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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俄乡尴尬的11月7日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2月18日11:37 法制早报

  □老布

  一个月前的红场边。记者的话筒摆在一个小学生面前:“你知道今天红场上的游行和阅兵是纪念什么日子吗?”小学 生略带犹豫地回答:“是纪念卫国战争胜利吧。”

  可惜,这个孩子的回答错了。

  一直到1996年,11月7日都是十月革命纪念日:这是苏联日历上众多的所谓“红色日子”中最重要的一天。然 而,在2006年这一天来到红场的游客恐怕很难把这个日子和十月革命联系起来:因为眼前士兵们穿戴配备的确实是苏联红 军在二战时的军服和武器,那些隆隆驶过红场的军车也是同时期的古董,观礼台上就座的也多是白发苍苍的卫国战争老兵。

  这着实是一个有趣的场面。当年被视为奠定整个政权、国家的纪念日被慢慢地重新定义了。1996年开始,11月 7日首先被改称 “和解与和谐纪念日”。2004年俄议会在11月4日设立了一个新的国定假日:“民族统一日”。11 月7日至此彻底丧失了作为法定节日的地位。可这个红色日子似乎又没有从人们的生活中完全消失:官方的纪念活动在11月 7日照常进行,只是现今的主题与列宁、与革命无关,而是重现1941年11月7日在红场举行的那场著名的阅兵式。当年 斯大林和其他苏联政要在列宁墓上方检阅苏联红军,坦克部队在轰鸣声中疾驰过红场、直奔莫斯科保卫战前线的场面已经成为 俄罗斯人关于卫国战争的永久记忆——那象征着一次悲壮而伟大胜利的开始!

  昔日革命的合法性被颠覆之后,这个国家和民族就一直在痛苦地重新定义自身,11月7日所遭遇的尴尬也是这个过 程的一个缩影。一种减少社会震荡的应对方法就是这样利用历史巧合打“擦边球”策略——尽管斯大林在1941年选择这个 日子阅兵并不是单纯的历史巧合。类似的例子并不少见。比如上世纪90年代初把列宁墓前的全天候卫兵撤走,但是选择保留 列宁墓就是另一个例子:革命导师的遗体还在红场上,但是已经不再享有原来的待遇。而卫兵们颇具观赏性的换岗仪式则在克 里姆林宫另一侧的无名战士长明火纪念碑边上继续进行:关于卫国战争的记忆被从关于革命的记忆中剥离出来单独保存。这样 的策略确实可以减少社会巨变过程中由政治争论而引发的社会成本,但是并非毫无代价:这个把11月7日和卫国战争纪念日 (5月9日的“胜利日”)混淆起来的孩子就是明证。

  再回头看11月4日这个新节日,其政治意义也值得玩味。之所以找到这个日子并将其设立为所谓的“民族统一日” ,是用以纪念1612年俄罗斯人自发组织起来击败入侵的波兰和立陶宛军队,结束了异族对莫斯科的侵占和持续多年的内战 。此外,这个日子也恰巧是一个传统的东正教节日。这应该又是一个利用历史巧合来寻找社会凝聚力的尝试。可惜,不光是历 史学家们在质疑11月4日这个特定日期的重要性,各种民意调查都显示,绝大多数俄罗斯人对这个新节日被官方所赋予的象 征意义反应冷淡:从11月7日到11月4日,这不过是把公众已经习惯了的11月初的那个官方节日往前移了3天。

  最具反讽意味的是,在去年第一次正式庆祝“民族统一日”的那一天,真正引起公众关注的是在俄全国多个大中城市 出现的极端右翼组织的反移民游行。在莫斯科,近三千身穿黑色夹克的“光头党”高举“非法移民滚出去!”、“俄罗斯是俄 罗斯人的!”之类的标语横穿过市区,甚至在游行途中频频高举纳粹举手礼。今年的11月4日莫斯科政府事先没有批准任何 右翼集团游行集会的申请,在节日当天更是在城市各处布置了大量警力以防意外。官方电视台上出现的则是在市中心举行的反 新纳粹集会、政府领导人在各处参与教会活动,以及全国各地的年轻人如何尝试为这个全新的节日营造节日传统:包括在公共 场所打扫卫生,维修老旧的公寓设施,向

医院里新生儿的父母献花等等。对这个新节日政治意义的理解与认同,在俄罗斯社会 恐怕还需要很长时间。

  1991年至今在俄罗斯发生的社会变革其深远程度丝毫不亚于11月7日本来用以纪念的那场革命。然而,199 1年之后新的政治形态已经不可能沿用革命后塑造国家认同的方式。所以现今这个寻找认同、重塑自我的过程也就显得更加地 纷繁复杂。有人怀念沙皇,因为如果没有十月革命,沙皇统治下的俄国在20世纪初似乎已经接近跃入第一世界的门槛;有人 试图在那个未曾凋敝、淳朴有序、充满宗教情结的俄罗斯村社世界里寻找传统作为精神依托;而有人则把希望寄托在那些在1 991年自发走上街头反对保守派军事政变的人们身上,认为这些人象征的才是新俄罗斯真正走向一个“正常国家”的希望。 而爱国主义、民族主义的旗号更是被各个政党派别、各个社会群体以不同的方式不断重新阐释。在这个寻找过程中,卫国战争 成了唯一一个无可争议的象征。也正因此,尽管去年的右翼游行就参与人数而言不过几千人,但是对这个当年为战胜纳粹付出 数千万人伤亡代价的国家,这样的游行是不可容忍的耻辱。可同时每年胜利日老兵集会也已经充满越来越浓的伤感气氛:能来 参加集会的老兵越来越少。当直接承载战争记忆的人群退出历史舞台之后,这个国家还能依靠战争回忆来凝聚所有人吗?

  一个月后的12月5日,莫斯科各处又开始隆重纪念莫斯科保卫战65周年:红场边设立的高大展台上不断重复放映 的还是1941年11月7日阅兵的场面。而莫斯科市长卢日科夫在纪念莫斯科保卫战展览开幕式上的致辞中似乎已经回应了 我的疑惑。他提到当天上午在一所普普通通的小学里他和小学生们的对话。市长问,你们觉得我们这样在11月7日的游行、 阅兵等到100年以后还会继续吗?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会,当然要继续。只不过——有胆大的孩子插话说——到时候来 参加的只能是我们的孙子孙女了。

  11月7日的红场阅兵没有对我这样一个“外人”开放,甚至没有对一般的莫斯科市民开放:当天一大早各色警务人 员已经将红场封锁起来,没有专门的通行证不能入场。而当晚在红场边并不宽敞的革命广场上,也是在重重警务人员的包围中 ,俄罗斯左翼纪念十月革命的集会也如期举行。大雪纷飞、红旗招展中据说有近万人参加。或许我们可以略感庆幸:至少,这 个数字超过了一年前走上街头“光头党”的人数。

  (作者系加州大学洛杉矶校区政治学博士候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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