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权民歌，展现原生态的魅力（图）

　　时间：2006年11月23日至11月25日

　　地点：山西省左权县

　　事件：“山西省原生态新年晚会歌手选拔采风活动”

　　人物：黄土地上的“原生态歌手”

　　在左权，有两最，一是春日里漫山遍野的山花，一朵朵、一簇簇，如霞似火，娇艳芬芳；二是那一曲曲高亢、婉约的小调，上至耄耋之年的老翁，下至牙牙学语的孩童，年年月月向天而歌，紧紧揪心，催人泪下。11月23日，“十年贵都山西省原生态新年晚会歌手选拔”采风团的成员们在众多美好的憧憬中踏上征程。

　　寻找“原生态歌手”的足迹

　　11月23日

　　在奔驰的越野车内，望向四周巍峨的山脉，心中顿觉空灵。在盘旋的太行山山路上，一切事物都显得微不足道，公路旁的山崖下若隐若现的羊群，还有那头扎白头巾、手拿羊鞭的“羊倌”，在寒冷的冬季随意地吼上一嗓子，仿佛再现了昔日羊倌石占明的生活状态。

　　下午5点，天空中飘落了零星的雪花，一瓣瓣地散落在车窗上，这样的天气，为采风团队员的寻找增添了一丝“浪漫”的色彩，也让这些生长于城市里的人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大自然雪景的魅力。

　　下午6点，在左权县县委大院内，很多百姓慕名而来，目的就是一展歌喉，让左权的民歌发扬光大。

　　11月24日

　　清早，马路上已经铺满了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发出了“咯吱”的声响，恰似左权民歌唱词中的叠语一样，清新自然。

　　一个月前，山西籍歌手郭兰英老师曾经在左权的小会村采风，她也曾在那里放歌，与左权人民共同演绎了不同风格的山西民歌。为了沾沾郭老师的“喜气”，采风队的成员们也冒雪来到了左权县的小会村，在农家小院里，寻找那黄土高坡上的原生态歌手。

　　左权民歌和左权小花戏

　　左权县素有“民歌海洋”的美誉，很多经典的民歌曲目都是从这个地区传唱开的，扛起锄头会种地，放下锄头能唱歌，是左权民歌具有广泛群众基础的真实写照。在小会村的农家小院里，记者见到了王保牛老人。

　　今年65岁的王保牛是左权县文化局的退休干部，上个世纪90年代曾担任过县文化局局长，虽然他年事渐高，但是他对左权民歌和小花戏的热衷之情却随着年岁一同增长。王老多年来一直从事左权民歌的研究和挖掘，因此，王老也是见证左权民歌发展和辉煌的“重量级”人物，谈到左权民歌的发源，王老打开了话匣子。

　　“左权民歌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通过热情奔放的歌谣，左权人民既可以表达自己对秀丽山川的赞美和眷恋，也可以抒发自己对生活的向往。平日里的喜怒哀乐都可以通过自编自唱的歌谣来表达，但是大多数的歌谣都是老一辈人传唱下来的，就是旧曲编新词，所以很有传统的文化特色。左权民歌由大腔、小调、杂曲三部分组成。大腔的唱词是具有完整的故事情节，故事曲调较长，如果演唱者没有足够的功底是很难演唱的，所以它的流行面受到一定的限制，因为这部分的民歌元素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亡，有句俗语：‘唱得了辽州小调，喊不来辽州大腔’就是这个意思了。相对于大腔而言，小调就是左权民歌的主体部分了，它的题材、形式多种多样，有抒情叙事的，有轻松欢快、凝重典雅的，还有诙谐幽默、尖刻讽刺的。小调在民间广为流传，在抗战时期也广为流传，成为一种宣传的手段，既通俗易懂，又雅俗共赏。开花调是小调中的一种，现在，很多左权民歌都是采用的这种形式，你比如《苦相思》《想亲亲想在俺心坎上》《会哥哥》等歌曲用的都是开花调，这样的歌曲都是以反映爱情生活为主，大部分歌词分上下句，上句以啥啥开花为起兴，下句点明主题，因此曲调短小精悍、明快活泼。对于左权民歌来说，很多歌曲并没有一定的出处，有些歌曲只是人们在务农或生活中自编自创的，因此也就形成了另外一种形式的‘杂曲’，比如民间歌舞表演中的推小车、跑旱船、高跷、小秧歌等均在杂曲的范围之内，其形式繁多，唱词自由，是左权民歌中别具一格的地方曲种。”

　　结束了对王老的采访，记者在小院里看到一对老夫妇正拿着一件纸制的“吉祥物”来回摆放，原来这个花花绿绿的“吉祥物”叫做“吊挂”，每逢过年过节，家家户户的村民们都会在院内和家门口吊上“吊挂”，以图喜庆。到了元宵节，村民们还会在“吊挂”下生起“旺火”，只要演出队看到这样的场面，就会在这户人家门口卖力地“又跳又吼”。村民们自豪地说，这是小会村的特色，而“又跳又吼”的演出形式就是左权本地的另一种骄傲———左权的小花戏。

　　左权小花戏则集民歌、舞蹈和戏剧为一体，其舞步扇法一枝独秀。唱民歌、扭花戏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子民们尽情表达喜悦和抒发爱憎的艺术形式。小花戏是随着社火表演应运而生的一种艺术形式，产生于明初或宋、元年间，形成于清代，比较有代表性的节目是《大娘呀》《二婶婶》《送小姨》《看觅汉》等，演出者分生、旦、丑三个不同的角色，掌握基本舞步和扇法各二三十种，主要道具是彩扇和彩绸。话说完后，67岁的民间老艺人李贵锁从书包中拿出了彩扇，边唱边舞，他的舞步轻快、活跃，歌声嘹亮、洪厚，在他的脸上绽放着快乐的笑容。李老激动地说：“一天不唱小花戏，我就难受”，原来李老快乐的秘诀就在于此。

　　原生态歌手“掠影”

　　24日上午10点，从《打酸枣》到《光棍苦》，从《红都炮台》到《太行山上》，采风团队员的身边响起了一首首经典的左权民歌。

　　今年67岁的赵兰英老人酷爱演唱左权民歌，为此还专门加入了左权县的“小花戏艺术团”。穿着蓝色小碎花盘扣袄的赵大娘显得格外精神，她告诉记者：“一个多月前，我和郭兰英老师就在这个小院里一起表演过，我们一起唱了左权民歌；去年，我还和石占明到北京演出过呢。我真的没有想到左权民歌会走向全国，没有想到原生态歌曲会这么受大家的欢迎。”既然是原生态歌曲的行家，那赵大娘会有什么样的演唱心得呢？“我们这个歌没有特别的规定，就是老一辈人流传下来的，大家改变一下歌词。我也是从小开始唱的，就是从祖辈们口中听来的，只要你想唱，什么时候都可以吼上一嗓子。去年，我还特意学了拉二胡，还组织了全村的妇女们办了一个业余爱好班，每到下午的时候，村里的妇女们都聚到我家，大家互相吼，心里痛快着呢。”

　　此时，一位女扮男装的大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她别着旱烟袋、围着白头巾，像模像样地吼着男声调的民歌，原来她就是“全国第二届南腔北调民歌大赛”金奖获得者郝云籽，“我们一家人都会唱左权民歌，为此老公还专门办了一个班子，逢人办事就去演唱。每个人唱出来的感觉不一样，歌词也不一样，这些都是发挥的地方，而且左权民歌是随着人的心情演唱的，高兴时会动情，痛苦时会令人落泪。”

　　下午3点，采风团一行冒雪前往距离县城70华里的红都村，村里至今还传唱着左权许多原生态的民歌，由于地处偏僻、交通闭塞，这个村的大部分村民已经移民搬迁到了新村，剩下的村民大部分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很是凑巧，一到村口采风团的成员们就碰见了一位放牧归来的老人，这位老人的脸上写满了牧羊人的沧桑，唱起左权民歌，他出口不凡。尽管老人一再谦虚地说自己老了气不够用，但还是一口气为大伙儿唱了十多首民歌。原来，这位老人就是民歌王石占明的父亲石存堂，今年68岁高龄的石老先生在红都村放了60年的羊，正是在父亲的歌声中滋养了石占明的音乐灵性，因此，他才能把原生态民歌唱得更响、传得更远。

　　谁将接过左权民歌的接力棒

　　对于左权人民来说，人人会唱歌、人人能编歌的事例并不是杜撰而来，因为在记者走访的过程中，在每户农家大院都有歌声在回荡。

　　左权民歌也存在着相应的危机和困境，那就是后继无人，因为随着时代的发展，很多年轻人都将目光投到了通俗和流行歌曲上，因此，对于很多年迈的老人来说，在他们的心中也存在很大的顾虑，但是在采风团走访的过程中，也不难发现一些热衷左权民歌和“原生态”唱法的年轻人，也有一些心存抱负，誓将左权民歌发扬光大。

　　今年14岁的“小歌王”杨冰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的父母并不会唱左权民歌，但是他深受爷爷奶奶的影响，从8岁开始，就缠着爷爷学民歌，直到现在，在众多喜欢周杰伦的同龄人面前，杨冰仍然不改初衷，一门心思地对着大山吼民歌。

　　高中音乐老师常新，致力于传承左权民歌，原本学通俗唱法的他抛弃了“学院派”的演唱技巧，投身于左权民歌的研究中去，同时也开始在课堂上教授学生们唱左权民歌，在他的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苍凉：“我们年轻人对左权民歌有着传承的作用，左权出一个石占明不够，因为谁也无法料到‘原生态’歌曲的未来，如果这股热潮退出之后，谁还会记住左权民歌，所以我要用自己的力量让更多的青少年喜欢左权民歌，将左权民歌传承下来。”

　　左权民歌和小花戏中的“开花调”已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示名录，随着社会的发展，现代文明将不可避免地与传统艺术产生碰撞，作为民间艺术，只有扎根于民间的沃土，顺应创新发展的时代要求，左权民歌和小花戏才能源远流长……

　　采写、摄影：本报记者 孙轶琼

　　编辑：李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