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即兴作诗表现欲强 疑犯邱兴华否认自己有精神病

　　备受关注的邱兴华特大杀人案二审12月8日上午在陕西省安康市铁路运输法院开庭。法庭上，控辩双方就邱兴华杀人动机是“搬动道观石碑与道观人员发生争执”还是“熊万成调戏他的妻子”以及邱兴华是否患有精神病展开辩论。庭审中邱兴华否认了自己有精神病。

　　就在二审开庭前，记者走进安康市汉阴县，四处采访发案后曾和邱兴华有过接触的各方人士，希望真正解密邱兴华这个人。

　　说话有条理，看不出有精神病

　　为了稳定邱的情绪并为以后的教学科研留下资料，安康市公安局警察培训学校教师陈厚人曾对邱兴华进行过两次详细的心理健康辅导和疏导对话。

　　说他心理承受差

　　他低下了头

　　陈老师描述说，在交流过程中，邱始终保持着镇静的态度，说话有条有理，不时还用手势辅助表达他的意思。

　　曾当过多年刑警的陈厚人对邱的感觉是：邱兴华智商很高，表达贴切，谈笑风生，口才很好，也很有表演欲。

　　陈厚人曾问邱兴华：别人认为你心理素质很好，杀人很冷静，逃跑的思路很清楚，但我认为你之所以用杀人来发泄心中的仇恨，恰恰是因为你心理承受能力很差，你怎么看？

　　一直侃侃而谈甚至有些“谈笑风生”的邱兴华听到这里脸变得通红。沉默片刻，邱说：我杀了人再做狼狈不堪的样子会影响我的形象，所以要杀就狠一点。

　　愿意作为社会的

　　“反面教材”

　　邱在多个场合表示，他其实并不想杀那个12岁的孩子，“杀他的时候我哭了，因为我的儿子和他年纪差不多”。邱心中这“柔软的一面”在与陈厚人的对话中似乎得到了进一步印证和放大。

　　他告诉陈厚人，那个小孩和他的父亲，他原本打算放生的，他在杀伤他们后把房门打开，想放他们逃跑，但他们并没有跑，而是过来和他搏斗，连小孩都勇敢地扑向他，只好把他们都杀了。

　　陈厚人问邱为什么不向警察和法官陈述这一细节，邱说：都这样了，没必要跟他们说了。

　　邱还告诉陈老师，他自己现在很愿意做一个“反面教材”，“我给别人、社会包括我自己带来了不可用语言表达的痛苦，但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我现在只有敢作敢为，让大家把我作为反面教材。我要写一本自传的书，我要把我杀人动机心理贡献给社会。我也把这些提供给你，让你告诉其他警察，了解我的心理”。

　　自视甚高

　　不屑与一般人交谈

　　据介绍，北京的两名身份神秘的心理学家曾对邱兴华做了一次内容保密的测试。事后，邱兴华曾不无得意地说：他们搞了380个问题，我只答错了一个，他们对我高度评价。

　　据看守所的管教干部介绍，邱兴华还要求北京的专家为他拍照，说是要留给儿子做纪念。陈厚人在快要离开的时候问邱兴华：你曾扬言要让孩子为你报仇，你应该教育孩子们好好学习，回馈他们的母亲和社会，不要教育他们“为你报仇，去杀人”，并且稳定思想，认罪伏法。你能做到吗？邱兴华告诉陈老师说他“能做到”。

　　陈老师问他现在还有什么遗憾，邱回答说，他现在最大的遗憾，是不能作为一个父亲教导他的孩子怎么做人了。

　　陈老师也曾开玩笑似的问邱兴华：你会不会想我？邱回答说：会。你这个人太有文采了。我喜欢想那些有知识有水平的。我在老家的时候也是这样。我上学的时候，就喜欢和老师在一起闲谝。和其他人说话没有意义。

　　进了看守所没有任何悔罪表现

　　在看守所的监视器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邱兴华在监舍里的一举一动。

　　打牌、写“自传”怡然自得

　　记者看到，邱有时候会和同监舍的人打牌，但更多时候是俯在一张方凳上写他的“自传”。

　　吃饭的时候，邱兴华还和同舍的人交流饭菜：他把自己的米饭拨给别人一些，然后把别人碗里的菜给自己拨一些。

　　邱的这份写在一沓信纸上的“自传”目前已经写了近20页6000多字。

　　这份自传的题目叫“7·16特大杀人犯邱兴华一生的写真”，是邱自己取的题目。他对看守所的管教说：“听说要二审我了，所以只写了个大概。我虽然杀人了，但是我杀人的起因是什么，我要说清楚。”

　　邱在这份自传里写道：7月16哇7月16，你是怎样的一个日子，是我自己把自己推向地狱的黑道日子……真是害了他人，又害了自己，可惜啊可惜？他在“自传”里承认，被一审判处死刑的那天，他“走路无力，精神全部崩溃”，“只有一个念头：等死吧”。

　　看不到任何后悔的表现

　　汉阴县看守所的陈指导员在这里工作了5年，见过24个死刑犯，但他从未见过像邱兴华这样“镇定”的嫌犯。

　　“他正式移交来的第一个晚上，从他跟我的交谈中，我看不到杀人后的后怕，也看不到任何后悔的表现。可以说，他认罪，但不悔罪”。“他现在还在宣称，如果妻子来看他，还是要把她整死。”陈指导员说。他对邱的强烈印象是这个人“心理素质非常好”、“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虚荣心很强”。

　　被抓捕时邱兴华曾在一名警察的胳膊上咬过一口。后来在看守所里见到这位警察，邱竟然冲着他说：我咬你让你出名了吧？

　　“他有些夸夸其谈，似乎对什么都懂一点。他还几次从法律方面对管教说，现行法律应该加重制裁调戏妇女。”孙管教说，作为农村中不多的“文化人”，邱不但自己修改起诉书中用词不好的地方，还时时流露出对自己“一杀成名”的满足感。

　　“这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所以报道他的文章我们都不给他看。”驻看守所的武检察官说。在一审法庭上，邱曾当庭宣读了一份“悔罪书”。

　　据记者了解，这份陈述里的悔罪部分是在管教们细致周密做思想工作的情况下，邱才同意的。

　　大多数时候表现没有异常

　　在看管邱兴华的管教干部们看来，邱有很多事情都是他们见所未见的。比如，他是第一个在看守所里写“自传”的，他还是第一个他们怎么都看不透心里在想什么的人。

　　“一般刚进来的犯人，我们主要是要做稳定情绪的工作，因为里外落差比较大。第二阶段就要教育他们有认罪态度。法院判决后，一般犯人都有些悲观，破罐子破摔，我们就要从子女前途等方面给其开导。但邱兴华除了在一审开庭前有些激动、在一审判决后哭了一场外，一直没有别的异常。”王管教说。

　　邱曾告诉这里的管教干部们：他有一天晚上做梦，梦见自己的父母在照顾自己。

　　邱说，父母没有给他留下好条件，邻里有些人小看他，并且恶意伤害他，这些他都一一记在心里，暗下决心要让人们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那时他才上小学二年级。

　　喜欢“舞文弄墨”到处赠诗

　　邱兴华的确是一个喜欢“舞文弄墨”的在押犯。他的字也写得不算坏。在看守所里，邱兴华多次给人即兴作诗，诗的开头总是“我无文钱贵物相赠，只有写诗一首，以表我对你的谢意”。

　　他在给看守所陈指导员的诗里写道：头顶蓝蓝天，日月记心间。你诚关心我，激在我心田。岁童梦日月，忽变父母面。我今托日月，来酬你思点。我命如韩信，生死两妇间。若要天尝命，道也山河在。祈祷仙也灵，岁岁多平安。

　　在诗的最后，邱兴华签名处的“华”字用了繁体。时间他署的是“2006年深秋”。

　　正义感在某些人当中发生倾斜

　　抓捕邱兴华归案的汉阴县公安局城区刑警队指导员熊汉斌，对时下一些网上的留言颇感不解。

　　有人称邱为“西北第一刀客”

　　“听说网上还有人很佩服邱兴华，把他当作武松式的英雄，我只能认为这些人精神上有问题。”他说。熊汉斌用职业化的平静语气说，现在警察抓嫌疑人，竟然也有嫌犯和邱兴华攀比，认为邱是学习榜样，甚至认为自己能做得比邱更好。

　　在这位警察看来，现在有不少人为邱的家人捐款是可以理解的，但同样一贫如洗的受害人的家属却乏人问津，这是不正常的，也是媒体的一种误导。

　　实际上，熊汉斌是事发后和邱的家人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之一。在邱家蹲守的时候，为了做好他家人的工作，让他们和警察配合，他和他的同事们没少帮助邱的家人。

　　汉阴县公安局局长邱祖满是最早在物质上帮助邱兴华家人的人士之一。作为刚到任不久的公安局长，有人说邱祖满特别幸运，一来就赶上大案子并且成功侦破。但是举止沉稳、言谈犀利的邱祖满感觉到的更多的是“压力”。他说，在邱兴华案及其社会反响中，他也看到了一种不好的倾向，感到社会的正义感在某些人当中正发生倾斜。

　　“有人把邱兴华封作什么‘史上最悍杀手’、‘西北第一刀客’，有人把邱兴华当作英雄一样崇拜，这些都是缺乏社会责任感、正义感的表现，在网上发表这些言论的人应该受到社会的谴责。如果他们是受害人的家属，他们还会这么说吗？为什么这些人敢于在网上匿名发表这些言论却不敢把自己的姓名公布于众？”他说。瞭望东方周刊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