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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运稽查员之死牵出大同黑车市场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5月17日14:27 央视《大家看法》
101°热度故事:客运稽查员之死(下) 2007春节前夕,大同市客运管理处稽查员殷少华意外身亡,家人陷入痛苦深渊。 殷少君:“我妈一会哭一会笑,精神都快要崩溃了。” 嫌犯投案自首,凶手竞是兄弟单位临时工作人员,是什么让手足如此相残? 聂卯平(市容站前管理处综合执法大队长):“老子拿刀捅死你们,拔出一把刀来。” 王之利:“我抬头一看,范海龙他们拿棒子又向少华头部连击四五下。” 查扣黑车引发惊天血案,也带来重重疑团:城管查黑车是否超越执法范围? 柴增明:“如果你说我在广场维持市容秩序的时候,忽然有一台黑车停到马路中间了要拉客。如果我没有管理客运秩序这个职能,我是不是就不能管他?我眼看着他在这儿违法、违章、违规?” 王日君(公用局副局长):“市编委给他下的职能其中的职能范围就有这个公共交通秩序。” 殷少君:“两家兄弟单位怎么早就把一个权力,管出租车的权力同时给两家,你说这不是他自己内部制造矛盾吗?” 为讨说法家人四处奔走,事件的发展却再起波澜:黑车司机说每月给死者殷少华交1000元钱的保护费,事发当天两家执法人员就是因为争抢死者包养的黑车而大打出手。 殷少君:“我现在不怕别人说我弟弟咋了,包黑车还是干啥。这个事情是你上边,你这个行规造成的。他只是一个牺牲品。” 警方对于黑车车主的调查笔录让死者殷少华的家人再次坠入了痛苦的深渊,但他们又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殷少君:“即使是他包黑车,第一个,你对方没有杀人的权利,对不对?包黑车那只是一个,也许单位哪怕是开除呢,跟你没关系吧?” 大同市真的有黑车存在,真的有人在包养黑车收取保护费吗?在大同市站前广场,记者找到了一些正规出租车司机了解情况。 记者:“听说大同的黑车一千多辆?” 司机:“一千多辆太少了。” 记者:“有那么多吗?我看表面都差不多呀。” 司机:“哎呀,多。” 记者:“表面黑车和你们的车有区别吗?” 司机:“看不出来,牌子、计价器、顶灯都有。” 陈先生是大同市的一名出租车司机,他说,这些黑车经常明目张胆的同正规车抢生意,正规车司机对他们却敢怒不敢言,否则就会遭到辱骂甚至殴打。所以,正规车司机所能做的就是一旦发现市面上有黑车营运,就立刻举报。但市面上每天营运的黑车却不见减少。 陈先生:“这些都是黑车的牌照,像这个挂晋BT的,反正大多数都挂晋BT。” 记者:“您这个是从哪儿得到这些号码?” 陈先生:“这个有的是我自己发现的,有的就是那个客运办给的。” 事实真的像大家猜测的那样,一些权利部门的工作人员,包括查扣黑车的客运管理部门的很多人在包养黑车,从中收取黑钱吗?记者来到了大同市客运管理处。 记者:“原来发现过部门的工作人员有包养黑车这种情况吗?” 马宏伟(办公室主任):“没有发现,如果发现肯定决不手软,查处他。” 一方说黑车猖獗,并且背后有保护伞,而客运管理处的人却说十几年来没有发现包养黑车的工作人员,事实的真相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呢?记者来到了大同市市容站前管理处,处长柴增明说,他们是半年前按照上级的指示开始查扣黑车,柴增明拿出了一份行政执法调查笔录,他说他们掌握的有些人包养黑车的证据。 柴增明:“当时买他的车,他就说我是客运办的,车在2007年一年之内不管让哪儿的人查住,他保证负责要车。对吧?一年后他说每个月给他上供900元整,他还继续负责,不给他钱他就不管了。” 司机:“我买他车的时候,车牌、顶灯、计价器全部都有,是套牌车假手续。” 记者:“买车的时候知不知道无客运手续?” 司机:“知道。” 为了证实市面上的黑车黑车有多么的猖獗,市容站前管理处的执法人员随后就上街查扣黑车,目标很快就出现了。 执法人员:“靠边,公用局的。” 黑车司机:“你跟车回去吧,你跟车回去。” 于利军(队长):“这辆车前两天客运管理处的人去要的。” 记者:“刚扣完他怎么还跑啊?” 于利军:“有人保护。” 在执法人员带着黑车返回单位的途中,又一辆黑车出现了。 于利军:“营运本。” 黑车司机:“在家没拿啊。” 于利军:“这是谁的车啊?” 黑车司机:“客运处处长的。” 黑车司机:“我不知道他姓啥。” 于利军:“我姓于。” 黑车司机:“他姓于。给你电话。” 于利军:“我不接。” 黑车司机:“这怕啥,这无所谓。” 于利军:“不接。出来不接电话。” 黑车司机:“他不接电话。”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市容的执法人员就查扣了两辆黑车,令人感到震惊的是,其中一辆黑车的司机竟然趁执法人员不备,弃车逃跑了。 执法人员:“怎么跑的?” 工作人员:“我一开大门他就跑了。” 有多家行政执法单位在管理,黑车为什么还会如此猖獗呢?大同市市容站前管理处处长柴增明一语道破了天机。 柴增明:“咱们按正常地说,一个车一天挣100多元钱来说,他一个月要挣3000元,就给保护的人交上900元,他还剩两千多,个人就纯剩两千多块钱。可你要是正常给国家呢?可能你一个月费用要交2000多块钱,你能剩1000来块钱是正常的,就是你正常的劳动所得。那么黑车自然愿意啊。所以就导致这个市场越来越庞大,保护黑车的人越来越多。” 柴增明说,大同市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车市场,有很多的人在按照黑车市场的潜规则办事,那么作为上级主管部门,市政公用局了解这个情况吗?如果了解的话,他们采取相应的查处和预防措施了吗? 王日君:“一拨人他自己如果说是养黑车,自己查黑车,这个问题就解决不了。组织了三拨人,客运处就是死者这儿,这是一拨大的队伍,他们长期做这个工作。让站前管理处配合也抓这项工作。局里头让监察室主任挂帅,组织了这三拨队伍互相制约,打击非法营运车辆。” 王副局长说,柴增明的市容站前管理处是按照市机构编制委员会和公用局的批示,参与了查扣黑车的执法工作,从去年8月份至今,市容站前管理处已经查扣了100多辆黑车,但这些黑车最后都受到应有的处罚了吗? 在那两辆黑车被查扣十分钟左右,市容站前管理处执法人员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几分钟后,第一批说情的人就来到了柴增明的办公室。 “老处长,行、行、行,开走,开走,开走。老领导,有啥事您尽管说话,只要有涉及到咱的方面,你跟我打招呼。不管市容也好,客运也好,你跟我打招呼。” 第一批说情的人刚刚离开,第二批人又找上了门来。 “你放心,咱哥俩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处了这么长时间,你也知道我的为人,我跟别人不一样。” 两伙说情的人先后开走了自己被查扣的车辆,对此,柴增明也显得很无奈。 柴增明:“你们也看见了公安的、客运的一块儿来了,你不给谁面子能行?不给公安面子能行?不给客运面子也不行。还得给。就这样还得罪了一些人。人家嘴上不说心里说,这个家伙跟我过不去,老扣我的车。” 柴增明说,自己是一个向行业潜规则挑战的人,正因为如此,招来了很多人的反感,包括客运管理处的稽查员殷少华前来要自己包养的黑车,与手下的执法人员发生冲突,这就是自己向潜规则挑战带来的后果。不仅殷少华是潜规则牺牲品,犯罪嫌疑人范海龙也是牺牲品,甚至将来自己也可能成为这一规则的牺牲品。 柴增明:“我的比方我好像是一只昆虫,触到人家的蜘蛛网了。我可能给它触了个洞,触了这个洞引起蜘蛛剧烈地收缩,而且又在拼命的补救这个网要把我粘住、把我吃掉。我就是这么一个角色。” 但对于柴增明所说的挑战潜规则的说法,很多人并不认可,赵女士是大同市的一位的姐,全国劳模,还曾经获得过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的荣誉称号。她认为大同市的黑车市场犹如一块大蛋糕,很多人都想吃这块蛋糕,柴增明也是其中的一个。 赵大姐:“他就用不着去养活黑车了利润已经就很大了,罚就行了。这不比养活还合适啊。那其实是一家在养,一家在罚,他这个罚,这就是说黑吃黑,就是这么个道理。黑吃黑,越吃越黑,黑到最后死了人。” 柴增明:“我要想分这块蛋糕,我就不会这样去做了。我会去拉关系,扣了你的车,来,你给我也交点儿,请我吃两顿饭。给我交点钱,你下个月不给我钱,我再去扣你。我可以这样去做啊,我就没必要去跟他们发生纠纷了。” 无论是公用局想整顿黑车市场,让多家管理互相牵制也好,还是柴增明敢于向潜规则挑战,不惜成为下一个牺牲品也好,客观情况是,大同市的出租车市场的混乱现象目前并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治理,那么形成潜规则的根源究竟在那里呢?究竟如何做才能彻底地打破潜规则,让出租车市场健康发展呢? 361°全民互动:如何破解黑车市场的潜规则? 主持人张绍刚:一个客运稽查队员的非正常死亡居然牵出了大同市黑车市场。那么黑的潜规则,您说这样的市场能治理好吗?当然当地想了一些方法,说多个部门执法,彼此之间制约。这样的制约真的能是有效的制约吗?到底应该如何破解这个市场当中的潜规则呢?这是我们今天的核心话题。 主持人张绍刚:来进入到今天的互动环节。我们请入的仍然是两位专家,国家行政学院的应松年教授,行政法专家和公共管理专家,来自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的毛寿龙教授。二位老师有一个问题我很好奇,面对着已经存在的包养黑车的现象,有关部门说我多几个部门来管理,彼此制约、彼此钳制,理论上来说应该没问题,实际来讲有效吗? 应松年:我想这里边有一个概念上的区别。比如说我们已经发现我的队伍里边有腐败了,而且相当严重,那么我怎么办呢?我想办法就是我怎么能够清除这个腐败,把这个队伍整顿好。要清除腐败有各种办法,我内部制度把它健全起来。还有一个比如说加强外部的监督,并不是说这件事情你在执行,我为了对付你腐败,我再设立一个执行部门。是自己把这个权利分开、分散了以后,他也有可能往利益的方向滑下去。 毛寿龙:我们政府部门的竞争,不是说在同一区域内竞争,而是在不同的管理范围的基础上进行竞争。另外一个这种竞争要以规范化管理为基础的。 主持人张绍刚:毛老师,如果要是能够有效的管理这个黑车市场,根子在哪儿?应该从哪儿开始管起? 毛寿龙:我们要认识到那个黑车,实际上是当前中国发展阶段当中出现的特有现象。一方面我们买不起小车,另外一方面公共服务各个方面又没有跟上,老百姓有很大的需求,市场也很大。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在管理的理念上,可能需要有一些改善。也就是说是主要是通过规范化的管理来更好地管理各种车辆,不要仅仅用堵的方法,应该是用疏导的方法。就是说增加白车的供给,然后通过公共交通的增加来解决一些相应的问题。 应松年:我想要开一个出租车无非他是一种谋生的手段,像大同这个情况,他为什么愿意去让人来包养他呢?对出租车来说,因为他只要付1000元钱就行了。而你交给那个管理费,他要交2000元,他被包养可以少一半。我们能不能研究一下为什么你要收2000元,该不该收?这是不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毛寿龙:但是最关键我觉得还是一个公共权力的规范化运作的问题,就是说尤其这个财政基础,我们应该好好去考虑。不应该让他自己去挣钱,执法人员他实际上也是一样。如果他不吃皇粮,靠自己去挣钱,自己去挣点津贴、办公经费等等,依靠这个方法,执法单位肯定会变成一种见不得人的运作方法。 主持人张绍刚:我们连着两天说这个个案。那么现在如果我们回过头来,两位简单地总结,就是殷少华的死亡,二位觉得背后最直接、最简单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应松年:管理人员的素质水平太低。你们这两个都是执法部门。先不论是非,两个执法部门打起来了,这个政府形象受到多大破坏? 毛寿龙:更为直接的、更为深层的原因,它是一个行业管理不规范以及公共权利的腐败化运作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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