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墓地 有人还在偷偷卖

　　■难抵高额利润诱惑 ■不顾政策顶风而上

　　出镜委员：王耀庭

　　市政协委员 北京市逢时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

　　地处北京市区北部的昌平区，由于上风上水，北面倚山，被公认为是安葬逝者的“风水宝地”。据不完全统计，该区共有30余家大小公墓，但其中三分之二都是没有任何手续的“非法公墓”，有的干脆就是个人承包土地私建墓地，甚至连间办公室都没有。日前，记者随市政协委员王耀庭对该区的非法墓地进行了明察暗访。

　　委员建言

　　人人都有生老病死，咱们中国又有“死者为大”的观念，这些非法墓地的存在，埋了不合法，挪来挪去也不尊敬死者。应该从预防上下手，发现一起坚决查处一起，绝不能让势头蔓延开。对已下葬的非法墓穴，民政部门应妥善解决迁坟事宜，并充分考虑“人性化”措施；对尚未售出的非法墓穴，要坚决查封，防止事后偷偷兜售。

　　委员暗访

　　中介牵线 与卖墓人约好见面

　　在一位墓地中介人士的指点下，记者与昌平区某村村委会取得电话联系。得知记者要在村里买块墓地，接电话者先是一口咬定：“我们这儿不卖墓地！”随后便把电话挂了。记者再次拨通电话并说自己一个朋友前些天刚刚在此看过，他口气明显缓和下来：“你是北京（市区）的啊？现在我们这儿正整治这个呢！那你明天过来看看吧，我接待你！”这位不透露姓名的接电话者还详细地告诉了记者坐车和行车路线。12月2日，记者随市政协委员王耀庭假扮买主，驱车前往该村进行暗访。谁知村委会办公室4名值班工作人员均坚称并没接过记者电话，也否认村里有墓地外卖。根据致电时间，一位女工作人员推测：“是不是主任接的（电话）啊？”找了一个多小时，但主任家始终大门紧锁，无人应答，手机也关机无法联系。

　　现场对话

　　非法公墓 一座山3000多墓穴

　　在昌平二街一处已被查封多年的非法公墓，王委员在护林员带领下进山查看。山口处一人多高的石碑上写着“非法公墓”四个字，进山百米即可见一个挨一个的墓碑静静地立在枯枝落叶之间，全山共有3000余个墓穴。

　　王委员：看这碑文字都褪色了，有年头了吧？

　　韩师傅：可不，那都是1992年以前立的了。

　　王委员：这是哪儿的地啊？

　　韩师傅：当初是二毛（北京市第二毛纺厂）向二街地区租的地。“二毛”是个好几千人的大厂，本来是要解决老职工的安葬问题，后来就一个墓穴千八百块地往外卖了。现在这里埋的基本都是市里的。

　　王委员：当初有年限规定吗？

　　韩师傅：没有。这不现在已经封存了，只让往外迁不让往里葬了。

　　王委员：现在变成了“非法公墓”，当初卖的时候可没这么说，那家属有意见吗？

　　韩师傅：那没办法啊，它就是非法的。你看那些碑倒了的、后面有窟窿的，都是已经迁走了的，大约占十分之一吧。

　　王委员：当时有管理人员吗？

　　韩师傅：哪有人管，“二毛”收钱的人都死了。清明时乱着呢，有人烧纸、有人在坟头插三支烟，你说多危险！

　　现状解析

　　政策真空

　　非法墓地钻空子

　　“昌平区一共有21个非法墓地，都是在1994年以前修建的，为什么？除了赚钱，也有不可否认的现实原因。”12月1日，昌平区民政局殡葬管理办公室副主任张春江带领记者参观几个已经过治理的非法公墓时介绍说：“当时整个昌平区只有两个合法墓地，满足不了现实需要，正好给这些非法墓地钻了空子。”

　　在他的记忆中，20年前，要申办一个合法的墓地还遭遇过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1985年，我们准备申办一个公墓，土地批下来后，问题就来了——谁来管？”张春江说，他们先找到工商部门，准备咨询一下有关营业执照的事，谁知倒把工商部门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办墓地！办执照？对不起，我们没办过。”在工商局吃了闭门羹，他们又到税务部门咨询怎样缴税，谁知结果还是一样。“当时政府没有这方面的规定，办公墓该由谁管，怎样申请，怎样缴税，这些全没有人知道，也是非法公墓涌现的原因之一。”

　　利润巨大

　　一亩地赚60万元

　　除了政策真空以外，墓葬的高利润已是无可置疑的事实。据当地有关部门相关人士介绍，经营者从庄稼地甚至荒山中划出一大片，再分成小块高价卖出。如果按照每个墓穴收3000元计算，一亩地一般有200个墓穴，就可以带来60万元的收入，“要想富，修公墓”的说法开始在一些人中流传。据了解，合法墓穴的价格每个基本上在7000元到10万元不等，而非法墓穴的价格每个少则两三千元，多则五六千元。

　　记者在昌平区十三陵镇黑山寨附近的一个非法墓地了解到，这里的收费标准是一次交2000元墓穴费和600元管理费，就可以让死者骨灰在此埋葬20年，20年以后再续交管理费。但据张春江介绍，实际上，非法墓地根本做的就是“无本生意”。“一方面非法墓地无人看管，环境比较差，另一方面，由于属于违规经营，一旦政府征地，这些墓穴丝毫得不到保障，因此，事主交纳的所谓的墓穴费和管理费，根本就是打水漂。”

　　各方回应

　　●区民政局

　　迁坟补贴2500元

　　针对非法公墓的现象，从今年年初开始，昌平区民政局、城管大队、公安分局等7个职能部门联合对非法公墓进行整治，民政部门为每个墓主提供2500元迁坟补贴。目前，非法公墓已由21家减少至14家，且全部停止对外经营，墓地内2200余个空穴将于年底前拆除，林业部门将对封存墓区进行绿化改造。而为防止新的非法公墓产生，昌平区还聘请了16名村民担任看护员，对封存墓区进行巡视，如发现有人在非法墓地进行安葬立即制止并及时报告。

　　●市民政局

　　将建立行业准入制度

　　北京市民政局相关负责人表示，根据不久前发布的“十一五”规划，北京市民政局目前正在加强殡葬管理法制建设，修订《北京市殡葬管理条例》，以后实行行业准入制度、年检制度、执业资格认证制度，建立健全殡葬市场主体的准入和退出机制。同时，对于各个区县将会按照农村人口实际分布情况，设置或者改造1到2处公益性骨灰公墓和骨灰塔。

　　据介绍，截至目前，全市经市民政局批准的合法公墓有33处，各区县批准的公益性公墓有26处。昌平区的合法墓地有：佛山陵园、天寿陵园、炎黄陵园、景仰园骨灰林、凤凰山陵园、十三陵天堂别墅。

　　晨报记者 姜葳 赵王月/文 董一鸣/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