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忐忑，还好孩子是健康的

　　西西还不满4个月的时候，医生通知这对夫妇可以给西西作检测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一下子提前，小雪夫妇突然犹豫了。在矛盾中挣扎了1个月后，夫妇俩终于下了决定，这个结果早晚都要面对。8毫升鲜血注入两个试管后，便立即被送往市疾控中心进行检测。“西西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是阴性！”我意外接到了小雪的电话。画外音

　　去年“世界艾滋病日”前夕，我意外从上海公共卫生中心得知小雪夫妇

的情况，在中心的协调下，我在13病区的产房内见到刚生完孩子的小雪…… 2005年11月29日

　　面容安静，内心煎熬

　　 午后的病房里洒满阳光，产后的小雪身着紫色开衫，小腹还有些微微隆起，面色也还红润，若不是HIV感染者，她看上去与其他产妇没有什么区别。我无法想象，这个现在看来面容安静的女子，却在短短的4个月内，承受了重重一击和巨大的精神压力。

　　10年前，小雪剖腹产大出血，因输血不幸感染了艾滋病病毒。基于对上海医疗水平的信任，小雪于10月26日住进了上海市公共卫生中心，并正式接受中心对她进行的HIV母婴阻断的治疗。怀孕39周后的第四天，小雪通过剖腹产顺利生下了西西。这个出生时5斤3两的男婴，未来的命运将如何，是否会感染艾滋病病毒，还要等上18个月才能揭晓。

　　这忐忑的等待对小雪来说，无疑成了一种煎熬。

　　看着小雪眼含泪水，讲述自己的悲哀与不幸、无奈与绝望，我却瞬时有些手足无措。第一次面对一个艾滋病人，我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有丝毫胆怯。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即便再多阳光的生活于她都宛如一片黑夜。

　　看着她的脸，听着她的声音，只希望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关怀和帮助她。

　　就像她说的，为了百分之一的希望努力着。

　　画外音

　　 小雪出院了，然而西西是否感染了HIV，还要再等上很长一段时间，我和摄影记者一起送小雪出院，在这一天，我第一次见到了小雪的丈夫刘杰…… 2005年12月7日

　　担心感染，更担心孩子恨她

　　今天是小雪出院的日子。上午10点，小雪的母亲和丈夫已经帮助她一起，把衣物都收拾好。“等西西洗完澡，就可以出院了。”小雪说。

　　今天，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小雪的丈夫———一名瘦削而安静的男子。“最近几年来，他的身体情况也越来越差，还要到处奔波，人已经越来越瘦。”小雪看着站在窗边的丈夫日渐消瘦的背影，脸上掠过一丝心疼。她说，自从感染了HIV后，虽然夫妇两人并不知情，但几年内，自己迅速表现出各类皮肤症状，丈夫则出现肠胃的不适。“医生说，这是HIV感染者最显著的两个症状。”小雪说。“尽管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但是为了妻子和孩子，我还是要努力工作，靠我们自己扛过去。”这个瘦削的男人说出这句话时，显出了无比坚强和有力的神色。

　　中午时分，小雪将洗过澡的西西抱到病房，这个刚出生两周的小生命忽闪着大眼睛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孩子目前跟随母体，呈阳性。”小雪说，如果一年半以后依旧是阳性，就确定是HIV感染者了。别无选择产下西西的小雪，谈及孩子未来的命运，总是显得很无奈。“如果呈阳性，他会恨我。”她说。此时，眼泪也悄悄坠落。

　　画外音

　　西西满月了，一切正常，但是刘杰因为过度疲惫累倒了，住进了公共卫生中心，一住就是一个多月，新年快到了…… 2005年12月24日

　　没有心思去关心新房和装修

　　今天，西西该满月了。下午，依照约定好的时间，我们找到了小雪家。小雪一家暂时住在租来的房子里。

　　屋内的房间并不很宽敞，搁置了两张床以后，便再没有多余可以活动的地方。“新买的房子今年就能交房了。”小雪说着，眼神里依然是一片淡漠，家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没有更多的心思去关注新房，以及装修。

　　还好，活跃的新生命给这里点缀了一线生机。这个漂亮的、为一家子带来说不清喜悲的小家伙正沉沉地睡着，脸上的绒毛已经渐渐褪去，长得愈发标致，凑近过去，还能闻到胖嘟嘟的脸蛋旁溢出的奶香。小雪告诉我，一天24个小时里，他有20个小时是在睡觉，而且小家伙特别能吃，出生才一个月便猛长了4斤肉。

　　西西现在睡在大床上，和妈妈外婆一起。“他现在看上去还没有异常的症状出现。”小雪说，“医生关照我时刻注意他是否会有呼吸急促等症状，还好，他现在一切正常。”小雪欣慰地说。

　　“为了保险一点，我想再多坚持服用一个星期。”小雪说，原计划西西出生后，每半年进行一次检测，直至18个月后才能最终确定是否感染艾滋病病毒；而现在，西西出生6周停药后，过2个月进行一种特殊检测，便能提前确定他是否感染了HIV病毒。

　　画外音

　　住院一个多月后，刘杰准备出院了，分开将近半年的夫妻终于可以再次团聚，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来…… 2006年1月23日

　　丈夫入院，夫妻俩离离合合半年

　　今天是丈夫出院的日子，已经离离合合了半年有余的一家人，终于可以在新年来临的前夕团聚。

　　再见到小雪，她将头发在脑后一把束起，看上去精神了很多，气色也较之前更添了些许红色。

　　她告诉我，一对复旦大学的老夫妇在得知他们的事情后，与他们取得了联系，说是愿意资助小雪的大女儿完成学业；另外还有不少好心人想要收养小西西。“这样一来，我的两个孩子都被认养走了。”小雪带着笑意说。

　　抵达病房，小雪的丈夫已经收拾完，穿戴整齐了。比我第一次看到他时憔悴了很多，手背上布满了针眼。他说，以后最大的愿望是可以四处传学，以切身经历和体会“现身说法”，让更多的人关注艾滋病，了解艾滋病，减少艾滋病的传播。

　　“他也一直希望我在春节过后，能够到上海市公共卫生中心做义工，经常看望那里的病人。”小雪说。

　　画外音

　　 一般来说，新生儿长到1岁半，才能进行HIV初筛和确诊试验，由于小雪及西西是上海市首例完整的母婴阻断治疗，决定加快进程，进行“核酸检测”。“通过‘核酸检测’，可以测出孩子体内艾滋病病毒载量。” 2006年3月23日

　　儿子的检测提前

　　今天8点半，小雪带着4个月大的西西来到上海市公共卫生中心水电路门诊部，接受艾滋病毒载量检测。这一天，我们都等了很久，也怕了很久。

　　小雪说，西西还不满4个月的时候，卢洪洲教授就通知他们可以给西西作检测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一下子提前，小雪夫妇突然犹豫了。

　　在矛盾中挣扎了1个月后，夫妇俩终于下了决定。的确这个结果早晚都要面对。

　　西西又胖了许多，脖子、手臂、大腿，一节一节跟莲藕似的。9点过一些，一针下去，绛红色的鲜血一点点注入针筒。

　　为儿子的健康到处报喜 2006年5月23日

　　我意外接到了小雪的电话。“西西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是阴性！”电话那头，我听到小雪兴奋的“报喜”。在等待结果的两个月里，小雪的心始终悬在半空。

　　检测结果是22日下午4点从市疾控中心传出的。西西通过“核酸检测”进行了艾滋病毒载量检测，结果呈阴性！也就是说，他没有感染艾滋病，是个健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