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兆言：“无趣”之人唯爱写作

　　【南京日报报道】叶兆言——“南京十大文化名人”中唯一的作家——有不少“怪癖”：他不爱出门，所以采访地点只能设在他家不大的客厅里；他从来不接受电视采访，电视台记者的摄像机都架好了最后只能撤了；他不爱喝酒，更不爱打麻将，到现在也抽不出烟的好坏，苏童嘲笑他“抽烟是对烟的侮辱”；他每天游泳半小时，不是因为喜欢游泳，仅仅是为了有更好的身体来写作……他自嘲是个“无趣的人”，因为，他生活的全部乐趣只有写作。曾经刻意回避写作祖父是著名作家、教育家叶圣陶，父亲是著名作家叶至诚，在外人看来，

叶兆言如此热爱写作，似乎也算顺理成章。其实，叶兆言当年曾经刻意回避写作，只是没想到，冥冥之中，命运的大手还是把他放上这条路，而且让他欲罢不能。

　　叶兆言不想当作家，主要是因为父亲叶至诚。“文革”中，父亲被打成“右派”，被迫写一些自己不喜欢写的东西，写作从乐趣变成苦差事，甚至是对人格的一种羞辱，于是坚决反对儿子步其后尘。高中毕业后，叶兆言到工厂当了一名钳工，那4年中，他每天对着没有生命的机器，觉得生活乏味透顶，“我当时特别想读书，还梦想过要做陈景润那样的数学家，但是因为眼睛不好，只能选文科。”

　　高考填志愿，叶兆言填了“文史哲”，他幽默地说：“当时我连文学的概念都没有，考大学的感觉就像找女朋友一样，只要有就行，管她是安徽的还是福建的。”他进了南大中文系，研究生专业又选的是现代文学，可是直到30岁他都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写作。说起这段经历，叶兆言颇为得意地引用了福柯的名言：“真正的作家是阻拦不住的。”

　　有意思的是，叶兆言正在南大中文系读大四的女儿叶子，现在也子承父业。“作为一名普通的父亲，我只希望她幸福，从来没觉得她应该继承我的行当。现在人家牛的很，我们互相瞧不起，哈哈！”这番听似无奈的话语间，透露着叶兆言别样的幸福。为写作两年没晒太阳叶兆言的家有些与众不同，宽敞的客厅被他“霸道”地改造成了工作室，别人家餐厅的位置却成了他家的客厅。谈起这个，他免不了“忆苦思甜”，“对于一个作家来说，能有一个安静舒服的写作环境是最重要的。整个80年代困扰我的都是住房问题。那时的我，就像一只屁股里夹着蛋的母鸡，到处找巢‘下蛋’。”

　　为了写作，叶兆言换过不少“巢”，他那篇著名的小说《追月楼》就诞生于借用的一间朝北的小仓库。2000年搬到龙江以前，他一直住在一楼，因为整天窝在家中写作，有两年竟然没晒过太阳，结果导致神经紊乱，最热的夏天他不出汗，甚至连蒸桑拿都不淌汗。从那以后，能有一间充满阳光的工作间，成了他最大的渴望。所以，龙江的房子他选了5楼，还特意把朝南的客厅改成了工作室。“你看，”他指着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我每天早上起来，老婆孩子都不在家了，这种无人的环境是我最想要的。”在写作中，叶兆言一次又一次尝试超越自己，从早期的《枣树的故事》、《一九三七年的爱情》到后来的《没有玻璃的花房》、《我们的心多么顽固》再到下月即将推出的13万字“重述神话”《后羿》，他诚恳而且坦率地说，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自恋”，“过去我从来不看写完的作品，从前年起，我突然觉得自己写的东西不错，这种自恋让我觉得恐惧，因为这意味着我过去能写出来的东西，以后可能再也写不出来了。”生活在南京就像生活在唐诗宋词里叶兆言的家中还有一处很特别——客厅背景墙是用老民宅的青砖砌成，大小不一，排列无序。这是他在丹凤街的拆迁工地上每块花了7分钱买来的。他说，这些砖是民间手工制成，而他自己也生活在民间，很配。

　　生在南京、长在南京的叶兆言，像众多市民一样，对这个城市有着深厚的感情。他喜欢南京人的生活态度和生活节奏——“无所谓”、“多大事啊”，正如他对写作的态度，顺其自然，绝不强求。他说：“‘毁坏’构成了南京的历史，可是，南京是最能抗毁灭和损坏的城市。生活在南京，就像生活在唐诗宋词里。”他最喜欢南京的柳树，“插到哪里都能活，就像这个城市顽强的生命力。”现在龙江小区边的外秦淮河经过整治，两岸重新飘起了依依垂柳，“那份感觉真好！”高考复习的那阵子，他常一个人去现在的情侣园背书，那时那里还是荒芜一片，几棵大樟树下一坐就是一天。外地来了朋友，他喜欢带人家去台城，感受这个城市的沧桑。他的作品中，故事的发生地大部分也都在南京，虚构的城市“梅城”，其实也是南京。“我热爱这个城市，我对南京很满意。”

　　南京日报记者李芳顾小萍

　　(编辑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