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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会跟爱一起走说好不分手(图文)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16日01:51 重庆晚报

  

心会跟爱一起走说好不分手(图文)

  “能活下去多好!我想看着孩子长大,我期盼丈夫能回到身边。”陈永琼在妇联门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依然无法止住泪水

  

心会跟爱一起走说好不分手(图文)

  在公公家,陈永琼伸手准备抱孩子,却遭到了孩子的拒绝。孩子无知的举动让她伤心哭了

  

心会跟爱一起走说好不分手(图文)

  刚到家门,陈永琼扑通一声跪在了母亲跟前,母女俩失声痛哭。离家的这几天,父母每天都要哭上好几次

  引子

  人们常说女人爱流泪,陈永琼也是爱流泪的女人。五百多个日日夜夜,她已记不清自己到底流过多少泪了。

  1月5日,陈永琼决定不再流泪了,她想用极端的方式解脱病痛和思念。

  石柱县临溪镇红阳村3组。天还未亮,寒气逼人,住在娘家的陈永琼早早就起床了。她要再去喂一次猪。圈里的四头小猪,肥嘟嘟的,长得正好,见主人添食,小猪们欢天喜地争抢。这些猪都是邻居送的,她养了整整两月,本打算喂肥后卖掉治病,现在却用不上了……

  忙碌完后,陈永琼开始整理行装:病历、一把价值5角钱的梳子、鲜红的结婚证、四张丈夫和女儿的照片。她将遗书悄悄压在枕下。

  天已蒙蒙亮,她告诉母亲要去县城办事,轻轻推开房门。

  她回望自己的家——两间已四处裂缝的土屋。此刻,她眼圈泛红,因为,这一去将是永别。

  她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向那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说声再见:五百多天过去了,丈夫依然没有消息,而肺癌复发让她再也无法坚持等候。她要去重庆看看解放碑,坐坐轻轨,然后让滔滔江水带走自己的苦痛。

  甜蜜:姑娘嫁给痴心小伙

  中午,陈永琼坐上从县城开往重庆的班车。车上竟然在播放那首让她心痛的歌曲:“心会跟爱一起走,说好不分手,春风都化成秋雨,爱就爱到底……”

  她不由自主哼唱起来,思绪飞回到十年前——

  1996年6月,21岁的她从深圳回家与男友定亲。车上她认识了小她1岁的同乡李旗。返回深圳,她就收到了李旗的来信。因心有所属,她从没给他回过信。但他的信从未间断,直到她从厂里辞职,共收到10多封。后来,因性格不和,她与订婚男友分手。

  1997年底,陈永琼和大姐进了同一家工厂。那天下了火车已是凌晨,当她拖着行李走到厂门口,竟看到很久没联系的李旗。原来,他从工友处打听到她的消息,已等候了几小时。那一刻,身在异乡的她感觉心里暖暖的。随后的两个月,为赶工期,她常加班到深夜,每次李旗都来接送,然后两人一起吃夜宵,很简单,但很幸福。她想自己找到了人生的归宿,决定与体贴、温柔的他相守一生。1999年,他们结婚了。

  结婚才两月,李旗就大病一场——胸部巨痛、发肿、腹水。当时,陈永琼怀有4个月身孕,为筹资给丈夫治病,她步行10多里路找老乡借钱,累得晕倒在老乡宿舍。丈夫知道后,像孩子般哭了,发誓要做她和孩子遮风挡雨的依靠,一生不离不弃。

  陈永琼自述:1999年10月,我们的女儿冰洁出生了。2002年,丈夫患乙肝大三阳被工厂辞退,开摩的赚点零花钱,家庭主要开支靠我不足千元的工资。丈夫每三个月去广州拿药一次,每次花销上千元。为节省,5年来我没买过衣服、没回过老家。虽然一周才吃一顿肉,我们却总是互相推让,谁都舍不得吃。日子虽苦,但很幸福。

  牵挂:丈夫贷款路上失踪

  下午6时,走出朝天门车站,天已擦黑。揣着兜里仅剩的5元钱,陈永琼想吃一碗抄手,也算自己最后的晚餐。抄手来了,平日最爱吃的东西,陈永琼却无法下咽。在细心老板安慰下,陈永琼感情的闸门一下打开了——

  2005年4月,在深圳一家电机厂打工的陈永琼开始剧烈咳嗽,并咯血。5月,在浙江打工的李旗坐飞机赶到深圳,陪妻子回重庆检查,初步诊断是“肺脓肿”。随后,陈永琼住进石柱县人民医院。半月后,病情加重,陈转院到西南医院,诊断为左上肺癌。

  “听说手术费要两万五,我坚决要求出院回家!”陈永琼说,几年来,打工的钱全为丈夫治病了,两人没什么积蓄。但李旗坚决不同意,他说:“女儿不能没有妈妈,我不能没有妻子。”第二天一早,李旗请来岳父照顾妻子,自己就回家贷款,谁知一走竟没了音讯。

  陈永琼自述:临走那天,他还安慰我,说有他在不要怕。可走了几天都没消息。怕他出事,我不停地拨打他的手机,但接通后总是被挂掉。连续四五次后,手机关机,随后停机。打电话回家,才知道他失踪了。问遍所有朋友,也没有他的消息。

  “一年多了,儿子始终没音讯。”李旗父亲李和林回忆,那天儿子从重庆回来,的确邀自己一起去贷款,申请的金额是两万元。因负责审批的工作人员不在,贷款当天批不下来。儿子说不放心媳妇一个人在重庆,让我在家等审批,就匆匆回重庆去了。直到儿媳打来电话,才知儿子失踪了。“他可能怕贷不到款,无法给媳妇交代。”李父说。

  临溪镇前光村村支书冉启柔证实了这一情况。冉支书说,李家在全村经济条件较差,李旗失踪后,为给陈永琼凑手术费,他曾陪李和林将1.2万元贷款送到重庆。

  “我不相信他会抛下我不管。他可能外出借钱了。”陈永琼说,丈夫不见了,大家凑钱为她做了手术。其中,在外打工的大姐、二姐借遍了工友凑了4万多元,深圳的工友还捐了8000多元,镇政府、民政局、水电局、县妇联职工也为自己进行了募捐,共捐得5000多元,县慈善总会也救助了1000元。

  “说他失踪了,开始,我们都不信。”石柱县人民医院护师崔明蓉说,在县医院住院期间,李旗照顾妻子很周到——每隔两天就洗一次头,水果是削好喂到嘴里,平时看书和妻子手牵手,每晚陪床,即使病房有空床,两人也是挤在一张单人床上。

  虽然手术时丈夫不在身边,但陈永琼对丈夫更多的是担心。“每晚一闭眼,就是我们在一起的欢乐时光。”陈永琼说,为早日找到丈夫,只有初中文化的她花了两个星期,涂改了无数次,将两人的故事写满整整六页纸,准备寄给李旗最爱读的杂志《知音》。

  无奈:盼夫五百多天无音讯

   听完倾诉,热心老板一边劝导,一边告诉陈永琼,听说她这种情况市妇联有大病救助基金。陈永琼眼前一亮,再次燃起求生的希望。她接受了好心老板送来的五元路费:到江北蚂蝗梁市救助站求助。

  救助站与当地政府联系,核实了陈永琼所述说的情况——

  救助站里,翻看随身携带的照片,陈永琼眼前又浮现出500多个寂寞的夜晚。“想到他的好,我就泪流满面;想到他不辞而别,我却一滴泪也没有。”

  2005年7月,陈永琼出院后在娘家养病。为确保自己第一时间有丈夫的消息,家里唯一的电器——一部新装的电话就放在自己床头。“但每次都是满怀希望地拿起话筒,又一次次失望地放下。”

  手术后,为省钱,陈永琼选择到万州化疗。每次看着年迈的父亲拄着拐杖划价、拿药,陈永琼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刻起,牵挂他的心开始怨恨,恨他的不辞而别!”

  陈永琼自述:以前,我每次生病,他都会亲自煎药给我喝。躺在他的臂弯里,我就觉得特别踏实。而现在,因化疗我头发掉了,他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其实,我不要他找多少钱,只要他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仅此,我就很满足了。

  陈永琼还清晰地记得29岁生日那天,丈夫第一次买了个大蛋糕。在一群朋友的祝福声中,丈夫将新买的金戒指给她戴上。“他许诺,在我30岁生日时,带我去补照婚纱照,买金项链。但30岁生日那天,郑重承诺的人已失踪了10多天。”

  “思念、怨恨、病痛,复杂的感情曾让我很绝望,是热情的村民给了我生存的勇气。”陈永琼随身携带了两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足足有200多个。“这些都是曾经帮助过我的人。”陈永琼说,出院后,镇上、村里几乎一半的人都为挽留我的生命尽过力。100元、10元、5元,走在街上,总有素不相识的人伸出援助之手。还常有人送水果、请吃饭、免费提供电话……一位80多岁的婆婆,上山采侧耳根卖了两元钱硬是塞给我。

  邻居向叙芬家并不宽裕。几天前她卖了近百斤土豆,将20元钱悉数送给陈永琼补身体。向说,四邻有了好吃的,都会想着给陈家留点。

  为做手术,家里谷子卖光了,邻居幸奠奎主动借了150公斤。两月前,做猪崽生意的他还特地挑了4头骨架不错的小猪崽,送给陈永琼父亲陈应槐喂养,出栏后才收本钱。

  希望:为女儿要好好活着

  虽然市妇联没有大病救助资金,然而一路上众多好心人给了她力量。回家的车上,陈永琼决定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为女儿的未来,坚强地活下去——

  1月9日早晨,石柱县城。回家前,借宿在朋友家的陈永琼特地洗了头,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车子离家越来越近,陈永琼却沉默了,双手不时地紧攥着,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下午4时,陈家土屋前院坝。一位六旬妇人呆坐在那里。老人双眼红肿,痴痴地望着通往县城的泥泞小路。“妈,我对不起您,让您担心了……”回到这熟悉的院坝,曾欲轻生的陈永琼“扑通”一声跪倒在母亲面前。母女俩抱头痛哭。

  “傻幺女啊,回来就好……”61岁的雷孝明说,女儿去县城几天不归,她和拄着拐杖的老伴天天站在老屋门口望,从早盼到晚。家里的10多只土鸡,是女儿主要的营养来源,每天下的四五只蛋都攒着,一个没动。

  怕父母担心,陈永琼主动拿出枕下的遗书,当着父母和邻居的面用火机点燃。看着火苗轻轻舔噬着那张沾满泪水的遗书,陈永琼觉得自己的心也亮堂起来——生命是大家给的,要为女儿和父母好好活着。

  “爸妈,我再不做傻事了,你们放心!”遗书燃尽,父女三人紧紧抱在一起。

  安顿好父母,不顾一路的奔波,陈永琼坚持要到婆家看望7岁的女儿。陈永琼说,为挣钱给丈夫治病,女儿才10个月,她就踏上了南下的列车,5年来从没回过家。虽然经常和女儿通电话,但“母女俩仍有些生分”。

  一个多小时后,天已擦黑。陈永琼攀上一道山梁。山顶上,三间土房孤零零地伫立着。

  院坝里,女儿冰洁正在跳橡皮筋。母女多日不见,陈永琼本能地去拉女儿的手。冰洁却使劲往爷爷身后躲。陈永琼举起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孩子怕生,要慢慢来。”爷爷说,儿子、儿媳长期在外打工,孩子每天粘着公公婆婆,性格内向。

  10多分钟的对视后,一直躲在爷爷背后的冰洁终于慢慢走出来,在黑暗中怯怯地喊了声“妈妈”。在陈永琼鼓励下,冰洁在妈妈的额头、脸颊上亲了几下,陈永琼顿时泪如雨下。这一刻,她等待已久。离别时,冰洁挥着手,含泪唱起了“世上只有妈妈好……”走出几步的陈永琼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跑回去把女儿紧紧抱住……

  陈永琼自述:女儿哭了,我的心也碎了。不管丈夫能否回来,我都要抛开一切思想包袱,好好活着,把5年来亏欠女儿的全补给她,把她培养成人。

  得知陈永琼病情复发的消息后,临溪镇党委书记罗林表示,今年春节将会补助陈家500元,以后有救济政策会予适当考虑,但治病的大量资金还得靠社会好心人捐助。临溪小学校长董中华欢迎冰洁来镇上读书。镇医院院长秦新凡表示将尽力帮助陈永琼。

  “她很坚强,也很勇敢。”石柱县妇联主席李春玲说,2006年陈永琼病情稍好就到县城一家“雅戈尔”服装专卖店打工,虽然每月仅500多元工资,但她干得很有劲。

  面对众多好心人,陈永琼却一扫先前的绝望与沮丧。她一脸灿烂地说:“我会乐观地生活,陪女儿长大。”

  记者孟祥伟/文史宗伟/图网络编辑:李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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