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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辈子追求灵魂的“明亮”——作协新任主席铁凝接受文汇报专访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2月11日08:10 东方网-文汇报

  驻京记者江胜信

  半个月前,中国作协新任主席铁凝与我有一个约定:借来京参加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之机,接受文汇报专访。本月5日、6日直至7日中午会议闭幕,她的手机却全天关机。7日下午,当我几乎确信计划搁浅的时候,意外接到她的来电:“会议期间我没开手机,明天一早我就返回石家庄,咱晚上碰面如何?”我赶到河北驻京办事处,未及吃晚饭的她刚送走一位
客人。忙中打扰让我歉然,她笑笑:“换种角度,是我打扰了媒体。”

  “欣赏彼此的好意”

  问:我知道您还同时兼任河北作协主席,什么时候搬到北京来呢?

  答:河北作协的工作还没交接呢,到北京工作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问:您不止一次说过,写作是您的安身立命之本,能给您的灵魂带去快乐和满足。那么,担任中国作协主席,给您带去的又是怎样一种心境呢?这个位置需要奉献,您不觉得干扰了写作吗?

  答:写作是我的自主选择,永远也不会放弃;而作协主席并不是我预设的人生目标,但既然在这个位置上了,该付出的时候就得付出,没有条件可讲。虽然有的时候会影响到自己的写作,但如果对他人有好处,那我也是快乐的。我担任河北省作协主席的10年,同事们特别理解我,总是尽可能给我更多写作的时间;而在我应当尽主席义务的时候,我也会反过来放下写作,义不容辞地尽责。这种由相互的理解和沟通所营造出来的情谊,让我很高兴。这时候我觉得人和人互相理解、欣赏彼此的好意,是一种特别美好的状态。

  至于在两种角色之间,怎样分配时间才更好?坦率讲,我也还在尝试中,但我相信一句民间的话:“上帝帮助帮助自己的人”——你首先要有自助的意识,上帝才会帮你,上帝不会帮助一个懒人。

  问:应该说,您有好几重身份:政治身份、作家身份、女性身份。但您总给人有条不紊、游刃有余、简单凝练的印象,您的心态一定很好。

  答:你说这个让我想起评剧表演艺术家新凤霞的一篇散文:艺人要洇嗓子,她总是随身带一把紫砂小壶。有一次,这件心爱之物不小心给摔了,她就特别沮丧,后来想想说:“不行,我得赔我自己一把。”就上街给自己买了一把,当作是赔自己一把。这个事情虽小,但是一种生活态度,本来是坏事,但幽默一下,就变成了快乐,我欣赏她的这种态度。虽然我也常常会遇到不愉快的事情,但我总是尽可能不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而面对复杂事情的时候,则尽可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把它变得相对单纯起来,要不然太累了。

  “专业作家不是流星”

  问:虽说要到明年年初,中国作协才会在相关会议上探讨新一届主席团的工作。不过,您还是发了一些声音,比如“保留专业作家机制”。但国家掏了钱,又该如何约束这些专业作家呢?他们写不出东西是不是也应该请退呢?

  答:我确实一直持有这个观点:我们那么大一个国家,不能把优秀作家都推到社会上去,至少应该让他们不为一把米而担忧,能够基本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写作。当然,任何领域都应该是宝塔型的,专业作家是塔尖吧。

  专业作家不是流星,不是突然写了一部小说,就抱着这个铁饭碗了。他们往往都是从签约作家走过来的,因为长期保有对写作的足够热情和对文学的足够虔诚,因为他的艺术成熟度及作品影响力都得到了社会的认可,才最终成为专业作家。

  文学整个的大环境是竞争的,对专业作家,即使外界不给他压力,他自己内心也会产生压力,他是有自尊的,一个作家的自尊。在这样无形的压力下,你不能硬性去规定他一年内一定要出一个获得什么大奖的作品,这也违反艺术创作的规律,但每一个优秀的专业作家都是希望自己越写越好的。对好的作品,我在河北省作家协会的一次主席团会上,说过两句话:第一,热情呼唤;第二,耐心等待。

  我也经历过浮躁的过程

  问:您曾反复强调,作协一定要有更大的包容性,作协成员以外的作家群体也要一并关心。但我们也看到这样一个事实,刚刚结束的作代会上,“80后”的代表一个都没有,他们被传统文坛认为是浮躁的一代。您怎么看待这一作家群体?

  答:这个群体因为存在而不容忽视。作协所做的工作主要是团结、协调、服务,是为不同年龄、不同艺术流派的作家营造更融洽、更和谐的创造氛围。

  我在写《哦,香雪》的时候也就二十几岁。所以你不要说“80后”都是小孩,他们也都是成年人了,他们写出的就是他们特定状态下的情绪,别人不能替代,似乎也不能简单地用浮躁来概括;但另一方面,他们也不会一成不变,而是会对自己有一个调整,当走到另一个阶段后,我相信他们会回望一下曾经的阶段。比如张悦然等一些富有才情的年轻人,已经开始反省自己的写作,这也是我通过一些媒体得知的。

  问:您的意思是每个作家都必须经历浮躁的过程?

  答:不一定,但是我经历过。比如说,上世纪80年代中期,我也想尝试意识流等各种流派,以证明我跟得上潮流。求变不是坏事情,但最终对于一个有定力的作家,变和不变是辩证的。我写完“香雪”,后来又写《玫瑰门》,大家就会说,哎呀,怎么这样,“清新”到哪里去了!可另一派人说,她成熟了,她必须要向人性的深度开掘,老停留在“香雪”是没出路的。这在当时也是我对自己的一个调整,不能总是一个少女作天真状。但我有的时候也会太急于尝试某一种手法、纳入某一种变化,比如我写的《麦秸垛》现在回过头来看,有些描写很做作,求变的心理太强了。

  随着涉世的深入,你总会经历一些东西,问题是你能不能穿越这些东西,都容纳接纳下来,不使自己的灵魂沉下去,而是达到一个更高的透明的境界,我想这是对一个作家的终生考验。可能你也会经历生活的不如意,但你是否还有勇气用积极明朗的态度去对待生活、对待文学呢?是否依旧保有对生活永不疲倦的体贴和对整个世界的美好情义呢?当你写“失望”的时候是否依旧会用“希望”作底色呢?这种穿越种种东西之后的不变的“核”——灵魂的“明亮”,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一直在追求这种境界,也许得用一辈子。

  “文学在它该在的位置”

  问:有人说当代的文学死了,边缘了,您如何看?

  答:我们谈论任何一件现在的事情,都应该有一个坐标系,不妨把当今文坛跟上个世纪80年代作一个对比。

  我就是从80年代一路走来的,从发表第一篇作品直到今年,31年从没间断过写作。80年代文学的背景是民族情感迫切需要宣泄,当然文学本身也需要宣泄。当时没有网络等大众传媒,民族情感一下子找到了文学这个最佳的宣泄渠道,而文学也非常敏锐地承担了这个重任。文学立即呈现一种井喷的状态,关于“伤痕”、“启蒙”、“探索”、“反思”的作品几乎没有断档,他们一下子被挤到一个中心,出现几亿人看一部小说的景象,哪怕作品本身不见得一定在艺术上有多么成熟。我怀念80年代中国作家群体的真诚和积极的探索精神,那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群星灿烂的时期。

  从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至今,文坛安静了许多。有人说文学死了,边缘了,我不太同意。我觉得文学也许不在中心了,但它在该在的位置上。其实,有很多优秀的作家一路走来没有停止,他们现在拿出来的作品比较当年轰动的作品,无论从技巧上,艺术层面上,还是思想的深度,都超越了他们当时轰动的作品。那为什么他们现在的作品很难引起轰动了呢?那是因为现在人们的生活节奏在加快,满足精神需求的渠道也增多了,我们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能静下心来读书,但总有一些成熟的读者也是一路跟下来的,这些读者的执著让人感动。另一个原因是不是作家自己把文学应该承载的责任给冷落了呢?读者其实很聪明,糊涂的还是作家。

  我在西方一些发达国家,看到书店的生意很好。文学,我们不能期望它对世界起到一个改天换地的作用,但它对心灵的滋养,却是其他一些形式和品种代替不了的。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即使是寻常百姓,在或哀伤或兴奋的时候,他不是赶快打开电视,而是举杯抒怀,这种抒怀转换成文字,就是文学,它是一种心灵的需要。好的文学确实能够启迪心智,滋养心灵,优秀的文学作品,会在一个人的特定阶段,带给他至关重要的影响,如巴老所说,使人变得善良,对别人更有用。

  (本报北京12月10日专电)

  中国作协新任主席铁凝近影。

  

用一辈子追求灵魂的“明亮”——作协新任主席铁凝接受文汇报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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