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雪灾之后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4月20日11:45 《法律与生活》杂志

  本刊记者/孙欣

  2月,人们还没从乌鲁木齐开往阿克苏的列车被大风吹倒的恐惧中安定下来,3月初东北又被淹没在厚重的白雪下… …通过有关保险理赔人员的眼睛,我们似乎可以看到灾害之后不全然是雪过天晴。

  三洋空调受损最严重

  电话中,阳光财险辽宁客户服务部总经理肖富华的声音掩饰不住的疲惫,他说,因为这场56年一遇的雪灾,他及同 事们超负荷运转,大部分人都生病了。

  3月4日、5日和6日半天的大雪覆盖了整个沈阳城,市区地表平均积雪深度为49厘米,最厚达100厘米,沈阳 交通瘫痪了整整两天。从这场大雪开始,我们也忙碌起来,一直到今天还在进行理赔工作。这次我们接了300多起案子,是 平时的几十倍,赔偿额也比平时多了100多万。我们公司启动了重大灾害处理预案,专门成立了处理小组,组员20多人。

  遇到这么大的雪灾,真是没想到啊!

  3月4日下午2点半,我接到第一个报案电话,是沈阳长青橡胶制品厂厂房坍塌,这种情况我们必须出现场,就是到 现场看看实际损失情况,才能确定理赔数额。因为当天雪太大,我们是第二天去的。开车走了一段路,因为积雪太厚,车过不 去了,我们只好下来步行,雪没过膝盖,走得很艰难,早上出发中午才赶到。当时厂房坍塌了一部分,而雪还在继续下,工厂 负责人很着急,来回奔跑着协调抢救事宜,工人们也是连夜上岗,又从外地购买了一些救助器材,尽量避免更大的损失。

  三洋空调有限公司是这次我们处理的损失最大的一家客户。6处库房和厂房受损,固定资产报损120多万元,流动 资产包括库存报赔900多万元,一共是1200多万。6号报案当天我们就过去了,因为有些地方雪量太大过不去,第一天 只完成了部分查勘工作,后来又去一次。尽管离公司不算远,可我们走了几个小时。有八处库房及库存产品遭受不同程度的损 失。我看到,厚重的积雪把支撑库房的金属框架都压弯了,有两个库房全部倒塌,一片狼籍。因为是合资企业有出口定单,他 们急于恢复生产。我们到达时,厂方正调来长臂吊车抢救设备。考虑到有些产品、设施施救后还能用,对方也是着急没考虑到 这些,经过双方协商,最后赔付四五十万。

  我们很多客户是车险,这个出险率也很高,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开车事故率当然就大一些。更多的车是被雪埋住了, 不过挖出来并不影响使用,不像洪水会损害

发动机

  保险只能补偿部分损失,只能是恢复接近原有水平,与本来的状态是有差距的。而且对于企业来说,这场雪灾带来的 损失是用金钱无法补偿的,比如延迟交货带来的信誉损失。更何况没有参保的是大多数,损失更是无法弥补。

  我们的每个案子都上报给保监会,保监会汇总后再上报给政府。我听说政府已经拿出六七千万元保证居民的生活和生 存,还会根据情况不断追加的,尤其是三洋这样的大企业,政府不会不管的。这么大的灾害,挺过去主要还是靠政府的救助呀 。

  灾难越来越多

  处理小组的组长高小峰从自己理赔工作的角度看,这次雪灾很正常,因为“自然灾害越来越多了”。他说从1995 年开始,地球似乎就进入灾害频发期,他每年处理的因自然灾害而理赔的案子就上千起,而且是一年比一年多。

  我从业这些年,因为一直在做理赔工作,所以能明显感觉自然灾害发生概率越来越高了。还有很多都是百年一遇的。 我一年直接处理几百起,间接处理两三千起。

  2003年,秦岭爆发特大泥石流时,我还在太平洋保险公司工作,陕西电信报案,说秦岭段电缆损失严重。我是在 事情发生一个星期之后去的,因为事发后陕西省政府把那里封锁了一段时间。并且道路不通,山区的路基本建在河边,洪水和 泥石流把路几乎全部冲垮了,后来我亲眼见到几辆车陷在垮掉的路上完全动不了。

  记者搜寻到关于此次洪灾的部分报道:2003年8月28日至29日,一场特大的暴雨泥石流灾害突然袭击了秦岭 腹地的宁陕县。从28日20时40分至31日上午,全县从北向南普降大到暴雨、局部特大暴雨,造成山洪暴发,河水猛涨 。在不到40个小时内累计降雨量达347.8毫米,流经县城的长安河洪峰流量高达600余立方米/秒,超过警戒水位1 70立方米/秒。短时间、高强度、局部集中的强降雨使土壤含水量达到极限,引发了大面积的山体崩塌和泥石流灾害。受灾 最为惨重的县城,防洪堤多处跨塌,停水、停电,交通、通讯中断,整个城区处于泥石流包围之中。

  商洛柞水、镇安山洪暴涨,秦岭两侧的许多房屋受灾,农田被毁,许多沿河房屋成为危房,许多公路塌方,个别地方 发生山体滑坡。镇安黄家湾一带塌方严重,柞水很多村镇断电,小峪口发生塌方,许多车辆被堵。老林镇由于路面出现许多大 窟窿,交通已完全中断。

  大自然太厉害了!一夜之间暴发的泥石流把附近的道路、村庄毁得面目全非。作为保险理赔人员,我们必须要去现场 看一下,衡量损失,看毁掉的电缆有多长,是埋在土里的还是架在空中的,这关系到报价不一样。我们走一段用尺子量一段, 再拍些照片,非常艰苦。那次赔了2900多万元。

  2005年渭南渭河决堤冲了华荫、华县,当时是8月,雨季,现场壮观又恐怖。洪水爆发的第二天我就去了,因为 我们保了电厂和一些电信设施。我听说是因为一个县长处理不当导致管涌,防洪措施也不到位,植被破坏很严重,华荫、华县 十二三个乡镇被淹了,有个记者牺牲了。

  有关材料记载:2003年8月下旬,渭河流域发生连续降雨天气,酿成渭河连续洪峰,最高流量3700立方米/ 秒。这场意想不到的洪水,让陕西省华县、华阴市遭受了自1556年以来最大的灾害。在这场洪水中,受灾的两个县市,一 名记者和一个村主任牺牲。仅华阴农民,2003年受灾直接损失,按照官方的数据就是12.08亿元。“我们的生活倒退 了10年,要恢复元气,至少需要5年。”

  这个记者牺牲的前一天我去过那里,就是同一个地方,当时就想看看,淹了多深,情况如何,我们要从心理上有个准 备,如果损失太大,我们会再保险。我们给救灾现场办公室打了招呼,借了他们的冲锋舟,可看看水太大就没上去。听说第二 天这个记者和一些领导等14个人坐冲锋舟上去了,明显

超载了,而且救生衣不够,结果出事了。我看的时候是一片汪洋,看 不到房屋和树木。

  后来洪水退了我又去了一次。很多房子上贴着黄字条和红字条,红字条是说房子危险不可以进去,黄字条是危险但可 以进去。当地有关部门正组织人员到处撒白灰消毒,有的农民在水里洗碗筷和家具。很多村庄一个人也没有,到处静悄悄的, 走在那里得慌。房子都黑漆漆的,地上是黑泥,地势低的还是洪水。那里的气味非常难闻,我们的车从那里回来后,从头到尾 洗了一遍后还有味,就是动物死后腐烂的味道。那次我们给投保企业赔了800多万。

  其实,发生灾害后最可怜的还是老百姓。我第一次去的时候还在下雨,可是那些失去房屋的灾民很多人没地方去,也 没东西吃,据说救灾物资还没到地方就被前一个村庄的人抢光了。听说因此有群众把高速路阻断了,还把车掀翻了发泄不满。 我到的第三天,县政府来协调这件事,抓了十几个人,给其他人一天两个馒头。

  有关报道说,2003年11月初,在反复消毒和检查危房之后,政府解除了禁止回村居住的命令。可20多天后, 房倒屋塌的家庭仍然无法回来,由于安置点的逐渐撤消,当地政府也无力承担庞大的费用。灾民只能暂时借居在自己的亲戚那 里。

  政府的救助是人道主义的,针对群众的生命和生存,基本生活保障,对我们而言是企业财产、家庭财产。我们从定损 到理赔也就两三天时间,能从一定程度上帮助企业减少损失。但保险,尤其是财险在中国,尤其在东北那样的地区还处于初级 阶段,更多的企业没有这个想法。可自然灾害却是一天天多起来。

  2004年,我处理了长沙二三十个大铁塔的理赔工作。湖南那里其实平时是不怎么下雪的,结果那次下雪,愣是把 架设高压线的铁塔压倒了很多。不过保险公司的保险不是无限制的,会保可能存在的风险,比如雪灾,无限的风险是不保的, 比如所有公司对

地震是不赔的,因为地震很可怕,可以把整个城市都毁掉。这种时候恐怕只能依靠政府救助了。

  “政府的救助是非常有限的,可能只是极少的特困户。”法学专家吴景明说这次雪灾自己老家损失严重,以农业为主 的当地的蔬菜大棚全压塌了,可是找谁赔偿呢?除非买了保险的,其他的几乎没有得到救助的机会,他认为“这是不正常的” 。“我们国家目前没有救助体系,更没有相关救助法律,现行法律无法适用,所以灾民无法得到救助。面对越来越频繁的自然 灾害,我们应该学习国外,建立完善的救助体系。”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7年4月上半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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