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素珍:孺子牛奖,我配得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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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2月04日08:30 汉网 | |||||||||||||||||
汉网消息 记者王征 柯美学 通讯员周钢 实习生徐智敏 毛雪姣 本版摄影记者张偲 4岁时母亲离家,10岁时父亲去世,儿子1岁时因高烧导致弱智。50岁的鲁素珍几乎遇上了所有的不幸。但她将这些不幸埋进心里,再用热情去温暖那些不幸的孩子。从温家宝和回良玉手中接过“金牛”时,这个女人哭了,像个孩子。
鲁素珍说,当时她从温总理手中接过“金牛”时,她哭了,像个孩子。 我不是神,有些事情不能瞎吹的,我只是个人,是个普通的民政工作者。 在福利院里,还有很多人同样干得很出色,这座孺子牛奖也属于他们,属于福利院;对我个人而言,我觉得我配得上这座奖。为什么?因为我获得了它,就绝不辜负它!——鲁素珍 孺子:古时对小孩的称谓。 孺子牛:《左传》记载,春秋时,齐景公与儿子嬉戏,叼着绳子当牛,让儿子牵着走。这个千古传颂的“爱子”故事后来成为人们赞誉的美德。鲁迅的名句“俯首甘为孺子牛”使精神得到升华,而后人们用“孺子牛”来比喻心甘情愿为人民大众服务、无私奉献的人。 孺子牛奖:中国民政部最高荣誉奖。 鲁素珍:武汉市第二福利院副院长,是孺子牛奖1986年开评以来,武汉市惟一获此殊荣者。2006年11月23日,当温家宝总理和回良玉副总理将这尊沉甸甸的金牛颁到她手中时,她成了新闻人物。 一双小手在空中乱抓,脸上的肌肉怪异地扭曲着,目光呆滞但眼皮却又不停地眨巴,每眨一下都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一样。 16岁的女孩许幼文,是市第二福利院众多孤残儿中的一个。她就这样“张牙舞爪”地冲过来,一头扎进了副院长鲁素珍的怀里,吐词不清地尖声叫嚷着:妈妈,妈妈! “刚开始,这些孤残儿叫我‘妈妈’,我还有点不习惯。时间长了,就觉得特别亲切。”说着,孺子牛奖获得者鲁素珍笑了。
双腿残疾的王济为“妈妈”编织的毛衣。 他们叫她“妈妈” 11月28日下午,市第二福利院。 “妈妈,妈妈”,许幼文的尖叫声吸引了病区里所有残疾孩子的目光,他们开始从四面八方蹦跳过来。因为无法清楚地表达自己的兴奋,他们只有围着鲁素珍又摸又掐。 然后,“妈妈,妈妈”地叫着。福利院的工作人员说,“这里的每个智障孩子,都会亲切地管素珍叫妈妈”,“妈妈,妈妈”也是记者在采访中听到最多的字眼。 看着众多的孩子,鲁妈妈眯起眼睛,享受着孩子们的亲热劲儿,格格地笑。“妈妈,亲——亲,亲我一个呀。”一个孩子吃力地说。鲁妈妈俯下头,满足了她。这时,许幼文笨拙地将一只毛线手套塞到了鲁妈妈手中,戴上后,她却发现食指还没织。两个人一对眼,都笑弯了腰——这是幼文自己织的,要送给妈妈的过冬礼物。 这里的孩子都很可怜。小牛牛先天痴呆,十几岁了还坐在脚盆中自言自语;毅毅被大火烧伤,左右手全部截肢,患上了自闭症,看到陌生人就发抖…… 鲁素珍就是他们的妈妈。孩子想穿新衣,她掏钱去买;孩子身体不适,她夜守病房;孩子闷不做声,她细心开导。孩子长大了,她到处找关系,送去学电脑、学推拿;孩子到年龄了,她四处托人做媒,为他们成家。 一位民政干部说,在这里做一天,容易;做一辈子,也不是没人做过;但要让每个孩子都真切地叫“妈妈”,难啊。 他叫她女儿 臭,真的很臭!还记得失明爹爹老汪的人都这样说。 1998年,年过九旬的汪爹爹刚到福利院时,大小便失禁,挂在腿上的都是蜡黄的屎块,指甲又黑又长,沾满了粪便。周围的人经过时,都绕过去,因为太臭。 鲁素珍却不管,打来热水,要给老人好好洗个澡。老人听出是个女人,老脸一红,大发雷霆,双手把裤子拉得紧紧的。 素珍拉起爹爹的手:您家要愿意,就把我当亲女儿…… 老人深陷的眼窝里滚出了两行热泪。他没有再拒绝,松开了手。 老人生日那天,哆嗦着从枕头下摸出300元钱,塞在素珍手中:遇到你,是我晚年最幸福的事了,女儿呀,一定收下,否则我死不瞑目! 这是他最后一个生日,几天后,老人安然辞世。当素珍把300元钱和遗言转交给汪老的家人时,汪老的儿子扑通一声跪下了…… 像这样的故事,第二福利院和市民政局的干部们说了太多太多,从普通的护理员到护理部主任,再到现在的副院长,经她手护理的病人达3000人,亲手为200余老人送终。 她也是个孤儿
提起已故的父亲,鲁素珍落下伤心泪。 鲁素珍就坐在我们面前。 一提及自己的童年,她眼泪夺眶而出,此前没有任何征兆。 身穿白大褂的她,眉头皱得很深,摸着脸上的老年斑,抽泣着回忆起自己的痛苦经历。 4岁时,小素珍的妈妈离家而走,慈祥的父亲成了孩子惟一的依靠。但爸爸是长航远洋船的大副,每次出海至少两三个月才能回家一次。每次回来,总要给小素珍带回新衣服和新玩具。那是她记忆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噩耗是1966年夏季传回武汉的,小素珍那时才只10岁。 一天,在她暂住的伯伯家里,两位从上海赶到武汉的陌生叔叔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爸爸在一次海上事故中救人时殉职。 小素珍成了孤儿。第二天,她就被人送进市儿童福利院,并在这里和同龄的小伙伴们度过了9年时光,感受了没有爹娘的日子,也饱尝了人间冷暖。 鲁素珍说,如果没有这次刻骨铭心的遭遇,她就无法感受到“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是多么的需要帮助”。 她也曾犹豫过
只要看到弱智的儿子,鲁素珍心里就不是滋味。 在福利院工作31年的鲁素珍,之前也同大多数人一样——犹豫过彷徨过,并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第二福利院位于武汉东郊建设乡畔,用一位民政局干部的话说,那里“真的很远”,远得在武汉交通地图上都找不到。 1975年5月,鲁素珍来到这里。那时她19岁,拒绝了好心人的建议——去长航顶爸爸的职。 破落的院子,齐腰深的杂草,喝得是井水。十几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散坐在院子里,有的含着指头,有的流着涎液,直勾勾地望着她。 晚上,院里安排她到一间破旧平房里住宿,一块门板架起来就算是床了。夏天的跳蚤和蚊虫把她腿上咬得到处是包,没几天就发炎了,脓水流了一大片。 素珍真的害怕了,“得赶紧走”,她一边哭一边清理行李。 出了院门,身后传来了一阵自行车铃声,是福利院的潘队长。这个不太会说话的汉子,喘着粗气追来。追上了,却只是搓着手轻声问:小鲁,你这是要走吗? 素珍哭了,低头无语。 老潘从包里掏出一袋中药:这地方苦,但有好多老人要照顾。我在这儿工作10多年了,多希望有年轻人来接班呀!人各有志,你要走,我不拦你。这是一包中药,能敷好你身上的包…… 素珍说,那一刻,她想起了爸爸,那个给她快乐时光的爸爸。 “您别说了,我留下。”这一留就是31年。 儿子眼中的妈妈 为了老人,妈妈疏忽了他 鲁素珍问:你干什么去了? 刘雪松挤了挤眼角纹回答:玩……嗯……玩去了。 鲁素珍又问:吃不吃饭? 刘雪松想了想:嗯……吃。 鲁素珍告诉他:那就快去吧。 刘雪松痴痴呆呆地朝门外走去,一会儿小跑,一会儿又像想起了什么,站着不动。 刘雪松是谁? 素珍没有哭,扶了扶眼镜告诉我们:这是我27岁的儿子! 1980年,冬天格外冷,老公外出办事去了。1岁的小雪松浑身发烫,躺在素珍宿舍的床上哇哇大哭,可没人理睬。 百米之外的福利院病床上,一位陶姓婆婆也在发烧,情况危急。素珍跑东跑西,找来一辆拖拉机,颠簸着把老人送到几十公里外的九医院急诊。 第二天上午,当素珍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离开医院时,丈夫抱着儿子迎面冲了过来。 素珍慌了:儿子怎么了? 丈夫抛下一句话:你还记得儿子? 孩子出现了抽筋症状,经急救,命保住了,但高烧太久,影响到大脑,最终导致了弱智。 谈起这段经历时,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刘雪松的再次出现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他把打来的饭菜递了过来:妈妈,我……嗯……我在吃。素珍的眼圈红了。 同事眼中的副院长 当了“官”,开始注意形象 采访中,满头青丝的素珍撩起头发让我们瞧:看看,发根都是白的。 这头发是刚染的,到北京领奖得注意形象。 现在,顶在素珍头上的光环不少,除了孺子牛奖,还有去年的全国劳模。她也因为领奖,去了北京好几趟。今年又提了副院长,虽然素珍一直在说“想不到,想不到”,但她越来越注意自己的形象却是真的。 这些改变,在福利院同事眼中看来“真是太好了”,她终于学会爱自己了。当了官,与外界接触的事务多了,是得注意点形象。 对于工作和荣誉,素珍说得更直白—— 我不是神,有些事情不能瞎吹的,我只是个人,是个普通的民政工作者; 从小就是孤儿、儿子也因为自己的工作变成了弱智,我不知道这两个特殊的经历有没有为我获得孺子牛奖加分,但可以肯定,在福利院里,还有很多人同样干得很出色,这座孺子牛奖也属于他们,属于福利院; 对我个人而言,我觉得我配得上这座奖。为什么?因为我获得了它,就绝不辜负它! 这几句掷地有声的话,素珍讲得很坚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