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最需要的干部”

　　———记全省优秀乡镇党委书记黄凤林

　　■本报记者陈露耘陈勇李伟与以往许许多多个工作日一样，阆中市水观镇党委书记黄凤林的4月16日结束于4月17日凌晨2点———直到此时，他才结束头一天的工作；也直到此时，他才有时间到医院看望住院已近一个月的妻子李桂珍。

　　黄凤林的事迹在媒体报道后，他更忙了。3月22日，黄凤林的母亲因脑梗阻住院，李桂珍在医院照顾时突发脑溢血。

　　在我们面前，两次提起妻子，黄凤林都是两眼发红，声音哽咽。无论多忙，他都会像4月17日凌晨一样，在工作结束后去陪李桂珍。17日早上9点，我们赶到水观采访时，他已回到办公室，“在医院我帮不上什么忙。”

　　黄凤林是水观人，“如果工作砸了锅，哪有脸见江东父老！”水观有2.6万人，能当好这么多人的“头”，黄凤林很满足。

　　把职位等同于职责，始终忠于职守，这就是4月25日被授予全省优秀乡镇党委书记称号的黄凤林。曾经专门与干部对着干的李茂润、曾经上访如吃家常便饭的矽肺病人张明昌对我们说：“老黄就是老百姓最需要的干部。”

　　“首先提党员干部的‘神’”

　　4月17日下午，太阳热辣。盘白路尽头，白衣庵村。村民抬出磅称，对黄凤林开玩笑：“称一下，看看最近工作累不累？”

　　去年9月4日，盘白路竣工，20名镇村干部96天瘦身48公斤，黄凤林减了4公斤。

　　送镜子、挂大钟、“歇职”……提党员干部的“神”，黄凤林的“板眼”硬是多，有人评价“办法虽土，效果不错”。

　　修路，完善基础设施，栽桑养蚕，谋求产业发展。黄凤林的主要精力，放在发展上，因为现在的水观，“主要矛盾”是发展不足。“和别的地方比，我们耽误了十多年。”黄凤林说。

　　水观地处偏僻，本身发展条件就不够好，又背负沉重债务。前些年，社会矛盾、干群矛盾不断激化。镇上开党委会要到隐蔽的地方，开成了“地下会议”。2003年前没有一个上级领导敢到水观，怕来了就走不了路。

　　“民心不顺，什么事也干不成。”就在黄凤林到水观的头一天，组织上找他谈话：把水观的平安稳定工作做好，就是最大的政绩。

　　任何地方工作的好坏，只要探索其究竟，无不与当地党员、干部队伍状况有关。要化解干群矛盾，黄凤林“首先提党员干部的‘神’”。

　　黄凤林的“土办法”为什么奏效？我们发现了其中秘诀。比如挂大钟卡时间转变会风，连续三次开会迟到，“歇职”。

　　“歇职”是黄凤林的创新，“一些长期不在状态、无所作为的村干部，撤职、免职比较复杂，让他们‘歇职’，暂停行使职权反省，根据表现然后续职，既不违反《村民委员会组织法》，又促进工作。”

　　去年开展的新型农村合作医疗试点工作中，射洪庙村参合率一直上不去。交账这天，黄凤林告诉村支书张洪学，如果当天18点前完不成任务就“歇职”，张洪学马上回村，3个小时完成了任务。

　　我们在生猪养殖场见到张洪学。现在的他不当干部，当起了老板。今年初，黄凤林将全镇所有重点难点工作分为7条线，实行“双向选择，分线作战”，张洪学和其他6位干部在双向选择中落榜。

　　黄凤林把7个人组织起来，创办经济实体，协调小额信贷，补助建舍资金。现在，张洪学的养殖规模达600多头，年收入估计会有5万元，并带动周围近20户农民。

　　“落了榜，但我们不恨他。”张洪学说。

　　“没有化解不了的矛盾”

　　“他让我由鬼变成了人。”听说省上要表彰黄凤林，李茂润放弃了几个外地的案子，留在水观。18日早晨，说起黄凤林对自己的帮助，60岁的李茂润老泪纵横。

　　张明昌为我们展示了一张奖状：最听话的矽肺病人。“不要把老黄调走了”是他最大的心愿

　　2004年的一天，在上海打工的矽肺病人蒲芝友接到镇民政所的电话，说新来的黄书记请他回去养病，“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前我们上访，就是因为没人管，都盼着我们早点死，早点甩包袱。”

　　水观有200多人参加过襄渝铁路建设，上世纪80年代起许多人被陆续查出患有矽肺病。矽肺病人及遗属问题不是水观镇所能出政策、拿钱解决的。

　　黄凤林了解到，蒲芝友外出务工，是为了还老婆去世时欠下的一屁股债，因为打工，他的矽肺病加重了。

　　“矽肺病人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们为什么不能把他们当成我们的亲人，让他们过得好一些？”黄凤林对矽肺病人及其遗属的生活感同身受。

　　黄凤林为矽肺病人建卡登记，掌握了全镇130多名矽肺病人及遗属的情况，要求每个镇干部要帮扶6个矽肺病人或遗属，并与被帮扶者签下“君子协定”：有意见要通过正常途径反映。

　　去年，黄凤林又设了一个“最听话矽肺病人奖”，看着他们评奖时互相谦让，“怎不让人心酸。”

　　自此，曾让人头痛的“水观矽肺病人上访潮”风平浪静。

　　在黄凤林影响下，水观镇干部不再视上访群众为“刁民”，而是视之为亲人。

　　说起过去和黄凤林打的“交道”，李茂润有些不好意思。黄凤林刚上任，自己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自己生病，黄凤林提着水果前来看望，却被拒之门外……

　　“过去我是一些干部眼中的敌人，我也把与他们的关系认作水火。镇干部调解民事纠纷，如果我不使眼色，老百姓就不接受调解结果；我站在街上一吼，群众就会围拢过来，我成了维权中心。”

　　因为照章纳税，而意外地受到表扬，心中涌起的暖流；因为听雍宗满作报告所受到的震动；因为在外打工的侄女遇难，黄凤林像帮助亲人一样帮助索赔……一件件事情，李茂润心里的坚冰在融化。“有一天，他对我说，要发展生产。我想到自己为了打官司从水观首富变得家贫如洗，难过得哭了，没想到老黄也陪着我流泪。”

　　李茂润当上了法律工作者，入了党，当选为阆中市人大代表，成为干部的好帮手。

　　“镇党委、政府的威信要靠自己来树立，不能遇到困难就躲、就绕，必须思考面对困难怎么干。只要工作做细了、做到位了，就没有化解不了的矛盾。”黄凤林说。

　　“他心里装着农民”

　　4月17日，开张一个多月的水观镇养老院正在扩建。黄凤林的目标，是让全镇77名五保老人都能住进来。

　　3月22日，夜里23点，刘明强接到黄凤林的电话：“刘镇长，我爱人她……”泣不成声。住院部四楼的过道，黄凤林的母亲和妻子躺在相邻的病床上，“我们都流了眼泪，黄书记为工作付出的太多了。”

　　李桂珍躺在病床上，右手还没有恢复知觉。黄妮照顾着妈妈，想起“3月23日，妈妈第二次脑溢血，爸爸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刘明强回忆，那天黄凤林在和南充市嘉陵区的同志交流经验。

　　为了帮助困难群众，黄凤林甚至把女儿的工资卡拿到银行抵押贷款，“他们遭孽啊。”

　　水观镇农村鳏寡孤独、残疾、失去劳动能力无依无靠的老人比较多，但镇上没有养老院，有的老人一辈子没睡过床，有的老人一年到头都是吃红苕稀饭。

　　“一定要让老人过上好日子。”2006年底，水观镇多方筹资，建起镇上第一家敬老院。3月14日，敬老院开张，首批21位五保老人被接了进来。

　　许明华是敬老院的工作人员，她发现，黄凤林隔三岔五就要来看望这些孤寡老人“硬是像儿子孝敬爹妈一样”。

　　敬老院用原来粮站的仓库扩改建，里面有一个大油罐，本来已经当废铁卖掉，黄凤林一看：“嘿，今年天干，这个东西拿来运水，一次可以解决一个组的生活用水。”

　　“这个用途为什么我就想不到？”副镇长曾明勇挠着脑袋。

　　“他心里装着农民。我们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找到他，都能解决。”白衣庵村村民王玉华说。

　　黄凤林今年50岁了，在乡镇担任领导职务已有23年。在阆中乡镇党委书记中，他年龄最大、资格最老，有人戏称他“夕阳书记”。他笑说：“只要老百姓需要，夕阳将发尽每分光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