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逃犯斗智斗勇的14天

　　1983年7月，一封紧急电报从金华某劳改场发到温州市公安局，电文称，4名温州籍劳改犯越狱逃跑，正往温州方向逃窜，其中一名逃犯扬言要报复温州公安人员。为此，温州公安民警对逃犯展开了一场追捕行动。

　　逃犯越狱

　　1983年7月，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办公室。

　　一个周末的黄昏，忙碌了一天的马品荣合上案卷，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吃饭，这时，市公安局局长盛从冲急匆匆进来，他手上拿着一封从金华某劳改场发来的急电：“是日上午，劳改犯孙某、金某、丁某、王某从劳改场逃脱，直窜温州。”

　　看到急电上的名字，马品荣对他们是最熟悉不过了———

　　1980年盛夏，孙某一伙人在市区牛山对一对谈恋爱的青年进行抢劫，将自行车、手表、现金洗劫一空后，还把被劫者捅成重伤。同年下半年，这伙人又持斧头冲进一民宅，不仅捣毁了家具，抢走录音机，拿走现金，还将斧头砍向两位八旬老人。

　　1981年10月，这伙人终于被公安机关一网打尽，孙某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在抓捕孙某的时候，他当场还扬言：“我被你们抓了没有关系，顶多也就判个三五七年，等我出来，我要杀了你们！”孙某对抓捕他的马品荣等人更是心怀仇恨，并叫嚣着出来后第一个对付的就是马品荣。

　　在收到电报的当晚，市公安局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局领导下了命令：“刑侦大队以及城区各派出所民警全部出动，卡死市区四门，将逃犯堵在城外。”

　　那晚，设卡的民警们并没有发现这伙逃犯。原来，狡猾的孙某等人在半路上便四处分散了，并换乘了车辆，已经潜回到温州市区。

　　猖獗作案

　　孙某等人潜回温州后，市局很快获取情报，孙某4人又勾结了另外4人，组成了一个8人团伙，孙某对其余7人讲，“我们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要让全省人民都知道我们。”

　　省公安厅和市公安局都十分重视这起案件，省厅还派来了一个督导组，指导破案工作。“金华劳改场当时还派了一个追捕组到温州，可以说，各方都很关注这起案件，局领导要求尽快将孙某团伙缉拿归案。”马品荣回忆。

　　但是孙某等人犹如漏网的小鱼，一直在四处制造事端。他们经常昼伏夜出，8月份，他们在小南门打劫一市民后，引爆了一颗自制的猫狸弹（土炸弹），造成被劫市民受伤。

　　孙某等人出去作案时，每人都会骑一辆自行车，随身带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包里装的是自制的火药枪、猫狸弹、杀猪刀。马品荣说，“除了这些，他们的包里还备有一小包山萘（氰化钾），万一被抓住时用来自杀的。”

　　孙某团伙的猖獗犯罪行径，引起了市民的恐慌。

　　1983年8月27日深夜，市公安局领导召开紧急会议，调整人员，组成特侦组，指派马品荣、陈福荣、何元龙、汪荣耀等人对孙某团伙进行全力缉捕。在会议上，马品荣认为，要成功破获案件，更需要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根据各种迹象，四个逃犯自潜入温州后，分多合少，难以合捕，应该予以各个击破。”局领导采纳了马品荣的意见，一方面寻找与孙某团伙关系较密切的人员，发展其为“眼线”，一方面故意制造舆论，说公安机关确认孙某等人已逃离温州，已停止对该团伙的追捕。

　　几天后，通过“眼线”提供的线索，东门一个名叫“阿郎儿”的残疾人进入特侦组侦查员的视线。“阿郎儿”虽然双脚残疾，但嗜赌，经常在家开设地下赌场，与涉黑人员关系非常密切，加上他平时为人仗义，在社会上有一定影响力。

　　通过对“阿郎儿”家的监控发现，孙某团伙成员一般下午时分在他家出现，直到晚上才离开，狡猾的孙某却一直没有露面。

　　特侦组认为，收网的时候到了。

　　通过“眼线”的指认，马品荣和王炳光、缪碎良等人抓捕了3名经常在“阿郎儿”家出现的孙某团伙成员。同时，还发现逃犯之一的王某，他除了经常在仓桥街一缝纫店出没，还常去十八家一带，行踪诡秘。秘密抓捕王某后，经审讯获悉，孙某团伙在十八家有一个秘密窝点，里面藏有雷管炸药。

　　翌日凌晨两点，马品荣率特侦组成员直扑十八家，成功抓捕逃犯金某、丁某。“当我们冲进去的时候，金某的手正伸向床下想拿炸药，而丁某也顺手抓了一把火药枪。”在描述抓捕过程时，马品荣显得很激动。

　　歹徒袭警

　　随着孙某团伙成员的相继落网，本以为能从金某、丁某的嘴巴里获悉孙某的下落，好将其顺利抓捕归案。可是，金某、丁某死不开口。审讯工作一直处于胶着状态。而此时，孙某也一直没有再露面。

　　难道孙某逃离了温州？根据多年的办案经验，直觉告诉马品荣，十八家这个窝点可能是一个突破口，他率人再次对该处进行搜查。果然不出所料，侦查员在一面墙壁的夹墙中搜出了一大叠连号的十元人民币，有几千元。

　　这几千元钱是从哪里来的？之前在瑞安、乐清、苍南三地连续发生信用社保险箱现金被盗案件，这些钱与那三起被盗案有没有关联？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领导与这三地的有关部门取得联系，获悉因犯盗窃罪入狱的瑞安人阙某与孙某交往密切，他也于8月下旬从劳改场逃脱，潜回瑞安，并在瑞安塘下、苍南钱库等处连续作案，信用社失窃的现金中就有那些连号的十元人民币。

　　看来抓捕阙某是找出孙某的关键。特侦组通过“眼线”邀阙某来温州，对其进行伏击，成功抓捕了阙某。据阙某交代，孙某躲藏在瑞安湖岭的一个粮仓里。当特侦组成员赶到瑞安湖岭的时候，却扑了个空。也许是嗅到了危机，孙某在一个小时前就离开了躲藏地，再一次没了踪迹。线索到此又断了。

　　当特侦组民警为找出孙某的藏身地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市区发生了一起袭警案。9月10日清晨5时30分，温州警校的一名实习民警从大南派出所值班回家，在卖麻桥附近被歹徒刺伤，歹徒企图抢夺该实习民警的枪支时遭到反抗，便骑着自行车仓皇逃跑了。

　　案发时，刚好有一名妇女在家门口洗衣服，目击了整个案发经过。据她的描述，刑侦人员认为夺枪的歹徒可能就是在逃的孙某。

　　袭警案发生后，引起了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省、市公安部门领导均作了重要批示，限期破案。刑侦大队特侦组再次调整侦破方向，集中力量盘查。根据群众提供的线索，办案人员发现孙某潜逃到了永强，但是具体隐藏点不详。

　　诱敌围捕

　　这时，特侦组获得情报，孙某在逃窜前曾经找过一个人，希望他提供钱物以帮助其潜逃。获知这一线索后，一个大胆的抓捕计划在办案民警的脑海中形成了。办案民警让“眼线”联系逃窜的孙某，把孙某骗回温州。“我们让‘眼线’跟孙某说，公安民警在各进城口都设了卡，走灰桥浦的田间小路进城比较安全。”马品荣说，特侦组准备“诱敌”深入。

　　经过严密部署，一张抓捕的大网正在悄悄地撒开。

　　9月10日下午3时许，灰桥开来了一辆消防车，车里坐着十多名民警和武警战士，马品荣和特侦组成员王德权打前站，混在人群中，密切监视四周情况。马品荣走进一家小面店，径直走到窗边的位置坐下，点了一碗面，他故意吃得很慢，双眼则警惕地盯着灰桥大道。坐太久了，怕引人注意，这时，路边刚好有一名老人在蒸制米酒，马品荣走出面店装着站在一旁观看。在和老人搭话间，马品荣突然发现，“眼线”正带着孙某骑着自行车进入了伏击圈。马品荣马上拔出手枪，想对孙某进行抓捕，孙某跳下车向前狂奔。“啪！啪！”马品荣果断地扣动扳机，两声枪响后，孙某的臀部和大腿被子弹击中，跌倒在地。孙某见逃脱无望，想拔刀切腹，消防车内的民警和武警战士当即扑上将其擒住，并扯去其藏有毒物的衣领，又搜出怀藏的17克山萘。同时，孙某安放在五马街口岗亭内的炸药包也被缴获。

　　9月10日是特侦组成立的第14天。至此，以孙某为首的劳改犯越狱、行凶报复的流氓集团成员全部落网，共缴获尖刀3把、肉刀1把、炸药包4个、雷管7根、山萘71克及其余赃款赃物、作案工具。这也是自1983年“严打”以来温州破获的第一起大案。本报记者王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