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理过问的一起涉外抢劫案

　　1950年9月4日，北京中南海。上午9时许，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务院总理兼外交部长办公室里，周恩来正批阅公文。秘书进来汇报：“刚才接到公安部的电话，说昨天晚上南京发生了一起抢劫案，前埃及驻华使馆遭到抢劫，代办阿巴提身负重伤。”周恩来接过秘书递过来的电话记录。看了两遍，说：“这个案件对于新中国和埃及以及中东地区阿拉伯国家的关系都有重大影响，我们必须从政治上高度予以重视。你给南京打个电话，让公安机关立即严查。”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埃及政府并没有与新中国建立外交关系，不过原大使馆也没有撤离。馆内留下了代办阿巴提和他的夫人阿芙萝，还有一名秘书。另外，原先雇用的中国管事、花匠和女佣三人也还在。1950年9月3日夜，管事陈万钟、花匠黄启府和女佣顾妈三人坐在花园里纳凉聊天，不知不觉就到了11点钟。陈万钟、黄启府听见围墙那边传来轻微的声响。他们过去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于是也没当回事，便各自回房去了。

　　黄启府刚要关灯时，一高一矮两个人影闪了进来，一个持短枪，一个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陈万钟也被人推进了屋。陈万钟问：“诸位是何方好汉？”“告诉你吧，我们从台湾来，是来执行特别任务的。你不要害怕，任务已经完成了，与你这里没有关系。我们今晚光顾贵处，是要借一点回台湾的路费。你说，保险箱放在什么地方？”

　　“先生，这个——兄弟是不知道的。我——”匪徒见威胁无效，就把黄陈二人推进顾妈房里，矮个子留在现场看守陈万钟三人，另两人便悄然踅上楼去。代办阿巴提夫妇的房间门紧闭着，匪徒企图撬开时，声音把阿巴提惊醒了。阿巴提在里边喝问：“外面是谁？”

　　匪徒飞起一脚把房门踹开，两人一拥而入。阿巴提见势不妙扑向匪徒。高个子匪徒惊慌之下，二话不说，抬手对准阿巴提就是一枪，但枪并未打响，原来是颗“瞎火”。矮个匪徒冲向阿巴提连刺几刀。混乱之中，正和阿巴提扭斗的高个匪徒的手上也挨了一刀。这时，阿芙萝大声尖叫起来。三个匪徒惊慌之下，也顾不上“借”钱了，仓皇逃窜。阿巴提被急送医院救治。

　　现场侦查

　　当地派出所接到报案电话，立刻向南京市公安局治安处打电话报告。治安处当即指派该处治安大队大队长王忠前往现场侦查。警方根据所获取的情况进行了分析，认为从匪徒作案的手段和经验来看，台湾派来的特务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要干这样的案子定然干脆利索，再说使用的武器也不像。于是，初步将作案者的身份定为一般的刑事犯罪分子。针对作案者对使馆的情况非常熟悉，可以认定案犯事先曾了解过使馆情况。有一位侦查员提出：“这么热的天，案犯作案时竟还戴着口罩，这是不是可以认为他们生怕被陈万钟等三人认出来？也就是说，他们中的某人也许是和陈万钟等人见过面的。”王忠决定再次与陈万钟三人进行谈话。结果都得到了一条相同的线索，有一个名叫张铭山的人颇为可疑。

　　张铭山，37岁，一度做过使馆的厨师，后在一次喝醉酒闹事后被解雇。张铭山数次到使馆来吵闹，扬言要给阿巴提一点颜色看看。但经了解，张铭山当晚并未外出。

　　周总理的指示传到南京

　　1950年9月4日上午10时许，周恩来总理的指示传到了南京。时任南京市长的柯庆施要求必须按照周总理的指示侦破该案。专案组再次想到张铭山，于是，便去找张铭山。张铭山称：使馆女佣顾妈有一个相好经常去找她，那个相好说不定就是作案者。

　　当天晚上，侦查员在跟踪顾妈后就查到了那个相好的姓名住址。那人名叫吴奇伟。次日一早，吴奇伟就主动来到公安局，说有事情要向领导反映。吴奇伟表示：月初的那几天，他几次去使馆门口等候顾妈时，看见一个大个子老是在使馆那里绕来绕去，他在大约一周内看到了五次之多。因为听顾妈说使馆发生了这么一桩案子，他觉得有责任把这一情况向政府报告。

　　经调查证实，吴奇伟所言属实，而且他没有作案时间。另一路侦查员向陈万钟、黄启府、顾妈分别询问是否认识或者见过吴奇伟所言的那个男子。陈万钟用不大确切的口吻说那人好像叫高遐昌，解放前当过警察。

　　专案组找出高遐昌的档案材料中的照片，让吴奇伟辨认。吴奇伟看了许久，说了一句话：“看上去有点像。”

　　案件主谋归案

　　9月6日上午，侦查员找到了高遐昌。王忠亲自出马主持这次审讯。在侦查员的攻心战下，高遐昌终于开始说出实话：“今年3月份的一天，我意外地遇到了原在国防部保密局混事的孙修知。他悄悄跟我说，他从台湾来，这次潜回南京，是想联络人，发展组织，搞地下斗争，跟共产党较量于是我就找了一帮兄弟，成立了“中国人民反共抗俄救国会”，考察吸收了15人。为了进一步发展组织，需要想办法筹集经费。7月的一天，我们正在商议这事，表弟张明亮领着张铭山来了，他说埃及大使馆有大量黄金、美钞、钻戒、珠宝，就藏在阿巴提卧室的蓝色保险箱里，并当场画了使馆地形图，详细介绍了使馆人员情况。于是，我们就决定抢劫埃及大使馆。”

　　“8月份，我先后六次前往埃及大使馆踩点。然后，我们修订抢劫方案，进行了人员分工。并弄来了自制的两撅枪，准备了匕首、绳索、电筒、钳子和撬棍，缝制了蒙面用的大口罩。9月3日夜，张明亮、陈学荣等三人翻墙进入使馆，邓立有等三人在墙外接应。后来听说，张明亮在进入阿巴提卧室后，阿巴提惊醒过来，张明亮朝他开枪，碰上子弹卡壳，枪未响。张明亮腮帮子上挨了阿巴提一记重拳，陈学荣就冲上去，一连捅了阿巴提好几刀。当时，阿巴提与张明亮扭打在一起，所以，张明亮手臂上也挨了一刀……接下来，他们就撬了保险箱。”

　　结束对高遐昌的审讯已是9月8日凌晨1点25分。王忠立即带人将张明亮抓获。张脸上的青紫色伤痕和手臂上的白纱布赫然在目。9月8日清晨5点45分，陈龙局长率领众刑警起获所有赃物。

　　7点30分，市局刑警大队全体出动，分头追捕参与埃及大使馆武装抢劫的其他案犯。至9月9日，终于将该案案犯悉数捕获。《民主与法制时报》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