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记者之争 让杀人凶手偷着乐?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19日04:50 四川在线-华西都市报

  山西省大同的一个煤矿,里面发生了一起围殴事件,有人被打得不行了,隔天死在医院里。知情人在网上发帖,说死者是正在采访的记者。很快又有人反驳:那个人是假记者,涉嫌敲诈(本报17日07版曾作报道)。这个城市也很快掀起一场“专项打假行动”,据说凡是没有“新闻记者证”的都是假记者,都要“打”。

  死去的公民叫兰成长,《中国贸易报》山西记者站的“试用记者”。事后当地政府反复质疑兰成长记者身份的做法,顿时成了全国媒体讨论的热点。有人指出,“这种争论会让凶手偷着乐”。

  真假记者·官方表态

  打击假记者与兰之死无关

  就在兰成长坐车往水沟村赶的同时,10日上午,大同市政府正在开一个部署“打击假报假刊假记者的专项行动”工作会议。根据该行动“精神”:没有记者证的记者都是属于打击对象的假记者。据大同市委宣传部新闻出版科相关人员介绍,打击假记者这个工作其实半年前就开始布置了。对于一些评论认为这一行动是针对兰成长被打死一事,他们表示很愤怒,认为这完全是毫无关系的两件事。另外,他们还表示,中国贸易报社一个副总都来了,该副总表示兰只是他们的新闻线索采集员,不能说是记者。 据新闻晨报

  真假记者·身份定性

  死者不是记者属一般刑事案件

  青磁窑矿场(青矿)是大同市众多国有矿场之一,兰成长已经去世的父亲就是矿上的老工人,他的家就在矿山上平后里的红砖房里。1972年出生的兰成长子承父业,成年后进矿区成为一名仓库工人。兰成长后来离开矿场,成为山西省内某刊物下设的“安全教育周刊”的一名员工,身份是“安全文化调查员”。去年离开“安全教育周刊”的兰成长后被招聘进中国贸易报山西记者站,完成了在新闻单位间的一次“跳槽”。

  前天,山西省委宣传部针对兰成长的身份问题正式表态:“死者兰成长为中国贸易报山西记者站聘用的临时工作人员,到该单位还不到3个月时间。兰成长不是正式记者,没有采访资格,他到浑源县采访是个人行为,组织上没有委派他前去。死者不是记者,这案子是一般刑事案件。”

  就此有人表示质疑:“不能因为兰成长没有记者证就否认他的采编人员身份!”

  家属质疑:持介绍信采访咋不是职务行为?

  兰成长的亲属说,兰的这次采访持有单位介绍信,是职务行为。

  兰成长一李姓亲属在电话中向记者表示,他们有证据证明兰成长当日去煤矿采访是职务行为。“当时他手里有中国贸易报社山西记者站出具的介绍信,我们现在手里都有材料。”记者与当事人亲属见面后,对方提供了相关介绍信和证件。记者看到,介绍信上写明,“兹介绍我社记者兰成长等壹人前往你处采访,请予接洽希协助为荷”,介绍信末尾盖有“中国贸易报社山西记者站”的公章。而兰成长随身携带的“新闻工作证”上,盖有该记者站的钢印。

  兰成长的亲属介绍,他们至今没有拿到死者的法医鉴定书。“目前亲人的遗体还在三院殡仪馆停放,我们无法让他入土为安,因为还没看到书面材料。”

  据亲属介绍,中国贸易报社至今无人前往死者家中慰问,更让他们寒心的是大量关于“假记者”的传闻,而中国贸易报社至今不肯对外承认兰成长的记者身份。

  据南方都市报

  最新进展70民警参与调查

  昨日上午,山西省委宣传部向记者确认,当地警方已对中国贸易报临时工作人员兰成长被害一案展开全面侦查。兰成长的家属向晨报记者确认,他们已经前往警局协助警方调查工作,但警方婉拒了他们获悉侦查进展情况的要求。浑源县公安局一位负责人此前向媒体记者透露,大同市县两级公安部门事发当天就成立专案组,5个侦破组共有70个人参与调查。

  当地矿主

  假记者让人防不胜防

  大同市一名私人矿主在记者入住的酒店大堂接受了采访。“我想说,近几年‘假记者’越来越多,让我们防不胜防,的确感到很烦。”该矿主表示,近来国家对安全设施不达标的私人煤矿打击很严,“但煤价这么高,矿主们都偷偷隔三岔五出煤。可老是有记者来采访,我们没有办法,一般出价八千元到一万元私了。不过近来我们发现这些记者许多都是冒牌货,根本拿不出记者证。可是,私下出煤又是违规的,我们一般不敢报警,找人吓唬吓唬他们就算了。”据新闻晨报

  生命重要,还是身份重要?

  人们对“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口号早已耳熟能详,宪法也赋予了公民享有同等的生命权。可是,现实生活中,生命是有等级的。

  兰成长已死,是不争的事实,虽然,大同市方面诡辩道:不能说是被打死,因为“兰是第二天在医院里死亡的”。原来,只要不是当场死亡,事后伤重不治,是不能叫被打死的。

  这些都姑且不论。问题的核心在于,争论的双方,所纠缠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被暴徒打死,而是死者的身份。言下之意,不是记者,就叫“一般刑事案件”,可以随意处置;如果是记者,就成了“特殊”案件了,非得从重从快,严肃处理不可。

  原来,在大家的思想意识深处,人的生命是有贵贱等级的!如果是记者,价钱高昂些;如果是其他什么人,可以忽略不计。这就使得笔者自然联想起早一向争论得很激烈的“城乡同命不同价”的问题。

  现代文明,最根本的体现是人生而平等原则的确立。天赋人权,就包含平等的生命权。人类文明的一个重要文件———1789年法国人权宣言也在第一条写下:在权利方面,人们生来是而且始终是自由平等的。我国宪法第33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

  记者被打死事件,折射了人人平等这么朴素的人性观念,无论是法律还是实践甚至意识在中国都推行得这么的艰难。连生命价值的平等都没有做到,这样的国家离真正的现代文明无疑还有一段距离。

  请作者与本报联系以奉稿酬

  不忙“打黑”为何先忙“打假”?

  □大同市方面对此态度不可谓不重视,行动不可谓不迅速,可惜,他们搞错了顺序———不先“打黑”先“打假”,不抓凶手,先弄清死者的身份,感觉十分蹊跷。难道假记者就可以乱棍打死?放着杀人凶手不抓,而是急着打击假记者行动,这是什么意思?如果兰成长是假记者,此次前去是敲诈黑矿主,那他的行动自然是非法的,是犯罪,是要问责,即使如此,那也罪不至死,即使罪不可恕,也轮不到暴徒去“执法”。无论从哪种角度说,人命关天,当地政府都要先缉拿凶徒,然后再弄清楚死者身份及行为也不迟。 新安晚报□无论兰身份和目的如何,他被打后死了,这总是个不争的事实吧?然而,“整个事件中,人们不知道当地在捉拿凶手、抚恤死者等方面有什么措施,但在证实死者是假记者方面,则不惜口水。 信息时报

  打死“假记者”:看谁还敢舆论监督

  □对于兰成长因为一次“采访”而丢失自己宝贵的生命,我们却不能仅仅停留在“真假记者”面红耳赤的争论之中,因为在这里兰成长是否是“记者”并非问题的关键所在。即使是一位拾荒者,都有睁大眼睛观察社会的权利。因为某些人仍把舆论监督视作洪水猛兽,那么无论是兰成长或是别的人,只要以监督者的身份出现,他都必然会遭致不祥的后果。暴徒要打死的是舆论监督者,“假记者”只是一种意外。不能对“很受伤”的舆论监督视而不见,而只是纠缠于兰成长的身份。

  暴徒的目的就是要让舆论监督者“心神不宁”让其他从事社会监督工作的人对矿区暴徒惧而远之。新京报

  为真凶开脱是无知且可耻的

  □我不知道兰成长是去采访还是敲诈,但是以敲诈来为暴徒开脱责任是无知而可耻的。从法律上说,只有正当防卫可以为暴力行为辩解,没听说被人敲诈就可以打死他的。况且,假如真的是无证黑矿,有人以揭发为名而黑吃黑,那跟正常的敲诈也还不同。大同当局回避了这个事实,而把问题落到他们认为理直气壮的记者证上。

  一个正式的地方政府通告,把没有记者证的记者称为假记者,而且宣布他们的采访活动为非法,并要专项打击,是十分无知而且野蛮的。记者职业资格准入制度自2003年开始实行,是将既有的数十万新闻采编人员进行培训考试后发证,按照当时的规定,这些人有五年的过渡期;到了2005年3月颁行《新闻记者证管理办法》时,新办法突破了原来只给在编人员发放记者证的限制,规定经新闻机构正式聘用的非在编新闻采编人员也可申领记者证,但要求从事新闻采编工作且连续聘用时间已达一年以上。根据这两个规定,目前应该有、而且永远都应该有合法的没有记者证的记者———否则怎么能够在领证之前从事一年的采编工作呢?南方都市报

  真假记者·案发经过

  兰成长之死双臂被生生敲断

  中国贸易报社山西记者站工作人员兰成长在山西浑源县一煤矿被打死一事被媒体报道之后引起巨大反响,记者来到当地调查之后,一个煤矿的仓库管理员如何成为记者,他如何被打死的过程逐渐清晰。

  据不愿透露身份的权威知情人士称,中国贸易报的工作人员兰成长一行是于1月10日上午12点多到的水沟村,他们是当天第八拨来到这个矿采访的“记者”。他们一行三人,其他两人,一个是临时雇佣的司机曹某,一个是同事常某。据权威消息人士透露,常某是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的人,今年50多岁,以前是装卸工,跟中国贸易报山西站站长常旭日是同村人。常某去煤矿的身份是中国贸易报山西站英文采编部主任,而兰成长的身份则是专题中心主任。

  一直不愿露面的曹司机的一位朋友昨天向记者转述了兰成长等人被打的大概过程。曹司机说,兰和同事常某先是去了大仁庄乡西王铺村的一个小煤矿,那儿有人说,你们去办事处吧,那儿有人接待。然后他们拿着报社开的介绍信去了几公里外位于水沟村的办事处。对方说了几句后开始打电话,打了好几通。兰成长和司机觉得情况不好,马上就往外走,他们坐到车里等常,一直不见常出来。

  没多久,开来了两辆车,一前一后把他们堵住。车上下来几个光头汉子。兰拉开车门就跑,跑出十几米时,听见后面的光头叫道:“小子你敢跑,打死你!”兰成长就回去了。司机被一个光头控制,兰坐车后排被两个光头夹住。然后,光头们把司机和兰都架到了屋里。进去时,曹看到常已被打断了一条胳膊。进屋后,兰对光头们说,“你们不要打他(曹司机),要打打我。”接下来的冲突中,兰揪着一个人的领子。对方说,你放不放手?兰没放,于是一根铁棒打在了他的胳膊上,接着他的另一条胳膊又被架到桌上,又是一铁棒,两条胳膊都断了。稍后他的一条腿也被打断。

  一名目击了事发过程的村民说,矿上的人侯四(音)用镐柄一下打到兰的天灵盖,兰顿时血流满面,一下晕倒在地,打人者见势不妙,拿茶壶泼水到他头上,兰没醒。打人者随后用水冲洗了地板,还威胁兰等人,要一个小时后接到他们的电话才能走,否则半路碰见他们还要继续打。然后打人者就离开了现场。走之前还说,你们的电话、地址我们都知道了,你们要是敢报警,杀你们全家!

  15分钟后,曹司机把兰抱上车,带着常往大同市赶。来到一个收费站附近时,兰短暂醒了一会儿,只说了一句话:“这条腿算是废了。”据权威消息人士透露,当天下午6时30分,他们来到了大同市第五人民医院。兰的姐夫李文先稍后就赶到了医院。11日上午9时20分许,兰成长被宣布死亡。9时30分,兰成长的姐夫终于想起来要打110。据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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