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志愿者非洲故事：我们的名字叫中国

　　“我们在这儿挺好的，请放心！”

　　新年将至，目前在非洲埃塞俄比亚工作的14位河北青年志愿者用不同的方式向记者表达了这样的心声。

　　今年10月31日，这14位燕赵儿女飞赴埃塞俄比亚放飞青春梦想。至今，他们在神秘

的非洲大陆生活工作已近两个月，他们的情况怎么样？有什么见闻感受？

　　“放心！”这是我省青年志愿者们对记者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他们都说，我们一切都好，请放心———即使是有人一下飞机就失落了全部行李，即使是孤身一人被派往几乎与世隔绝的最边远地区；

　　他们都说，志愿者就是来吃苦的，我这儿的条件不算最差———即使是被安置在连自来水都没有的当地农民民居里，即使是被不知名的蚊虫叮咬得伤口几乎化脓感染；

　　他们都说，我们的名字叫中国。

　　1、“感觉每一天都是新的”

　　她说自己工作生活的地方有河马和鳄鱼，还有很多不知名字的花

　　草，自己感觉每一天都是新的，有意思极了———但绝口不提被蚊虫咬伤的苦楚。

　　几乎每一个跟记者取得了直接联系的河北志愿者，都提到了徐娜脖子上的伤，除了徐娜本人之外。

　　12月5日国际志愿者日，被分配Wenji糖厂的徐娜赶回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参加庆祝活动。虽然她在身上紧紧裹着黑人朋友新送的色彩鲜艳的当地披肩，但是其他志愿者还是马上注意到她脖子后面的一大面红肿。

　　“肿成那个样子，都快化脓感染了，别人看着都觉得疼，可是她自己一句都没有提，还是有说有笑的，比谁都活跃。”最早给记者讲述这件事的河北志愿者房爱军在网上敲完这句话之后，在末尾附了一个流泪的图标，又附了一个竖大拇指的图标。

　　24岁的徐娜给人的感觉是一个永远有说有笑的女孩。

　　在北京为志愿者送行那一晚，即使是在向记者讲述自己在读大学时打两份工，做完家教时站在雪地里等末班车、累得睁不开眼睛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都灿烂得那好像花朵。为了到埃塞俄比亚志愿服务，她放弃了刚刚找到的在天津商学院教书的工作。她说自己是个“天生的志愿者”。

　　徐娜服务的Wenji糖厂距亚的斯亚贝巴200多公里，是公认条件比较差的。但是徐娜自己把那里描述得好像天堂梦境一样，为有幸与河马和鳄鱼比邻而居雀跃不已。作为一个有食品工业方面学历的中国志愿者，她目前的工作是了解工厂基本情况，然后将这些情况制成文档资料，以邮件的形式发给国内的同行朋友或者生产糖果包装机械的相关厂家。

　　脖子上那片红肿到底是什么蚊虫叮咬的，徐娜自己不知道，当地人也说不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伤口，只好忍着。关于这件事，记者给她连续发了四封邮件，最后得到的答复只有八个字：“差不多好了，小意思。”

　　她更乐于讲述自己怎么到新交的黑人朋友家做客，怎么从别的河北志愿者那里用数码相机把中文教材一页一页拍下来拷到电脑里、然后“照本宣科”地教那些黑人朋友学讲汉语写汉字，怎么在非洲璀璨的星空下高唱《流星雨》……

　　她不说想家，只说无比想念家乡的煎饼果子。有一次想急了，半夜里爬起来，写了一篇一千三百多字的文章详细回忆煎饼果子的制作方法，然后心满意足地咽着口水躺回床上睡觉———也许还在往心里咽泪水，只是她自己不说而已。

　　12月5日国际志愿者日活动那天，埃塞俄比亚电视中心请所有的中国青年志愿者到埃塞俄比亚电视大楼录像，并且逐个上台自我介绍。脖子上还带着伤的徐娜站在台上大声说：“我是来自中国河北的lemlem（埃塞俄比亚名字，意为早春的嫩绿）！”

　　好几个志愿者告诉记者，当时台下参加活动的埃塞俄比亚青年中顿时掌声雷动。

　　2、“每天要做四到七台手术”

　　他说自己结识了很多热情友好的当地医护人员，提高了业务水平和人生境界，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很充实———但是不说50%左右的手术病人患有AIDS艾滋病。

　　两个多月前，孟明还是石家庄市焦化厂职工医院的一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外科医生；如今，站在埃塞俄比亚南方州雅各兰姆地区唯一一家公立医院的手术台旁，他配有自己的专职翻译，被当地患者尊称为“来自中国的神医”———甚至，医院院长一想起来就要问他：“孟，你愿意娶我妹妹吗？”

　　从亚的斯亚贝巴坐汽车到雅各兰姆医院，坐汽车要6个多小时。孟明到医院第一天做手术，一上午就做了三台：一个前列腺，一个胆囊，最后一个是什么，事后发现累得记不清了。

　　在埃塞俄比亚行医，与在国内完全不同———因为当地懂英语的人太少，目前孟明他们要在当地医护人员的帮助下问询病情，一句话先由当地医护人员翻译成英语，再由孟明的专职翻译———来自四川成都的志愿者、英语教师夏敬华———把英语译成中文。

　　此次到埃塞俄比亚工作的四位中国医生，每人都专门配了一位志愿者翻译。夏敬华一边担任孟明的翻译，一边还全面照顾孟明的日常生活，包括替孟明回复记者的电子邮件，因为孟明平均每天要做四台外科手术，最多的一天连续做了七台手术，从手术台上下来，累得连饭都吃不下。

　　因为地处边远，条件艰苦，雅各兰姆地区医院没有固定的外科医生，每月由政府派遣一名外科专家在此工作。孟明将是今后一年里唯一一位长驻在这里的外科医生，并负责协助政府派来的外科专家做手术。

　　在国内，孟明是一名普外科医生，但是在雅各兰姆，却要求他必须做一名全科医生，要能做各种手术———普外科手术、泌尿外科手术、妇科手术、骨科手术、口腔外科手术、急救手术……而患者中50%左右感染有AIDS。所以孟明的岗位被河北志愿者们公认为“没有硝烟的战场”。

　　虽然在医院里备受倚重，但是孟明一再虚心地表示，当地的黑人外科医生才是真正了不起的。他把与之最早合作的黑人外科专家Terefe称作自己的良师益友，说在Terefe等专家、同事的帮助下，自己进步很快。

　　夏敬华说，医院里的工作人员都已经成了他们的朋友，外科专家们把孟明叫作兄弟，与他们搭档的女麻醉师学会用中文叫孟明“哥哥”之后就再也没有叫过名字———从来都只叫哥哥。而护士们来叫他们吃午饭时，总是干脆用英语喊：“中国，吃午饭！”

　　他们中午就在手术室休息间胡乱吃点当地的食物英吉拉(一种酸酸的面饼)，只有到晚上了才有时间自己做饭。能买到的蔬菜只有3种：西红柿、土豆、青椒，另外还有贵得离谱的鸡蛋和少量牛肉———牛肉每500克要卖28元(当地货币与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基本相同)！志愿者每月只有200美元的补贴，两个人一个月才舍得做一次酱牛肉吃，平时做西红柿炒鸡蛋都算打牙祭。

　　3、“你们代表伟大的中国”

　　他是只有26岁的本科毕业生，却被称为“乡村发展专家”，下基层调研时当地人总是说，“你们来自伟大的中国，那里取得的成功举世瞩目，你们的任何知识、经验，对我们都是有益的。”他说这种时候自豪感和责任心总是油然而生。

　　10月31日，孙英焘是带着《万斤蔬菜栽培技术问答》的小册子飞往亚的斯亚贝巴的———只有两年多工作经验的他，在农业大省河北的农科工作者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字辈。

　　不到半个月后，他就带着这本小册子再次起飞，目的地是埃塞俄比亚西部的冈比拉州，而身份则是埃塞俄比亚联邦事务部的“乡村发展专家”。

　　猛一听，有点“悬”。

　　事实上，孙英焘解释：埃塞俄比亚是一个联邦制国家，地方拥有相对较大的决策权，而联邦事务部主要负责制定大的农业及卫生政策，收集各州、地区等各级行政机构年度生产情况信息，监督联邦对各级行政机构投资项目的落实情况，修正下一阶段的政策制定及投资建议。

　　所以，他这个来自中国河北的“乡村发展专家”的职责，就是每月至少到自己负责的冈比拉州或另外一个州阿索萨驻留2周，收集联邦事务部所需农业方面及相关领域的信息，并对当地农业方面科研管理人员提供建议，主要参考中国工作时的经验和知识，交流切磋在各个农业领域埃方提出的各种问题的解决方案，同时把从中国带来的先进科研成果———具体而言就是河北省农林科学院经济作物研究所近年研究的新成果、蔬菜新品种———向埃方进行小范围展示、解说。

　　第一次出差，孙英焘的工作重点是了解埃塞俄比亚地方农业系统的日常运作方式及制定工作计划及长远规划的步骤，农业系统内部各部门的分类及各自相应侧重工作方面。

　　在冈比拉，孙英焘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求贤若渴”。每到一个农业部门，无论是他们的管理人员还是技术人员，都把他们当作“无所不知”的专家看待。每当他和另外一位中国志愿者因自身所学或非本专业问题无法解答时，对方总是极其恳切地说：“你们来自伟大的中国，代表伟大的中国。那里取得的成功举世瞩目，你们的任何知识、经验，对我们都是有益的！”

　　即使是轻松时刻也有感动。一次，休息时间，孙英焘遇到几个当地人在打乒乓球，当地人看到他后马上停下问他是否是中国人，并且如数家珍地与孙英焘聊起了中国的乒乓球名将、冠军们。随后几天，一有时间孙英焘就去找这些当地人打球，后来才偶然得知在那里打乒乓球是收费的。孙英焘再去打完球后拿出钱来时，不知名的球友们却紧紧按住他的手说，我们与中国是瓜地亚(朋友)！

　　以上，仅仅是河北志愿者在埃塞俄比亚的部分经历。他们是14个普通的河北年轻人，在遥远的非洲内陆，他们偶尔也有对工作生活条件的叹息，偶尔也有对不能从事自己对口专业的抱怨，偶尔也有对处理种种人际关系的困惑，但是志愿者的身份使他们自觉地放大了自身的勇气和智慧。

　　即将到来的公历2007年，按埃塞俄比亚传统计年法计算，正好是2000年。有幸迎接生命中第二个“新千年”的14位燕赵儿女，委托记者在此转达他们遥远的问候：

　　打纳纳，家乡父老！打纳尼什，2007！(打纳纳、打纳尼什均为埃塞俄比亚通用语言阿姆哈拉语“你好”之意。)

　　□本报记者 朱艳冰

　　新闻回放

　　我省首批国际志愿者赴非

　　2006年10月31日，包括14名燕赵儿女在内的中国青年志愿者赴埃塞俄比亚服务团50人从首都国际机场起飞，直飞埃塞俄比亚。

　　2005年，我国曾向该国派遣首批青年志愿者，赢得了当地政府和人民的普遍赞誉。今年9月，第二批赴埃青年志愿者招募工作在我省及北京、杭州、成都等地同时展开。经过团省委等部门严格的初审、笔试、面试等筛选工作，最终派遣14名志愿者前往埃塞俄比亚。我省也是此次对埃塞派遣志愿者最多的省份之一。

　　我省青年志愿者主要来自石家庄、邢台两市，平均年龄27岁，全部具有本科以上学历。他们将在当地开展为期一年的汉语教学、医疗卫生、乡村建设、工业技术、文化发展等方面的服务。他们所在的中国青年志愿者赴埃塞俄比亚服务团，也是迄今为止我国派出的规模最大的援外青年志愿者服务团体。

　　声音

　　真情留言板

　　房爱军(男，29岁，河北中盟科技发展有限公司软件工程师，在读研究生。目前服务于埃塞俄比亚联邦事务部，负责计算机维护及网络开发)

　　留言：“爱国心极大膨胀，如果在埃塞俄比亚看到河北产品，我一定冲上去跟它合影，然后带回来给大家看！”

　　付梦娇(女，22岁，天津理工大学计算机专业应届本科毕业生，原籍石家庄，目前服务于埃塞俄比亚电视中心，负责计算机维护及网络开发)

　　留言：“我是河北志愿者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一定要为家乡父老争光，顺利完成工作任务，平安归来。”

　　盖宾杰（男，29岁，河北省药品检验所计算机工程师，此次中国赴埃服务团团长，目前服务于埃塞俄比亚能力建设部计算机技术研究所，负责计算机维护及网络开发，与刘薇为夫妇)

　　刘薇(女，26岁，石家庄经济学院教师，研究生学历，目前服务于埃塞俄比亚联邦事务部，负责计算机维护及网络开发)

　　留言：“我们每个人都会为河北争光。作为团里的负责人和唯一在这里有‘家’的一对河北人，我们会常去看望和帮助其他志愿者兄弟姐妹。”

　　焦喆(女，27岁，河北众美广告有限责任公司影视制作人员，“海归”，目前服务于埃塞俄比亚新闻社，从事纪录片编导)

　　留言：“希望今后能有更多的河北青年参加这种活动。”

　　李元迎(男，35岁，河北兽医药业有限公司兽医师，目前服务于距亚的斯亚贝巴近200公里的Alage农学院，从事兽医专业教学)

　　留言：“衷心谢谢你，我的爱人，照顾好父母和年幼的儿子，谢谢，永远爱你们！放心吧，等我平安归来！”

　　孟明(男，34岁，石家庄市焦化厂医院外科医生，目前服务于距埃塞俄比亚南方州首府阿瓦萨45公里的雅各兰姆医院，外科医生)

　　留言：“在这里我们的名字叫中国。身处异国的我不感到寂寞孤单，想家是很自然的，但是每一天我都过得很开心。”

　　申玉龙(男，26岁，河北省林业科学研究院园艺科研人员，研究生学历，河北志愿者队队长，目前服务于距亚的斯亚贝巴50公里的Holet农学院，从事园林园艺教学)

　　留言：“我和当地人相处得很好，请家里人放心。”

　　孙英焘(男，26岁，河北农林科学院经济作物研究所科研人员，研究生学历，目前服务于埃塞俄比亚联邦事务部)

　　留言：“埃塞俄比亚人对中国人非常友善，我们一切都好。祝福国内的家人和朋友们新年快乐！”

　　辛梅(女，32岁，石家庄外国语师范学校英语教师，目前服务于位于亚的斯亚贝巴的中埃合资公司Nori-La，负责公司内部的员工汉语教学，并担任公司老总的兼职秘书)

　　留言：“志愿为埃塞俄比亚服务，要青春飞扬！”

　　徐娜(女，24岁，多次参加国内青年志愿者服务工作，此次从天津商学院辞职回石家庄原籍报名赴埃，目前服务于距离首都200多公里的Wenji糖厂)

　　留言：“请向所有帮助过我们和爱我们的人们问好，想死你们啦！”

　　于淼(女，38岁，石家庄市桥西区曹桂成口腔诊所牙医，此次年龄最大的赴埃志愿者，目前服务于南方州Suodo市医院，从事口腔医学工作)

　　留言：“这里的医疗设备实在比较匮乏，作为医院里唯一的牙科医生，我会想办法克服困难，加班加点，请放心！”

　　赵海明(男，33岁，广宗县林业局助理农艺师，此次全国唯一来自农村基层科研单位的赴埃志愿者，目前服务于最为偏远的Combucha农学院，负责田间园艺工作)

　　留言：“我现在是‘花果山’里的美猴王，能在非洲有这一年的艰苦阅历，对自己将来的事业是有所帮助的。”

　　赵茹静(女，23岁，河北电视台记者，目前服务于位于亚的斯亚贝巴的中埃合资公司Nori-La，负责公司内部的员工汉语教学，并兼任公司内部记者)

　　留言：“虽然手里少了摄像机，但我仍然是河北的‘特派记者’！”

　　整理/本报记者 朱艳冰

　　本版图片均由志愿者通过电子邮件从埃塞俄比亚专发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