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虎

　　□李克威人民文学出版社

　　一、百山祖惊现猫科猛兽2002年严冬，百山祖自然保护区。保护区管理处的赵冬生队长带着猎犬“欢欢”出发巡山。走在半路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来，眼前的景象更让他大吃一惊！

　　一株枫香树下，横躺一头黑公熊的尸体。本以为是被人猎杀，赵队长立刻向上级汇报。

　　但经过检测，黑熊的尸体上却找不到弹孔。动物学专家被请来了，他们当场就确定黑熊是死在了大型猫科动物手下。能杀死黑熊的，大概只有老虎。

　　动物专家们震惊了！难道百山祖山林里，还栖息有万分珍贵的华南虎吗？我国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发现野生华南虎的身影了。

　　一年多后，靠近百山祖的前楼村又给闹得全村鸡犬不宁。一个早晨，村民刘土环脚步踉跄地朝山村跑来。他被吓坏了，极度惊恐，鞋跑脱了一只。更奇怪的是，村里那些狗，不知从他身上嗅出了什么凶险的气味，都夹着尾巴，弓腰屈背，嘴里“叽咛叽咛”，吓成了孙子样。

　　神智惶惑的刘土环又吓坏了他的妻子，“你怎么啦？你的背篓呢？”她惊问道。

　　刘土环扶住自家的门框，心里踏实一些，腿反而瘫软了。他想骂人，却没有动嘴的气力了。妻子再怎么说话，他也回答不了了。他的魂被吓丢了。

　　前楼村的人忙了好半天，又是姜汤又是土药，把刘土环叫醒了，可他那结结巴巴的一番话，又把全村人都吓着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传了出去。

　　那天刘土环上山去，为了多采些野菜，他走进了密林深处。走到一条河边，却听到林中突然一声猿啼，四周马上就鸦雀无声，仿佛连河水都冻住了。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惊慌，不禁停住脚步，抬头一看，只见对面的水边立着一头巨兽。它从头至尾足有三米多长，肩胛骨高耸起，身上的花纹斑斑斓斓，粗长的尾巴如弓形搭在地上，黑黑的尾尖翘起，上面是一撮针状的白毛。

　　正低头饮水的巨兽察觉出了来人，它锅台大小的脑袋从水面上昂起，睁大三角眼，黄澄澄的眸子瞪着刘土环，下腭微微低垂，滴着水花，上面一圈黑亮的皮肉，反衬着鲜红的舌头和刺刀一样白森森的犬齿。

　　刘土环彻底懵了，妈呀！他与这头猛兽的距离太近了，简直都能感到它口中喷出腥哄哄的热气。

　　这头巨兽只须纵身一跃，就能将他扑倒。这一刻他只想哭、想叫姥姥！他觉得腿间一热，事后才知道裤子被尿湿了。

　　他瘫在河边，也僵在了河边，恐惧的本能使他闭上了眼睛。

　　他赚了条命，对大型猫科动物来说，任何对视的目光都可被当作挑衅，从而引发攻击。反过来说，遭遇这些猛兽时，过分怯懦、惊慌并企图逃跑的反应同样危险，这会刺激它们的猎杀欲望。

　　幸亏这位老兄给吓软了，他要还跑得动，那就是送死了。

　　巨兽盯着刘土环看了半分钟，对刘土环来说，足有半辈子。然后，这头猛兽低下头，从容地用舌头卷着河水，在饮饱水后，它看都没有再看这个呆子一眼，转身慢悠悠地走进了密林，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刘土环再睁开眼时，只看到灌木丛中一闪即逝的那撮尾尖上雪亮的白毛。

　　刘土环的遭遇没过几天就上了新闻，同时唤起了一个叫龚吉的摄影师的回忆。

　　他想起曾在山上拍过一幅特殊的照片，拍照的时候天都晚了，准备由山里返程的龚吉已扣上了镜头盖，却看到黄油般的夕阳顺着侧面的山顶融化，给十几米远一片背阴处的长杆草丛分得斑斑块块的油彩。龚吉立刻举起了相机，就在他按动快门的瞬间，一股尖溜溜的风从山谷中窜出，皮鞭一样抽过去。

　　草丛先是顺风一面倒，再反弹回来，把草丛里一个神秘的庞然大物曝光了。在电视上看到刘土环的事儿，龚吉突然回忆起来，草丛里的巨大动物绝不是老乡的牛或者其他常见的野兽。他心里一跳：难道那真是老虎？

　　龚吉把那张照片放大，焦点越是放大，景像就越是模糊。他改用电脑软件，对那幅图画高清晰放大。还是电脑有效，画面中心，一只在草尖上似起似降的红头凤蛾都显露出来。当黑色条纹与其它颜色可以分离辨析的时候，一头伏卧着的猛虎身姿被逐渐勾勒出来。

　　瑞士一座名叫格兰特的城市里，联合国国际自然与自然资源保护联盟（IUCN）猫科动物专家组的主席杰克逊在看一份报告。

　　这是中国国家林业局记载和送来的最后一头野生华南虎的报告。

　　当今，野生华南虎，也就是野生中国虎的情况非常危急，在联合国IUCN的名单中，它位于地球濒临灭绝十大物种的第一位。1995年，在杰克逊先生的推动下，IUCN通过了“中国虎保护纲要”，但一些来自南亚和东南亚地区的代表，为了争取更多的援助资金，对该计划提出了异议，他们批评国际组织高层决策有偏，出台政策总是向中国虎倾斜。

　　去年初，因为让·雷诺伯爵遗嘱的公布，该争议骤然白热化。

　　雷诺伯爵是欧洲贵族后裔，年轻时酷爱狩猎，多次到印度支那和南亚次大陆猎虎。据说，死在他枪口下的印支虎和孟加拉虎，不下一百头。

　　晚年的让·雷诺伯爵良心发现，对屠杀老虎的行为深感内疚和痛心不已。他多次出资，捐助老虎拯救措施，并留下遗嘱，死后将把他的价值六十多亿欧元的遗产，全部转交

　　IUCN，建立一个雷诺基金，专项支持对印支虎和孟加拉虎的保护。

　　杰克逊老头由此和他建立起联系，成了朋友，也亲眼目睹了他修改遗嘱。

　　那天，杰克逊随在律师身后，最后一个踏进伯爵卧室。

　　病榻上的伯爵，已被胰腺癌折磨的气若游丝。

　　“野生中国虎……还有希望吗？”伯爵的问话让床边人都吃一惊，都想不到这个生命垂危的人，会提起这个完全不相干的话题。

　　“真切的说，希望很小。”杰克逊诚恳回答：“但不是一点没有。”

　　杰克逊的回答，让伯爵颤动了一下，周边人几乎都感到了伯爵内心的痛楚。晚年对老虎的关怀，使这位伯爵也成了半个老虎专家，老虎知识的逐渐积累，让他豁然吃惊，原来中国虎更加珍贵和危急！所以在自知来日无多之时，把杰克逊博士请了来。

　　“中国是老虎的起源地，”伯爵困难地说，“中国虎是所有虎种的祖先，中国虎太珍贵了，要想办法……想尽一切办法……挽救中国虎……”

　　伯爵把视线投向肃立的律师们：“我要修改遗嘱，要求将基金优先使用于中国野生虎的发现和保护上面。”

　　他说：“如果野生中国虎确实绝灭了，再用来保护其他虎种。”

　　（1）

　　在浙闽交界的百山祖原始森林，被认为早已灭绝的野生中国虎突然出现了！一支由国内外专家组成的考察组在特种部队的协助下，极力维护中国虎的生存环境，帮助它衍生后代。同时，国际黑社会势力也盯上了这只绝对珍稀的中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