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直道:与长城呼应的世界奇迹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9月06日15:52 周末

  -本报记者 陈璐

  【周末报报道】你知道秦直道吗?你走过秦直道吗?

  如果不是受电视剧《秦直道》剧组的邀请参加开机仪式,我们的目光或许永远都不会和这千年古道相遇。

  横有秦长城,纵有秦直道——这是我们祖先两千多年前,在祖国辽阔的腹地修建的“高速公路”!

  大秦王朝,这个两千多年前开天辟地的朝代,密集了我国古代最伟大的一些工程:万里长城,灵渠,秦直道,秦驰道,阿房宫,始皇陵……

  有人说,秦直道是矛,长城是盾,兵马俑是兵,灵渠是运输给养的血脉,秦驰道是帝国统一的勋章,阿房宫是士兵守卫着的宫殿,它们六者是血肉相连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形成了一个强大王朝的象征。

  如今长城依然伫立,灵渠万古长流,驰道家喻户晓,阿房宫酝酿重建,秦陵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秦直道却好似成了一个时代的弃儿,渐渐被人遗忘。

  然而,当你身临其境登高远眺会发现,秦直道遗迹虽然经历了两千余年风雨侵袭,但气势不减,雄风犹存。

  “堑山堙谷,直通之”,何其浩瀚和宏伟。

  旷世的秦直道不仅有着健壮厚实的身体,也有着深邃无尽的内涵。

  这条古道自秦汉三国魏晋直至隋唐北宋都是狼烟滚滚、战马萧萧的战场,它始终是汉族的农耕文化和少数民族游牧文化的冲突地带,也是两种生存形态冲突的聚集点。

  刹那间,一幕一幕场景旋轮般闪现在眼前:为这一工程而永远长眠黄土地的筑路民众的累累白骨;翘首期盼亲人早日回归的妻儿们焦虑的眼神;大将蒙恬统帅的旌旗飘扬的金戈铁马;千古一帝乘鹤仙逝后铺天盖地的仪仗;汉武帝和十八万铁骑头盔上赳赳而立的红缨;朔风秋雨重,远嫁漠北漫漫无尽路上王昭君孱弱的身影……

  秦直道曾是那样显要,那样风光,那样喧闹。然而,世事沧桑变化无常,它就犹如一个妙龄的少女必定会成为一个失去花容的老妪,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如今,在国内外的史书中已很难发现对它的记载,多数人全然不知在黄土高原和塞外沙漠间曾存在过这么一个伟大的工程,甚至年年岁岁走在它上面的当地百姓竟也不知道他们脚下曾是一条让世界为之惊叹的不寻常的路……

  秦直道因为跨越三省区,所经过的地方今天依旧是人迹罕至,加之两千余年的气候影响,所以大部分已遭到破坏。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完整地走完秦直道,许许多多的谜团萦绕在崇山峻岭。

  秦时明月,那究竟是怎样的豪情?

  寻访秦直道

  杭锦旗,漫赖乡,二顷半村。这个在内蒙古自治区地图上根本找不着,位于鄂尔多斯市东胜区,只有6户人家的小村子,原本是可以远离人们视野的。然而,它独特的地理位置却注定会吸引人们的目光。

  因为,一条两千多年前修建的“秦直道”正是从这个小村子旁边穿过,扶摇北上。

  “秦直道”,这个对现代人来说越发陌生的名词,史料记载竟也寥寥。最早记录见于《史记》,司马迁在《秦始皇本纪》里说:“三十五年(公元前212年),除道,道九原,抵云阳,堑山堙谷,直通之。”在《蒙恬列传》中则说:“始皇欲游天下,道九原,直抵甘泉。乃使蒙恬通道,自九原抵甘泉,堑山堙谷,千八百里,道未就。”此外,便很难找出更为详细的记载来。

  据考古学家考证,公元前212年至210年,为快速反击和抵御北方匈奴侵扰,秦始皇命大将蒙恬率师督军,役使三十万军工,一面镇守边关,一面修筑军事要道。仅仅用了两年半的时间,一个可与长城、兵马俑相媲美的世界奇迹就诞生了。

  这条被陕北农民称为“圣人条”(条:胡语“道路”意)的宽阔大道,南起秦都咸阳军事要地林光宫(今陕西淳化县铁王乡凉武帝村),经海拔1600米的子午岭(作为陕西、甘肃的分界,是确定正南正北的方位基线)东侧,到合水县水坡梁和黄草崾岘以后,却没有继续向东北延伸,“是由黄草崾岘北随着子午岭主脉转向西北行,一直到达陕西省定边县南”。尔后再由定边县南再折向东北行,进入鄂尔多斯高原,经内蒙古乌审旗到伊金霍洛旗的红庆河乡。从红庆河直北而上,先后经过鄂尔多斯东胜区的二顷半村、东胜区西的城梁古城,到昭君坟附近过河,终止于秦九原郡治所在地的今包头市西南孟家湾,全长700余公里,如同盘桓于大地间的一条巨龙。

  遗憾的是,到了隋唐,《隋书》《旧唐书》和《新唐书》中,都不见直道之名。可见,秦直道这一历史名词,连同秦直道本身,都已湮没无闻了。

  电视剧《秦直道》开拍,记者受邀来到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东胜区,方才有幸能租一部车子,在渺无人烟的荒原上满地飞跑着去寻找秦直道遗址。开车的师傅从未听说过在他生活的地域上有这么一条“直道”,将信将疑地拉着记者辗转百多里地毫无发现。

  待忐忑之中的记者,提起漫赖乡的二顷半村时师傅才有点开窍。当我们最终来到了一片绿阴遮盖下的寂静的二顷半村时,散落了六户人家的村子,只有一户开着门。

  看见陌生人造访,里面的人迎出了门口,这是村民老陈家。

  记者向好客的老乡说明来意,得到了老陈一阵爽朗的笑声:“你并不是第一个满山跑的人,要想找秦直道遗址,还得先找我老陈呀!”说话间老陈已把记者迎进屋里,他正在给家里老母猪刚生下的7只小猪打预防针,“不碍事,摆弄完这些小东西我就带你去找你要找的地方”。

  趁着老陈忙他的事情,记者新奇地把屋里院外打量了一番。老陈的家境并不富裕,常年生活在这个只生长沙柳、拧条和山大王草的方圆几百里的砂土荒原上,村民们只能种植一些高粱、玉米、葵花等作物维持基本生活需求,他们这种生存现状是从祖祖辈辈那里一直延续下来的,千百年来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忙完了手里的活,老陈领着记者踏过一片新开垦的高粱地,再走上了村子前面的一个山坡,在两个山头之间的一个豁口处停了下来。

  他望着对面山头告诉记者,两个山坡原来是连在一块的,因为耕作以及植被遭到破坏,千百年来的雨水冲刷把土地冲出了一道壕沟,形成现在互不相连的两个山包。而当年的秦直道正是从这两个山包上面通过的。记者看到,在沟梁纵横之中,有个隐隐约约、依稀可见的“凹”字形的敞口豁子。

  他回过身子,指着我们站立的豁口一侧成片裸露的黄土说,这里就是道路的路基。记者果然看见黄土截面上清晰的人工夯筑痕迹,那是一层层十分有序的砂子、黄土与卵石的结合物,足有七八层之多,两米之高!可以想象当年的工程规模是多么浩大,工艺是多么精细,历经两千多年的风雨依然坚实牢靠。

  再走过两个山头,莽莽荒野中,人工开凿的山岭豁口依稀可辨,如果将豁口的延伸线连接起来,一条远古直道的宏大轮廓便跃然其上,蔚为壮观……

  其实,二顷半村只是700余里秦直道飞跃而过的一个小村子而已。

  两千年前的高速公路

  这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坐在那儿,正在翻看《秦直道的探索与研究》。脚旁有厚厚的一摞字纸,是他五年多来为研究秦直道所搜集的资料。

  见记者进门,他站起身来,魁梧,衣着干净,伸出带着破旧全钢手表的右手,微笑着说:“欢迎欢迎。”记忆中,典型的“文化人”,就是这样的。

  在鄂尔多斯,有句话流传着:“一讲秦直道,就想张光耀。”

  张光耀是东胜区文化局局长。

  2002年6月他新官上任的第一天,前任局长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据专家的考证,东胜境内城梁段遗址为秦直道全程保存最为完好的一处。

  从此,张光耀就和“秦直道”这三个字绑在了一起。

  和长城相媲美

  “横有秦长城,纵有秦直道。”采访一开始,张光耀就用自己独特文绉绉的方式和记者聊起了秦直道。“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倾全国之人力、物力,兴建了两项名传亘古的浩瀚工程,一是修筑长城,二就是‘治直(道)、驰道’。长城巍然耸立,绵延万里,作为中华民族勤劳、智慧的象征,列世界八大奇迹之一,妇孺皆知。而在同时修建的规模和工程难度与长城相差无几的秦直道,则世人所知者甚少。”

  “史料上说秦直道‘长千八百里’,折合今尺约700公里。这千八百的路程,一多半建筑在山顶梁脊,一少半修筑在沙漠草原。仅仅两年半的时间,就完成了选线、施工任务,这在道路建筑史上,实在是一个奇迹!”一说到“奇迹”这个词,张光耀黝黑的脸上突然就有了光彩。

  “当然,有些学者也认为这个奇迹的形成是有基础的。在直道还没有开通之前,由咸阳经上郡至九原已经有相当规模的道路可以供军队调动、民役征发之需,蒙恬经营九原郡的诸多举措都是通过这些道路进行的。或许也正是因此,直道的某些路段是利用原有道路修缮而成。”张光耀说,“即使这样,司马迁亲自行经直道时,目睹了这一非凡工程的宏大规模,还是发出了‘固轻百姓力矣’的感叹。秦直道的修建,和长城、阿房宫以及秦始皇陵一样,都是当时耗费民力惊人的浩大工程。”

  “中国秦汉研究会副会长王子今粗略计算过,以最保守的数字大略长度700公里,平均宽度50米,夯土路基厚50厘米计,秦直道的夯土土方量大约1750万立方米。”张光耀非常严谨地举了这样的例子,“也就是说,秦直道工程取用和移动的土方,如果堆筑成高1米、宽半米的土墙,几乎可以绕地球赤道一圈。”

  另外,张光耀还引用了《古长城与秦直道》一文的介绍:“在秦直道所发现的19个秦汉遗迹中,均有大板瓦、筒砖、空心大砖等用于宫殿建筑的材料,说明在原来的秦直道上有宫殿建筑物存在。这些宫殿遗址每隔30公里就有一个,由此推算,在整个秦直道上至少应该有20座宫殿。”

  而《延安文物志》的总撰稿人姬乃军说:“秦直道沿途每隔80—100里建有一个行宫,有的行宫面积很大、十分豪华。比如陕西志丹县境内任窑子行宫占地28万平方米,安塞县红花园行宫占地10万平方米。这只能解释为用于巡行、避暑、游行的高规格建筑,根本不是兵营一类军事设施。”

  所以,陕北老百姓至今把秦直道叫做“圣人条”,也就是皇帝走的路。

  最早的高速公路

  在鄂尔多斯秦直道遗址上,有一块刻着“天下第一路”字样的巨石。

  “我翻阅了很多资料,众多研究秦直道的历史学家,都不约而同同意这个观点:‘秦直道’在中国古代史上是无与伦比的,可以说是‘最早的高速公路’。这条路不管是它的宽度、长度还是直度,都是古代其他道路遗址所不能比拟的,它的长度相当于意大利全境的长度。另外,其主干道可同时并排行驶12辆大卡车。它的最宽处的路面,可作现代中型飞机的起降跑道。”张光耀顿了顿,继续说,“据考,秦始皇对蒙恬说,‘这条道路一定要直’。”

  至于什么是直?张光耀解释道:“第一,要通直,是直线,这在修路史上,特别是在修建比较长的公路上,是违背规律的,修一条直道逢山凿山,遇沟填壑,逢水架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蒙恬率30万军工去修直道,利用当时秦朝天文地理等方面的测量成果修成了这条道。第二,要直达,从九原到云阳,两点一线,是直达的意思。第三,直,其实也是快的意思。一条平坦笔直的宽道,再加上道两旁所修的行宫、兵站、驿站,可能还有很多取水、休息的地方。”

  传说,在修直道之前,蒙恬征讨匈奴的时候,要从河北、陕西一带运粮,一百斤粮运到九原郡,刨去路上的吃用,就剩下十几斤了。秦直道修成后,快马三天三夜就可到达,成本降低了,效率也提高了。

  但张光耀也提出了这样的问题,现代第一个对秦直道遗迹作出研究的考古专家史念海,在1975年发表的《秦始皇直道遗迹的探索》中提到,秦直道循着子午岭的主脉,由陕西省淳化县北一直达到陕西省定边县南。既然直道是由云阳到九原,则循着子午岭主脉经过定边县南,岂不是绕了一个大圈子?这怎么能够说是直道?

  “秦始皇之所以选择这样绕个圈子的山路,是有他的道理的。古代人们经过较长时期的体验,选择山路不免有些跋涉,可是到了山顶之后,循着主脉,却是一条坦途。较之山下穿行河谷要方便些。秦始皇正是根据当时人们的经验,才选择这条道路的。何况子午岭的南北两端都已经接近平地,还不至于上山下山地跋涉。到了子午岭上,虽然群峰起伏,直道的主脉却并没有忽高忽低的现象,其实这样的修筑山路的原则,现在也还是得到运用的。”

  “不教胡马度阴山”

  “司马迁在《史记》的《蒙恬列传》中提到秦始皇修建秦直道的目的是:‘始皇欲游天下’。但只要是研究秦直道的专家都知道,直接原因还是防止匈奴的南下。秦统一之初,虽然将匈奴赶到阴山以北,但是匈奴的实力并没有受到严重的打击,整体实力仍然威胁着北部边境的安全。直道的价值在于配合长城的防御,与长城呈丁字相交,加强关中和河套地区的交通联系。这样有利于军队的迅速调动,以应付北方的突发事件,维护秦朝的安定和统一。匈奴意识到这一运输大动脉的军事意义,从而不得不收敛它南下进犯的欲望。”张光耀说起了秦直道修建的根本原因。

  “不过,秦朝存在短促,直道并没有直接用于战争,从而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的记载。但后代确实有借此道打仗的事情,这不能混为一谈。比如五胡十六国时,匈奴大单于赫连勃勃便借用此道到过长安;唐代,借此道打过突厥;解放战争期间我军保卫延安时,借此道运过军用物资等等。”张光耀非常详细地告诉记者。

  根据资料显示,秦朝灭亡后,秦直道确实是中原汉王朝控制北方地区的重要通道。

  东汉以后,随着中原王朝政治统治中心的东移,秦直道的功用有所减退,加上直道沿线地理环境的严重恶化,特别是丝绸之路荒废以后,直道的作用一落千丈。不过也正是因为直道地处荒僻,人迹罕至,所以不少路段,能比较完好地保存下来,不至于湮灭。

  在采访的最后,张光耀告诉记者:“因为历史久远,记载史料很少,近现代从1975年的史念海教授开始,才陆陆续续有学者开始研究秦直道,所以它的神秘面纱还在。不过,东胜区对秦直道的保护工作在上个世纪80年代末就开始了,保护之初就将东胜境内城梁段秦直道遗址列为市级

文物保护单位。1994年,东胜区委、政府重新划定了保护区范围,设立了专门的保护机构。1996年,秦直道遗址被确立为自治区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5年,秦直道遗址申报了国家第六批文物保护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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