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指夫妻）有点事情就散了闹（离婚的意思）

　　通讯员 阮芝芳 记 者 傅 苓

　　浙江省新华医院重症监护室刘忠梅护士长说：“你一定要去采访一下金龙的老婆。这么扑心扑肝照顾老公的实在少见，多少人有点事情就散了，报纸上要多登些这样的人间真情。”

　　“金龙”大名马金龙，57岁，两年前脑溢血后一直昏迷，几乎是植物人状态。开始住在重症监护室，情况稳定后转到神经内科病房。老婆贺茶英比他小一岁，绍兴人，两人结婚32年。

　　昨天上午10点半去看马金龙，贺茶英不在。神经内科护士长金瑛很意外，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贺茶英24小时都在病房里守着老公，晚上也自己陪，“手拉牢，谈天，可温馨了”。护工说：“应该马上回来的，她还专门交代中饭等她回来喂。擦身这种事情也是她自己来，不放心我们做。”

　　正说着，一位穿黑色短袖衬衫的大姐闪进眼帘，脸被阳光晒得油光光的。可能是因为病房里多了几个人，以为老公出了事情，她几乎是跑到病床边，一连声喊着：“金龙，金龙，我来了。”马金龙原本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珠转了一下。

　　“喏喏喏，他听得懂的，有反应的！”见老公没事，贺茶英宽下心来，跟护士长和我打招呼，“我走开时间长一点，他要跟我发脾气。我在这边叫他，他就故意把头扭到另外一边。”

　　扭头、转眼珠、眨眼、点头、摇头，这是大约半年前马金龙从深昏迷状态恢复一些后，能做的所有动作。金瑛说，那天贺茶英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逢人就说。可惜，最近半年并没有新的奇迹出现。

　　马金龙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知青下乡到绍兴时认识了贺茶英，第二年便有了儿子。儿子长到14岁，按照当时的政策，户口只能跟妈妈落在农村。贺茶英提出离婚。

　　“那时候这不希奇，很多人都这样干，要么为了孩子的户口，要么为了回城，先假离婚，再复婚，也有假离婚最后真散了的。我一起长大的两个小姐妹，一个复婚了，一个离了。

　　“我们家金龙死都不肯跟我离，说这种事情做不来的。我说你良心好的话我们以后复婚好了，他也不肯。他一个人闷声不响想办法托关系办户口，后来真的办成了。后来我什么都顺着他，什么都听他的。这份人家是他一手撑下来的，不然可能早散了。”

　　昨天上午离开病房，贺茶英是给老公拿电蚊香去了。护士给过她普通蚊香，不过味道太冲，她怕老公受不了。她算过时间。每天一早，儿子把老两口一天的菜送来，她用榨汁机榨成汁从胃插管喂进去，然后等早上医生查完房大概是9点半，再给老公翻身擦背，之后到午饭前一两个小时，一般没什么事，可以让护工帮忙看一下。接下去又要喂饭、哄午睡、陪聊天，然后是晚饭，就没空了。晚上她让护工负责前半夜，自己稍微眯一两个小时，11点不到就起来换班，支个躺椅在病床边，几乎每过一个小时就要起来看看老公有没有咳痰。

　　前几天晚上下大雨，贺茶英起来关窗滑了一下，脸在窗台上磕肿了。“有段时间他蛮好的。我脸上有个包，拉牢他左手去摸，他手指头动啊动啊好像在帮我按摩；这两天好像又不会动了。”贺茶英捧着丈夫的手在脸上摩挲，忽然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