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在地上游

　　这家店是两层楼的，进去的时候，一楼已经坐满了，于是上楼。对着楼梯的踏步刚想踏上去，立刻“噢哟”一声缩回了脚：噫！脚底下全是游来游去的小金鱼。老板笑容可掬地说：“没事，放心地踏上去好了。”这才定睛一看，原来是用玻璃做了一个“躺着”的鱼缸，也就几寸的深度，手指头般大小的小金鱼在鹅卵石间嬉戏。虽说是家小小的饭店，本来也是个嘈杂之地，就因为这一地小鱼，竟然生出“清泉石上流”的意境来。

　　现在像阿拉饭搭子这样常常在外吃饭聊天的人越来越多了，饭店自然也是越来越多了，就算不是正儿八经的美食街，常常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就像这家“海之家族”，隔一条横马路的不远处，就是大名鼎鼎的阿山饭店。尽管人家“阿山饭店”从来不修边幅，玻璃门上总是大大咧咧地贴着大红招贴，上面的毛笔字横七竖八：“招勤杂工一名，洗菜工一名”。但是为啥不能讲这种不拘小节也是一种特点？有特点才有回头客。

　　回过头来说菜。饭店烧的是本帮菜，但跟一箭之遥的阿山饭店的浓油赤酱有些不同。同样是“草头圈子”，这里的名字已改成“绿叶圈子”，想必可以根据时令的不同或口味的需要，用不同的绿叶菜衬底。那天我们点的圈子还是草头打底。生煸的草头入口清新，伴着白酒浓浓的香气，又收服了圈子特有的气味；深红的圈子在碧绿生青的草头的映衬下，有强烈的视觉效果，很能激起洪水般泛滥的食欲来。这里的圈子有点特别，里里外外套了三层，看上去厚实。一定是先过了油，然后又放了葱、姜、八角等调料卤透。吃进口里，外面一层脆脆的有些咬劲，而里面的则酥烂软糯，肥而不腻。简简单单一道菜，厨师花了不少功夫。难怪出菜慢些，幸亏有那些小鱼儿陪着，否则真还有点不耐烦。

　　毛蟹年糕很实惠。看人数捉蟹，三只毛蟹一劈两，用手工的“拇指年糕”一起炒了，也就28元一盆，又是菜又是点心，鲜也鲜了，饱也饱了。值得一提的还有那道色泽艳丽的南瓜山药。两样平常的蔬菜，被粘合在一起，一半是白一半是金黄，切得煞煞齐，错落地排好了放在盆里，像钢琴键盘似的。白的山药脆爽黄的南瓜绵软，有点甜，有点爽，又像是冷菜又像是水果。难得阿聪阿汪直夸阿朱这两个菜点得好，全部是一得两便的效果。

　　想想得意。其实，点菜吃饭跟过日子一样，花同样的钞票，最好是能得到不同的效果。像老底子会过日脚的上海女人，买一块布做两条大人裤子，翻过来翻过去地裁，竟能套出一条小人裤子来。这种精打细算的心机，虽然跟智商高低无关，却实在是过日子的“生活情商”。就譬如说店里的那些小鱼儿，老板闲来想必也是个爱鱼之人，与其花时间在家里弄个鱼缸独自一人寂寞地伺弄鱼儿，不如索性让鱼儿在店里的地上游，娱人娱己，生意玩意儿两不误。实在是会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