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中国工人赴大马务工被困 天津市府派人赴马

　　3月初，226名中国工人揣着淘金美梦飞赴马来西亚。但他们很快发现，中方劳务中介公司宣称的月薪1500到3000马币（1马币折合人民币2.3元）实际只有500到800马币。

　　由于随身的护照和签证被马方中介收走，出国前缴纳的数万元人民币劳务费追讨不回。饮食无着、返家无方的两百余名国人被困马来西亚近一月。幸好当地华文媒体以及中国驻马使馆及时介入了此事。

　　昨晚，中方中介所在的天津市政府第一批官员和相关责任人飞抵大马处理此事，被困人员不日将返回国内。

　　美梦：赴马垦殖月薪4000

　　前天下午3点，马来西亚吉兰丹州话望生县亚令油棕园15号垦殖区。

　　接到记者的长途电话时，沈阳籍工人丁胜军正和工友们在山上遛跶，因为没有事情干，他有些烦闷。在15号垦殖区，包括丁胜军在内还剩下21名中国工人。21人住在一个房间内，丁胜军说房间不小，摆了两排床。

　　按照丁胜军的描述，3月7日，在沈阳桃仙机场，包括他在内的40人登上了飞往吉隆坡的飞机。他们此行怀揣着一个美梦：到马来西亚的垦殖区工作三年，赚取每月1500到2000马币的薪水。在此之前，某公司委托一家名为沈阳美格的中介公司在当地招聘了他们。

　　“招工简章上说是到垦殖区务农，月薪1500到2000马币，折合人民币就是三四千元。”这个承诺让丁胜军很心动，在缴纳了总共18700元的劳务中介费之后，丁胜军被录取，中介为其办理了护照和赴马来西亚的签证。

　　在这40人中，丁胜军18700元的劳务费是最少的，最多的是4万。丁胜军说，相比每月的工资，这些钱他当时觉得不算什么，“3年能赚到比这多得多的钱。”

　　河南籍工人梁海林也持同样的想法。梁海林被安排在亚令2号垦殖区，和丁胜军不一样，招聘梁海林等186名工人的中介公司是天津市中拓境外就业服务有限公司。中拓委托各省的中介机构招工，宣称的月薪在1500到3000马币之间，每人收取了2.5万到3万元不等的劳务中介费。

　　据了解，两个中介公司招聘的226名工人全是男性，来自河北、天津、河南、上海、江苏、山东等多个省市。在抵达吉隆坡之后，这些人被马方的一家中介公司分批送到了亚令油棕园垦殖区的5个不同地方：2号16人，4号34人，5号52人，6号84人，15号的40人全部来自华龙公司。

　　在此之前，工人们没有和中介签订用工合同，“中介说合同由马来西亚的雇主直接和我们签。”中介同时承诺给工人们办理在马来西亚的务工签证。

　　梦碎：工资待遇缩水严重

　　到达马来西亚之后不到3天，丁胜军和梁海林等人的美梦就被击碎。

　　亚林垦殖区属于马来西亚联邦土地发展局的园坵地。3月10日，园坵经理出面给工人们说明情况准备签订合同。“说月薪在700到800马币之间，而且还要自己承担住房、餐饮和水电方面的费用。”丁胜军说，这些钱和出国之前中方中介的宣传反差巨大，现场一下子就炸了锅。

　　而梁海林等人的工钱更低，只有500马币。

　　工资的计算方式是计件，垦殖区鼓励工人们多劳多得，但中方工人们还是无法接受。

　　到达后头两天，工人们曾被垦殖区带着体验了一下他们之后的工作———割棕油果。“棕油树有15米高，这活我们从来没有接触过，很不好干。”丁胜军说，之前国内中介承诺的工作时间是8小时，到了大马变成了12小时，“即使干满了12个小时，将其他的红利全部算上，也挣不到1500马币。”

　　工人们觉得上了当，纷纷拒绝签订合同，并要求中介公司全额退还费用并安排他们马上回国。但马方的中介说工人的钱并没有交到他们手里，中国中介的宣传并非马方授意，工人们应该找中方中介退钱。

　　昨天，马方中介一名叫黄丽玲的负责人对此称，马方与中方中介签订协议时规定了劳务中介费的上限是1.5万元人民币，“平均工资是差不多1000马币左右，”黄丽玲称，工人们看到的招工简章不是马方制定，劳务费高低不一马方此前也不知情。除了很少一部分办证的费用中方中介交给了马方外，中介费的绝大部分都归中方中介所有，因此工人们退钱只能找中方交涉。

　　陪同工人赴马的中介只有沈阳美格一家，他们同时拒绝全额退款。

　　被困：护照签证都被收走

　　在抵达马来西亚的当天，中国工人的护照和签证就全被马方中介收走。由于无法证明身份，工人们连出去寻求帮助都成了问题。

　　“我们拿走护照和签证是为了办理务工签证，在这些文件的基础上，只需要工人们在马来西亚的健康证明就可以办理了。”黄丽玲前天对记者解释，由于工人们拒绝工作要求退款，体检无法进行，因此无法办理工作签证。对于为何没有归还中国工人签证，黄丽玲称签证都由园坵经理保管，在工人返程时会予以归还。

　　在到达之初，工人的生活由马方中介负责，中介给了他们一小袋大米，少量的马铃薯和10来个鸡蛋。拒绝签订合同之后，工人们吃饭很快就成了问题。

　　“前三天可以一天三顿吃饱，但之后开始每天只能吃两顿饭了，菜也很快没了，只能光吃米饭。”梁海林说，为了不至于饿死，工人们除了向园区内的印尼工人讨取食物外，纷纷开始向这些印尼工人变卖自己的财物换取马币，再购买食物，“出来也没带什么，就是鞋、手套、牙膏、香皂之类的，反正能卖的、印尼工人要的基本都卖了。”

　　梁海林说，工人们没有电话，也不能出去求助，吃饭都成问题，那段时间大伙几近绝望。

　　这段最窘迫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3月20日，直到工人联系上了当地的华文报纸和中国驻马来西亚大使馆后方才改观。

　　获援：驻马使馆从中斡旋

　　最先与受困工人取得联系的是马来西亚《光明日报》。

　　在受困期间，河北工人廖安惠在园区看到了一份华文报纸《星洲日报》，萌生了向报纸投诉求助的念头。3月20日，廖安惠以打手势的方式从园区一名菲律宾劳工处借到手机，按照报纸上的电话联系上了马来西亚《光明日报》总社，之后方与媒体记者取得联系。

　　在马来西亚《光明日报》刊发报道之后，同一报业集团的《星洲日报》3月22日与工人取得联系开始连续跟进报道，并帮助工人联系上了中国驻马来西亚大使馆。同时，《星洲日报》基金会和其他华人社团开始给工人送去食品和衣物。

　　“每隔一两天，他们都会派人给我们送来大米和一些蔬菜，现在我们吃饱没有问题。”梁海林说。

　　3月29日晚，中国驻马来西亚大使馆的领事参赞申永先赶到亚令油棕园，与工人们进行接触。

　　前天，中国驻马来西亚大使馆领事参赞申永先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说，在获知中国工人受困的情况后，他往返700多公里与工人取得了联系，向外交部汇报了情况，并与天津市政府外办等国内政府部门取得了联系，“我们对宣传和接洽的具体情况不是特别清楚，这得当地政府部门调查，需要国内政府部门出面才能处理。”申永先参赞说，大使馆同时协调美格公司在马负责人与工人协商退费事宜。

　　“他们拒绝全额退款，总经理王辛格说怎么也得扣除3000块钱的机票费。拿不到全额退款，我们不走。”丁胜军说，在15号垦殖区的40名工人中，像他这样态度坚决的有21人，另有19人在收到了美格公司12000元的退款后，于3月27日离开马来西亚回国。

　　3月29日，天津中拓4名工作人员抵达吉隆坡，在领事参赞申永先的协调下与梁海林等两名工人代表协商退费事宜，但协商没有结果，这4人不久离开。

　　领事参赞申永先前天表示，只能等国内政府部门赴马解决。此时，207名工人已被困马来西亚将近一个月。

　　接人：天津市政府派人赴马

　　昨天下午，记者从天津市政府了解到，有关工作人员已于昨晚飞抵马来西亚协调处理此事。

　　一名负责处理此事的天津市官员说，由于中方中介之一是天津公司，此事经过了领导的多次批示，天津市政府特别重视，一直由该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出面进行处理，市政府外事办公室负责与马来西亚和中国驻马来西亚大使馆沟通协调。3月29日赴马的4名天津中拓公司员工即为政府安排，“他们在马来西亚的工作我们很不满意。”这名官员说，为此政府组织了两批工作人员赴马。第一批工作人员于昨晚抵马，包括一直负责招工工作的天津中拓公司总经理宋杰，以及天津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的工作人员。

　　这名官员说，第二批工作人员将于今天飞抵马来西亚，“我们先把人接回来，之后再按规定处理中介的问题。”该官员表示，工作人员已经拟定了周密的工作方案，并责成中介必须全额退款，滞留的工人很快就能回国。

　　■提醒 中国公民谨慎赴马务工

　　中国驻马来西亚大使馆领事参赞申永先提醒说，马来西亚的主要劳务输出国是印尼、印度、菲律宾等周边国家，中国不是马来西亚主要的基础劳务输出国，而且马来西亚的普通劳务费用并不很高，只有每月七八百马币，只相当于人民币1500元左右，最高也超不过2000元人民币。同时马的气候比较炎热，蚊虫较多，中国人尤其是北方的工人不太了解马来西亚的情况，也不适应那里的气候，割胶、割棕油等工作从未接触，很多工人来了之后非常不适应。

　　申参赞表示，中国公民应谨慎到马来西亚务工。马来西亚的普通劳务市场（技术含量不高的劳务市场）没有对中国公民开放，劳务费用不会很高。如果中国公民有到马来西亚劳务的意向，应尽量事先通过中国驻马来西亚大使馆或者马方驻中国大使馆了解情况，以避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本报记者康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