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学校扎堆高校周边乱拉人头

　　记者暗访揭秘自考培训招生乱局

　　临近9月，我省各大高校即将开学，昆明一二一大街上又出现了众多挂着牌子的招生人员。“想上大学吗？我给你介绍，两年后就可以拿毕业证书，云大、师大、昆工的都可以。”跟着一名拿着多所自考培训学校资料的招生人员，记者来到了几所正在招生的培训学校。一个小时后，记者竟然拿到了4份《录取通知书》。

　　一小时内 被4所学校录取

　　“我做招生这么多年了，你尽管放心，差的学校我不会推荐给你，如果你想了解，我可以带你去。”跟随着招生中介傅涛的脚步，一间又一间“招生办公室”出现在记者面前。在办公室里，是忙得不亦乐乎的招生人员，正在回答被中介领来的学生们提出的问题。经历了高考的失败，这些大多还满脸稚气的孩子把能想到的问题都小心翼翼地提出来，自考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一个不错的选择，他们谁都不想在错失了高考后又走错求学之路。

　　在招生老师不厌其烦地解答了记者的问题后，傅涛让记者填写了一份报名表。“我去给你领一份录取通知书，来报到时也好有个凭证。”在这份报名表上，记者虚构了所有信息。两分钟后，一份盖有红色印章的录取通知书递到了记者手中。“赶快决定交费吧，我们学校办学条件很好，两天后就开始军训，再不交钱就报不上名了。”一名招生老师不停地催促记者。

　　“你到现场报名了才拿到通知书，这所学校算是负责任的了。”傅涛告诉记者。有些自考培训学校通过一些手段，弄到了参加高考学生的名单，然后按地址批量发放，一发就是上万份，开学时就会有不少从州县来的学生到学校报到。一个小时内，傅涛带着记者去了5所培训学校。通过填报的假名，记者拿到了4份录取通知书。“每多发一份通知书，就意味着学校能多收几千块钱，所以通知书就发得比大白菜还便宜。”傅涛说。

　　争抢生源 有时大打出手

　　“招生一天能挣多少钱？挣得多的话我以后也去招生。”见记者和他开玩笑，傅涛告诉记者：“临时的兼职招生人员，每天能挣30元。而像我一样的专职招生人员，每招到一名学生，学校都会给我们50元或者更高的提成。我们很多专职的招生人员并不固定为哪所学校招生。只要带着学生在各所学校走一遍，不管他在哪里报名，我们都可以拿到提成。由于同行较多，生源有限，同行间为争夺学生而大打出手的事情时有发生。”

　　借名招生 冒充公办高校

　　离开傅涛时，他又给了记者几份没有去过的培训学校的材料。在这些宣传材料中，大多印有云南师范大学××学院、云南大学××学院或昆明理工大学××学院的字样。

　　记者对照一张宣传资料，登录了一个自称为云南师范大学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招生的网站（网址为http://sd.ynzk.com/zk/），上面的宣传资料全部是云南师范大学的介绍。但整个网站上没有写明任何学校地址的字样，所公布的3个招生联系电话中没有一部为中国电信的固定电话。通过一个小灵通号码，记者联系上了该校一名姓金的工作人员，他告诉记者学校在云南师大校本部第一教学楼上课，在“师大东院”办公。

　　按照这名工作人员提供的地址，记者找到了该校位于建设路的云南文化教育书院办公室1楼，在办公楼的105室门上，挂着云南师范大学经济政法学院自考招生办的牌子。根据记者调查，云南师范大学经济政法学院早在今年7月6日就已经撤销，分别成立了经济学院与哲学、政法学院。云南师范大学一位领导透露，整个暑假，都有一些自考培训学校借师大经济政法学院的名义进行招生。这名金姓工作人员对此的解释是学院更名后，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把招生牌子改名。

　　就在这家培训学校的同一层楼上，还有一家叫云南科技专修学院的培训学校。该学校的报名地点上，写着“云南师范大学东院文渊楼108室”，但经记者向云南师范大学保卫处核实，所谓的东院根本就不属于云南师范大学。根据云南师范大学两周前的一份声明，只有云南师范大学培训学院才是唯一合法代表云南师大进行自考培训招生的学院，其他所有带有云南师范大学字样的培训学校，都是在借名招生。

　　免责条款 难住退款学生

　　在云南科技专修学院的办公室里，记者遇到了来自怒江兰坪县的胡晓琼。她告诉记者在上星期到该校报名时，一位姓赵的老师说可以安排住进云南师范大学校本部。听到这样的承诺后，她就交了3850元钱。但交完学费后，另外一名老师随即说师大校本部的宿舍已经没有了，让她8月27日再来分配宿舍。当她8月27日到学校时，发现学校的办学条件和宣传资料上不符，于是她要求退款。没想到学校工作人员拿出一张招生说明，指着一行“非学校原因不予退款”的小字，拒绝退款。记者就此事对该校进行了采访，一名王姓工作人员表示，他们已经安排好了胡晓琼的住宿问题，但胡不愿到校，责任不在校方。至于学校是否能够按照宣传资料上所说的保证学生在师大校本部上课，那是学校自己的问题，媒体无权过问。该校招生办公室中的一名黑衣男子对记者说：“你最好赶快离开，不要到这里捣乱，就连师大各个学院的院长我们也不会给面子，别指望我们会对你客气。”目前，胡晓琼仍未拿到退款。

　　“只要学生报到，学校会以最快的速度让学生交钱注册。当学生知道学校情况不想读时，退钱已经基本不可能了。”傅涛称这是很多自考培训学校通行的做法。由于无法确认在哪里住宿和上课，一些学校会安排学生在高校新生注册前去军训，避开高校注册的高峰。等高校新生开学完毕，这些学校才能决定租用高校的哪些教室。在聘请不到老师的情况下，部分学校甚至让自考还未通过的高年级的学生去给低年级学生上课。一所自考培训学校的一位负责人对记者表示傅涛的这些说法属实，这确实是一些自考学校的通行做法。

　　培训混乱 自考人数在减少

　　在云南师范大学附近的一间办公室内，一所自考培训学校的负责人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他介绍，培训界的乱局，对整个行业甚至全省的自学考试招生，都造成了不小影响。“一些学生高考落榜后，准备通过自考获取高校文凭。他们成为了各所自考培训学校的学生来源。全省的自考培训学校基本都集中在昆明，总数在10家左右。但真正有能力做好培训的学校数量有限。最近几年昆明自考培训市场的发展，已经让我们感到了严重的无序竞争，而报名人数也在逐渐减少。”该负责人如此说。

　　参加自考培训的学员每年需要向学校缴纳3000至6000元不等的各种费用。“在这个价格下，培训学校如果租用高校教学设施，每个专业要招到50至60人才能赚钱。这使得各所学校纷纷争抢生源，来确保利润。一些学校为制造出有办学能力的假象，纷纷增开专业吸引学生，但实际上并没有办学能力。”该负责人对这种现象深表忧虑。“因为逐渐变坏的声誉和越来越激烈的竞争，让这个行业普遍出现了虚假宣传的情况，而这种情况只会让行业的声誉更加坏下去。”

　　培训市场 急需规范管理

　　“培训市场需要一个完善的机制来规范管理。”接受记者采访的这名负责人这样说。作为云南省自考招生的主管单位，云南省招生委员会自考招生办一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国家对自考承认学历，报名的考生可以自己复习参加考试，也可参加辅导班培训。目前对各所培训学校的各种日常行为，还缺少一个完善的规范机制。

　　“培训类学校只要在所在辖区教育主管部门取得办学许可，即可收费。具体收费标准是一个完全市场化的行为，价格部门不进行干涉。”昆明市发改委一工作人员向记者坦言。

　　“在这样的条件下，规范机制必不可少。”这名从事培训业十多年的学校负责人告诉记者。在这个规范机制中，教育主管部门应该给各个培训机构公平的信息发布平台，在招生信息中向学生发布各所培训学校的介绍。由教育主管部门审核这些信息的真实性，确保学生不受虚假信息的误导。对于各个有办学条件的培训机构，教育审批部门应该建立网站或其他平台，以便学生查询真实的学校信息。“另外，还应建立起中介人员的准入制度。有必要对招生中介人员进行培训，实施市场准入。对误导学生的中介人员建立黑名单，由教育行政主管部门进行坚决打击。”

　　而对培训学校扎堆在高校附近借助高校名气乱拉人头的现象，他认为，不管是公立大学或私人办的培训机构，都应该由教育主管部门对招生问题进行规范，由相关部门开辟专门的招生场所，在这个场所中学校间公平竞争招生，由学生自主选择，这样就可把不具备条件的培训机构排除在招生行列之外。

　　“不管什么样的规范行为，都需要政府教育主管部门加强执法的力度。希望通过加大执法力度，让培训市场走上一条规范发展的道路，而不是目前这种恶性竞争。”他希望在这样的条件下，不再有学生因为上学而上当。（文中部分人员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