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相同的感叹：真心痛啊！

　　壹号法庭

　　记 者 肖 菁

　　本报讯 一个是断案20多年的女法官，一个是做了30多年的女法警，她们都说，没看到过这样的开庭，也不想再看到这样的开庭，心痛啊。

　　这是五一节前在新昌法院刑庭的一次庭审。案情非常简单，因此在这次庭审上所遭遇心灵的刺痛是法官胡亚荣始料不及的。

　　一起寻常的盗窃案

　　这是一起小得不能再小的案子。

　　盗窃案，一共有6名案犯，两女四男，都来自贵州，是亲戚朋友，其中一对是夫妻，某天晚上，他们在盗窃电动车时被抓获。稍微有点不同的是， 他们盗窃时是拿几个年幼的孩子做掩护，不过这样的情节在盗窃案里头也不算新鲜。

　　事先，胡亚荣就知道，嫌疑人在被抓获后，因为孩子还小，有两个还在哺乳期，所以一直跟着嫌疑人。就这样，从派出所到看守所，随着案件的司法程序，孩子也一路“走”上了法庭。

　　不寻常的开庭

　　胡亚荣有20余年的刑庭工作经验，现在是新昌法院刑庭的副庭长，同时她也是孩子的母亲，再过一个月，她的孩子就要考大学了。那天开庭，一走上主审法官位，习惯威严的她看了一眼被告席，心就软了下来。

　　一位30多岁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哭闹不止，旁边还有个小男孩拽着她的衣角。

　　胡亚荣和旁边的女法警交流了一下眼神，决定让被告先给怀里的婴儿喂奶。坐在被告席上的女人低着头在奶孩子，身后同样是被告，她的丈夫看着这一幕，吧嗒吧嗒掉眼泪。

　　奶完孩子，女法警把婴儿抱出了法庭。

　　胡亚荣对那个小男孩说，你也跟阿姨出去玩好不好，小男孩没有吭声，小手死拽着女人的衣角。胡亚荣又说，阿姨给你拿个玩具来，你到外面去玩好不好，小男孩还是不吭声，眼睛里只有惊恐。

　　胡亚荣叹了口气，说，那你就拉着妈妈的衣角站那里，不要说话好吗，阿姨问你妈妈话。

　　然后，她正了正坐姿，“开庭”。

　　一直在问问题的女法官越问心越痛

　　昨天，回忆起这个庭审，胡亚荣说：我一直在问她，一直问，越问心越痛。

　　按理说，胡亚荣是不需要问这么多的，因为案情很清晰。但是，因为她也是位母亲，她一直在问那两个女被告，也是母亲（另一个女被告也带有一个尚在哺乳期的婴儿）。

　　30岁的女人有四个孩子，7岁、5岁、3岁，还有一个5个月，7岁和5岁的在宁波出租房里，3岁和5个月的这两个这趟带出来打“掩护”了。

　　胡亚荣问她：“你干吗生那么多？”“你怎么养他们？”“你们夫妻俩都要坐牢，他们怎么办？”

　　女人一直低着头，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也在想”。

　　同样的问题问那个丈夫，丈夫也是一脸茫然，甚至和妻子都少有眼神交流。

　　大人判了以后 孩子怎么办

　　庭审大约进行了20分钟，女人被判处有期徒刑1年2个月，缓刑1年6个月，并处罚金1000元，她的丈夫向某被判处有期徒刑1年2个月，并处罚金1000元，其余4人也都获刑。

　　胡亚荣说判那个女人缓刑是因为她在哺乳期，不过估计以后执行也是个问题。女人租住在宁波郊区，没有暂住证，很难监管。

　　女人是文盲，她这一辈子也许就这样了。曾经专注过少年犯帮教工作的胡亚荣想得更多的是孩子。这两天，她老是想起法庭上那个小男孩惊恐的眼神，哪像我们这边的孩子啊，3岁是开始调皮的年龄了，但这个孩子只有惊恐，是那种整日被锁在屋里突然接触外界的惊恐。

　　胡亚荣又想起专门针对青少年的“社区纠正工程”，但是这些流动人口的孩子又无法纳入这个工程，她想应该有个系统，“我这里判了，社会上能有地方接管孩子”。否则这些孩子的将来，就是流浪儿、乞讨儿，或者是被犯罪团伙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