿邮报》都不得不感叹，这位给巴尔干国家带来空前灾难的前南联盟总统依旧是塞尔维亚人心目中抹不去的英雄。

　　同样在中东欧，人们一定不会忘记齐奥塞斯库的死。

　　1989年12月，一场疾风暴雨式的“革命”席卷罗马尼亚，起义者拘捕了动用国防部队和内务部队向手无寸铁示 威者开枪的总书记齐奥塞斯库。同年12月25日，齐奥塞斯库夫妇接受由临时军事法庭的秘密审判，法庭宣布被告犯有屠杀 、危害国家政权、破坏国家财产、破坏国民经济、在国外存款10亿美元、企图外逃等罪名，宣布这是终审判决，没收其财产 ，处以死刑，立即执行。死刑是以原始的方式执行的——乱枪射死。

　　齐奥塞斯库死前还在做无谓的反抗，还想在生命之火被浇灭之前进行最刺眼的一次跳动。他的夫人埃列娜则说：“我 们希望死在同一时间和同一地点，用不着别人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