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堰一大学生沦为现代版“孔乙己”

　　嫌当老师环境不好辞职回家成天游荡不干活饿了就偷吃地里的花生、红薯

　　初冬，天气渐凉。一个留着长胡须、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的三十来岁的男子在十堰郧县杨溪镇刘湾村的乡村公路上蹒跚地走着。附近村民看到这个年轻人都会唏嘘不已：“刘湾村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竟沦落到这个地步！”他是大学生吗？是什么原因使这个年轻人落魄至此？近日，记者带着疑惑两次来到刘湾村，对被当地人称为现代“孔

乙己”的张凡高(化名)进行了采访。

　　到地里偷吃花生、红薯

　　10月9日，当记者乘坐的汽车快到杨溪镇任家中心小学时，同行的该小学刘老师很惋惜地说，“他就是张凡高(化名)！”尽管记者多次想象张凡高贫困潦倒的样子，但还是不敢相信，今年才35岁的张凡高竟如此的瘦骨嶙峋！

　　据刘老师介绍，张凡高1995年从郧阳师专专科毕业后又到荆州师专就读本科，毕业后分配到郧县一所条件优越的中等专业学校任教。当时该校正在搞建设，职工住房较紧张，张凡高被安排在教学楼的楼梯间住宿。可能是对学校的这个安排不满，张凡高无心工作，不到一年就被调入一所偏远的乡镇中学任教。而在这所中学任教不到一学期，他自己卷起铺盖回到刘湾村的家中，不务农活，每天不是睡觉就是在村子里游荡。

　　首次采访中，张凡高对记者充满敌意。张凡高的家位于刘湾村的公路附近，三间正房一间偏矮的红砖房是父亲生前留下来的，门口放着一大堆花生壳，一大块泥土湿漉漉，散发出一股骚臭味。堂屋门口放着一条木板，旁边放着几件破旧的衣服。周围的邻居告诉记者，这就是张凡高的床铺，“他放着三间屋子不睡，就睡这里。出门就撒尿！”

　　周围的邻居说，“张凡高从学校回家后，经常打骂母亲和弟弟。母亲只有投靠其姐姐。”

　　据附近村民说，张凡高自己不愿意种地，家里的存粮吃完后，他就吃了上顿没下顿。刘家村五组组长何宗平告诉记者，在没有饭吃的时候，张凡高就到别人的地里偷摘花生、红薯、枣子、桔子、黄瓜等能够生吃的东西，他堂屋前的花生壳就是偷来吃完后留下的。“他平时很讲面子，从来不到村民家吃饭，就是在偷别人的瓜果时也是避开人的。”

　　“去年冬天和今年春天，地里能够吃的东西几乎没有了，张凡高在家里躺了半个月，差点饿死了！”

　　母亲认为他没有精神病

　　在与张凡高同组的姐夫家，记者见到了他的母亲阿芝(化名)。见到记者，老人哭了起来：“救救我这可怜的孩子吧！为这孩子，我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阿芝说，当年，张凡高接到分配通知时很高兴，但到学校上班被安排在楼梯间住后，回来一直对她发火。从乡镇中学回来后，张凡高的脾气更坏了。

　　“他前两天到这儿来，我正在摘红薯叶子，他抓起生红薯叶就吃， 我看了心里该多难受！不是饿急了他咋会这样！” 阿芝说，张凡高隔段时间就会到姐夫家来一次，那可能是他饥饿难耐的时候。若姐夫在家，他扭头就走；姐夫不在家时，他自己到锅里盛饭吃，地上掉一颗米或者菜叶他都会捡起来吃了。阿芝认为张凡高没有精神病，“他今年夏天在这儿打牌，打得很好，人也不糊涂。”

　　本报记者 张勇军 通讯员 彭军胜厚图/通讯员

　　■村民猜测

　　受不起挫折有心理疾病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张凡高成为现在的样子？住在张凡高附近的村支书何世洪认为是当时张凡高心胸狭窄，好高骛远造成的。“农村出个大学生多不容易，是他自己没有把握好！条件艰苦一点就有想法，堕落成现在这个样子。”

　　张凡高有时到家门口的小学去打篮球和乒乓球，学校老师最近曾就张凡高的问题在一起讨论，一致认为他是有心理疾病。“说白了是他自己经受不起挫折，现在精神走入低谷后没有勇气再去上班！”

　　“这孩子当时才毕业在学校教书时神智还清楚，后来可能是心理受到了打击才导致现在的样子。” 五组组长何宗平也认为张凡高心理上存在疾病。十堰市太和医院心理咨询专家黄朝芬认为，张凡高可能患有精神病，建议其到精神病医院去做一下检查。

　　■对话

　　“教书环境不大好，辞职回家”

　　中午12点多，张凡高还躺在床上，从前一天中午到现在他没有出过门。接过记者从窗户递进的香烟，张凡高起床开了门。张凡高走到离商店约50米的无人地方坐下，开始和记者聊天。谈起读书时的情景，张凡高有些自豪。

　　长江商报：你当时为什么不想教书了？

　　张凡高：大学毕业后，大舅给我在十堰找好了工作，是郧县有关部门硬把我要回来的。我刚分配到中专教书时，住在大寝室的同事多，我住不惯。后来，学校将我安排在楼梯间住，那儿夏天热，下雨天，雨都飘到屋里。更重要的是学生经常上上下下的吵得人干不成事！所以不想在这所学校再干下去了。

　　张凡高：调到某偏僻乡镇中学后，那儿的老师大多是当地的，他们排斥我。我也就没想好好干，最后干脆卷起铺盖回到老家。

　　长江商报：你后来咋不再教书了？

　　张凡高：每个人都想过得舒服些，都有自己的活法。

　　长江商报：“你有知识，知识分子混成你现在这个样子多不好，你应该过更好的生活，应该出去找份工作。”

　　张凡高：你说得有道理。我也想出去工作，有个同学要我到深圳去，但我没有去。

　　长江商报：最终为什么没能成行？

　　张凡高：我怕自己去了干不好，何况我身体也不大好，怕不能适应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