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首长特支费再掀风暴

被台检方列为被告的余文
点击此处查看全部新闻图片

身陷“特支费”风波的马英九

　　12月9日的北高二市市长投票在即，提前爆出的马英九“特支费”案吸引了不少眼球，也让身陷“国务机要费”弊案丑闻的陈水扁松了一口气。

　　撰稿／贺莉丹(记者)

　　再过不到一个月时间，以“不粘锅”著称的台北市长、国民党主席马英九就将任满离

开台北市政府大楼，但身陷“首长特支费”风暴的马英九目前却面临分外沉重的压力。

　　“我对自己的清白很有信心，我对检调机关的公正，也有同样的期待。”2006年11月27日，一脸平静的马英九这样表示。针对有说法称台检方可能在12月9日北高市长选举前起诉他，马英九的回答是“没办法预测”。

　　小马哥的“最大危机”

　　2006年11月24日上午，在与台“立法院长”王金平会面后，马英九首度公开承诺，如果一旦自己被检察官起诉，就会辞去

　　此情景让人想起在不久前的11月16日，国民党高层首次透露，马英九若因“特支费”一事遭起诉，将立刻请辞国民党主席与台北市长。马英九在次日参加市政行程时，证实了该项双辞承诺，他强调，在12月财产申报时，会再一次仔细说明财产状况，回应外界质疑。

　　“马英九的请辞当然是为表明自己没有问题，也是为了跟陈水扁有所区隔：陈水扁表示一审有罪才下台，马英九则表示一旦遭起诉就下台，由此可以看出马英九对其自身是比较有自信的。”在接受《新民周刊》记者采访时，上海台湾研究所常务副所长严安林如此分析。

　　与此同时，台湾检方继续关切“特支费”案。台“高检署”查黑中心两次约谈马英九，查询有关台北市长“特支费”的使用问题。台检方相关人士表示，检方目前未将马英九列为“犯罪嫌疑人”或“被告”，只是对马英九进行例行性查证。

　　台“高检署”查黑中心检察官侯宽仁此次负责调查马英九“特支费”案，侯宽仁身材消瘦，留着中规中矩的分头。他与承办“国务机要费”案的检察官陈瑞仁是同事，侯宽仁与陈瑞仁被并称为“双仁”。马英九在1993年至1996年担任“法务部长”期间，侯宽仁时任台北“地检署”检察官，是侯宽仁的昔日长官。

　　目前，对“特支费”案侦查内容，侯宽仁屡次以“不能讲，不便透露”回应外界。但日前，侯宽仁已指挥检察人员到台北市政府调阅马英九“特支费”案相关资料，同时调走了陈水扁1994年至1998年担任4年台北市长时有关“特支费”的核销资料及相关单据。“高检署”查黑中心调阅陈水扁核销资料的目的，主要是做马英九“特支费”案的“对照组”，如同侦办“国务机要费”案时，承办的检察官陈瑞仁传唤李登辉的做法类似。

　　一个台北市政府科员为贪图工作便利，以大额发票代替小额零星发票报销“特支费”，这个情节并不复杂的“偷懒”动作却让马英九身处未曾料想的困境。

　　根据事后台北市政府的对外说明，从2003年至今年6月，在长达3年半的时间内，一个名叫余文的台北市政府科员为免去每月填写上百张共约2万元新台币的小额核销单据的麻烦，向亲友索取了5000元至1万元新台币左右的大额发票来代替报账，据统计，余文先后共报销了约有80万元新台币的“特支费”。

　　台北市政府市长办公室主任郑安国事后对外表示，一共在台北市政府地下室找出3754张发票，总金额141.0898万元新台币。

　　“这让马英九面临了从未有过的危机，马英九是非常追求完美主义的一个人，但现在，他自从政以来最有竞争力的清廉品牌却受到了威胁。”中国社科院台湾研究所研究员毛仲伟告诉《新民周刊》。

　　在台湾问题专家严安林看来，其他的负面影响还包括：如果“特支费”案引发国民党内部斗争，对马英九整合、领导国民党均不利；而如果一旦政治力量介入、马英九遭起诉，他必将履行其政治承诺而“停权”，如此一来，马英九能否参加国民党党内初选、能否具备参加2008年“总统”大选的资格都成问题。“说马英九面临从政以来的最大危机并不为过，这也威胁到国民党在2008年能否东山再起。”严安林强调。

　　马英九：

　　“这辈子从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台湾知名媒体人陈文茜在其电视节目中透露，有民进党高层告诉她，目前最怕的就是有“政治洁癖”的马英九，会选在这个时候辞去台北市长的职务，因为这将会增加台湾民众要求陈水扁下台的压力与对民进党造成的冲击。

　　马英九在11月17日晚间指出，预定将担任市长近8年来，一半不需原始凭证“特支费”每月17万元新台币，包含先前已捐出约500万元新台币，总计约1500万元新台币，分两次全数捐出。

　　“这辈子从没受过这样的侮辱！”马英九在市长室门口答复媒体记者询问坦承，这时若要被人以贪污罪调查，“实在非常难受”。

　　事实上，台湾各级政府都有“首长特支费”项目，所谓的“特支费”是早年对台湾公职人员薪水偏低的一种补贴。“特支费”的一半需要单据核销，用于公务支出，包括给司机和随从的辛劳补贴等；另一半则不需报销凭证，汇入“行政首长”账户，或以现金、支票方式领取，其出发点也是考虑“行政首长”的特殊需求，比如说台湾入乡随俗的“红白包”、慰问金等支出。按照惯例，政治地位愈显赫的“行政首长”，“特支费”数目愈大。正因为这样的设计，很多“行政首长”都将不必报销凭证的“特支费”视为薪水的一部分。

　　以马英九为例，他每月有34万元新台币的“特支费”，一年总共408万元新台币。简单说来，身为台北市市长的马英九面临的问题在于，在他需要核销的一半“特支费”中，台北市政府科员余文的确贪图省事，拿自己或他人的大额发票代替小额零星发票报销；在不需要核销的另一半“特支费”中，马英九选择了直接汇入私人账户的方式，将这部分的钱与他自己的私人存款共同存在一个账户中，并申报了个人财产。

　　目前，余文被台检方列为贪渎、伪造文书案被告。但部分绿营“立委”认为马英九将“特支费”的节余部分当作个人财产加以申报，引发对“公款私用”的争执。

　　“这其实是由‘特支费’的制度造成的，需要发票的一半必须用于公务支出，而不需要发票的那一半实质上就是补贴工资的不足，所以有很多人实际都拿去补贴家用了。但现在，领现金、拿支票的没问题，因为钱都花了，而有根据可查的反而有了问题。”严安林说。

　　据台湾媒体提供的资料，台湾地区现有6500多位领有“特支费”的“行政首长”，如果再把他们的前任加进去，有好几万 人。倘若再加上秘书、会计等经手人员，数目将更多。如果一一查下去，恐怕人人自危。

　　绰号“电火球”的台“行政院长”苏贞昌就少有地低调表示，包括“国务机要费”以及“特支费”的问题，都并非个案，因此需要蓝绿冷静坐下来，对整个制度进行“全盘检讨”。台“行政院”也决定，自明年1月1日开始，所有首长“特支费”，全数都要原始凭证核销。

　　“他的确是很认真、很用心在做事，但是不可否认，他的good look(体面外表)和good luck(好运气)，帮他加分不少。”马英九的夫人周美青曾这样评论马英九。

　　被誉为“温良恭俭让”楷模的马英九在“特支费”案中的斡旋风格也引发了关注与争论。“马英九的行事风格是比较依法按程序办事，有点慢半拍，尤其是在乱局中，他要先观察，将所有事情按合理方式去解释，然后再选择自己的策略。马英九自信自己的清廉没有问题，但没想到后院还是出了一些问题，还有些人利用政策的灰色地带对他穷追不舍，可以说马英九遇到的是武装到牙齿的对手。”毛仲伟分析，在他看来，马英九目前面临的危机很可能也是转机，因为在陈水扁四面楚歌的关口，民进党提前打出了2008年的“打马”牌，马英九可以借此增强免疫力，并擦亮蒙尘的清廉品牌。

　　“打马”大战VS“护马”大战

　　早在今年6月底，就有民进党“立委”爆料称马英九将“特支费”使用在爱犬马小九的领养与医疗生活费用上，报账金额达7.9万元新台币。

　　但直到陈水扁“国务机要费”弊案爆发的当口，马英九的“特支费”案才被炒热起来。由绿营掀起的马英九“特支费”案风暴越演越烈，民进党“四大天王”与台湾县市长、“行政首长”也先后成为靶子。11月23日，民进党“立委”蔡启芳等人前往台北“地检署”一次性控告27位历任的“副总统”、“行政院长”及“五院院长”的举动，更是让岛内众多政治人物变成惊弓之鸟。

　　民进党方面紧抓马英九的“特支费”案，步步进逼，开始旷日持久的“打马护扁”策略。连日来，绿营死抠马英九“公私款不分”的疑点穷追猛打，声称扁珍出事缘自“国务机要费”使用制度陷人于罪，民进党“立委”管碧玲更是声称“制度诱人犯罪”，以马英九为例现身说法：“马英九现在自己碰到，就身受其害，若现在不用集体包裹处理，社会将陷入纷争。”

　　除紧扣制度缺陷的着力点，民进党力主将“国务机要费”与“特支费”混为一谈的策略。陈水扁上台后，在2001年度预算中，增列了每年约5000万元新台币的“国务机要费”，理由是用于机密事项、政经建设视察、军事视察、宾客接待及礼品馈赠等，其中一半需单据核销，另一半归入机密费用，由“总统”指定官员领款，无需单据但需签署“领据”，以供“

　　“‘国务机要费’跟‘首长特支费’不是一回事，‘国务机要费’实为陈水扁从事所谓‘国家’对外公务所需费用，台检调机关也已认定陈水扁是授意夫人吴淑珍搜集他人发票以核销并不存在的所谓‘机密外交’。”严安林解释。不同在于，马英九的“特支费”确系有公务支出并有凭证可查。

　　12月9日的北高二市市长投票在即，提前爆出的马英九“特支费”案吸引了不少眼球，也让身陷“国务机要费”弊案丑闻的陈水扁松了一口气，他在上周密集排满4天下乡行程，以期稳住绿营在台湾南部的气势。

　　在毛仲伟看来，民进党此举有“射人先射马”和“偷渡关山”双重目的，“‘打马’是为提高自己声势；另外，倘若马英九没事，陈水扁也就过了关。”

　　与此应对，蓝营开始“挺马”大战。国民党中央政策会执行长曾永权与多位国民党籍“立委”在11月22日上午召开记者会，反驳绿营“立委”在以“特别标准检视马英九”，并强调马英九的“特支费”核销争议是“制度出问题，而不是个人的清廉出问题”。

　　鉴于检察官侯宽仁可能从严办案，马英九被起诉的可能性依然存在，国民党从上到下，正积极展开“抢救主席大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