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兰花香奶奶再也闻不到了

　　春天，兰花盛开的季节，放在奶奶窗台上的几盆兰花，早已迎春吐露芬芳。窄长的叶片，却也绿意盎然，娇小的花瓣，却也花香四溢。兰花，是奶奶一生的挚爱，春天，也成了奶奶最喜欢的季节。然而，在今年的春天，91岁的她还是选择了离开……接到妈妈的电话，彭滟哭着跑回家，奶奶的眼睛已经永远地闭上了。彭滟一辈子也会记住这个日子，3月10日。

　　奶奶另外3个在外地工作的孙女也都赶回了家，四姐妹生平第一次抱着哭成了一团。火化那天，厚厚的玻璃窗阻断了孙女们想与奶奶最后亲近的机会……

　　那碗温情汤再没人盛了

　　因为父母工作太忙，从小，四姐妹便由奶奶一手带大。上幼儿园、下幼儿园，喂饭、穿衣，儿时的她们安心地享受着奶奶的给予。可是，世间有太多的付出与回报都不成正比，转瞬间，奶奶还是老了，花白的头发变成了雪白，坚挺的背骨变得卷曲，然而这些变化发生在姐妹们学习最繁重的高中时代，那时她们都无暇理会。

　　那时起，身体每况愈下的奶奶开始信佛，祈求菩萨保佑全家和和美美，孙女们能如愿考上大学。每逢周末家庭聚会，奶奶总会摸着四个孙女的脸瞧上好久，“瘦了吧！怎么不多吃点，叫你爹妈给饿的。”心疼完孙女，奶奶总会朝站在一旁一脸无辜的大人们一阵责骂。饭间，青菜丸子、水煮鲫鱼、红烧肉……所有好吃的，通通塞到孙女碗里，就连帮她们盛的一碗碗鸭子汤，也是肥油浮面。那时，不懂事的四个孙女老是向家长抱怨奶奶的“填鸭法”，然而现在她们才明白，奶奶撒手而去后，谁又会再给她们盛那一碗碗饱含温情的汤呢？

　　一生的遗憾将儿子送人

　　弥留之际，奶奶一遍遍喊着小儿子的名字，眼角那一滴滴浑浊的水珠，全是思子泪。奶奶心里始终抹不掉那个遗憾，那个让她内疚了一辈子的遗憾。

　　1960年，奶奶的丈夫在服装厂当会计，生活虽然清苦，却一家和睦。然而某天，一批人蛮横地冲进她们家，将她的丈夫抓走，理由是贪污。奶奶抱着4个孩子，泪眼汪汪地望着丈夫离去的方向，整整哭了一天。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了，生活举步维

　　艰，每天看着4个孩子饿得直叫唤，奶奶心都碎

　　了。在邻居的建议下，她将小儿子抱养给农村的一户老实人家。

　　然而两年后，奶奶的丈夫回来了，抓他的人始终没有找到贪污的蛛丝马迹。可是，小儿子已经抱出去了，还能要回来吗？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奶奶辗转找到抱养小儿子的那户人家。淳朴的夫妻俩答应奶奶，只要小儿子愿意，他可以随时回家。

　　从此之后，奶奶的小儿子时常往返于两个父母的家里，

　　“我就不该抱你出去，你恨我吗？”弥留之际，奶奶抓着小儿子的手说。“天下哪有儿子恨母亲的道理，儿子我从来没恨过你。”小儿子的话终于让奶奶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笑得安详，笑得灿烂。

　　早报记者王了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逝者：周传富■追忆者：孙女彭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