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面过中西合璧的生活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9月18日06:48 南方都市报

  

在沙面过中西合璧的生活
统筹:本报记者田霜月采写:本报记者田霜月郭媛吴广宇李晓瑛见实记者苏桂敏摄影:本报记者方谦华黄皓
在沙面过中西合璧的生活
李叔蹲在家里的壁炉前,这个壁炉已经很久不用了,但保存得很好。

  内容提要

  一个是住了50年的“老沙面”,一个是来自印尼的外来媳妇,李洪瀛和郑庆兰的婚姻是中西合璧的,他们的生活是中西合璧的,他们居住的沙面是中西合璧的……这里是他们的家,这里有他们的生活与记忆;这里也是一种文化在面临世界文化强势冲击时的产物,在这些充满异国情调的楼阁砖石间,有一个国家、一个城市的记忆。

  煮上一壶咖啡,嚼着自制的印尼虾片,浓浓的咖啡味夹着虾片的油香在房间里弥漫……昨日又是一个悠闲的下午,在《雪绒花》的优美旋律中,78岁的李洪瀛和老伴郑庆兰一起在坐着摇椅“叹”生活。

  “不知到了平安大厦(沙面搬迁户的新房),还有没有这么惬意的日子!”李洪瀛说着望了望窗外蔓延的爬山虎和怒放的红杜鹃,眼中充满了无限的留恋。从1956年跟随父亲搬进沙面大街61号,他们李家已经在这栋小洋楼里生活了四代人。“要搬走了,真有点舍不得!”

  现在“热闹得有点过头了”

  其实李洪瀛的“沙面缘”一直可以追溯到解放初期,那时沙面大街的不少小洋楼都是用作中央海运局华南分局的办公室,李家爸爸就在里面办公。李洪瀛说,当时这样一块风水宝地给了海运局,政府是有考虑的。因为解放初期的海外贸易主要通过水运,海运局就相应承担了现在外经贸局的职能。沙面岛四面环水,又靠近黄沙码头,搞海运的大单位都要在此设点,“沙面一直都很牛,曾经一度街道办主任都是副市长兼的。”

  爸爸单位大院的环境不错,刚刚考上华南联合大学(现为华南理工大学)机械系的李洪瀛常常带着同学们来逛沙面。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宽阔的街心公园,沁人心脾的草坪……都是学生时代的他啃书本的场所,看书看累了就到清澈的河涌边泡泡脚,一扫多日的疲倦。

  他记得,那时候西桥还没有通车,机动车和行人只能从东桥进来。“当时有车的人很少,整个沙面都是单位,没有住家,也看不到外国人,感觉有点冷冷清清。”他说,没有洋人,也很难找到19世纪沙面租界的痕迹,只是站在沙面的林荫道上,看着19世纪欧陆建筑群被掩映在茂密的古树间,隐隐约约回想起书上记载的“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历史。

  如今,上了岁数的李洪瀛反倒怀念起那份冷清。现在这里是个洋人相对集中的地方,专门做洋人生意的餐馆、酒吧和工艺品店遍地开花。“热闹得有点过头了,不如以前看着悠闲、舒服。”

  “骗”意中人到沙面见父母

  1956年,李洪瀛终于真正融入亲切而又神秘的沙面,当时已经在广州华侨糖厂工作的他随父亲一起搬进了海运局在沙面的宿舍。“这估计是沙面的第一批宿舍楼,分给海运局的职工”。他回忆,当时父亲任分局的主任工程师,按级别可以分得沙面大街的一套四室一厅带花园的房子。但父亲考虑到家里就两个老人,儿子也只是周末回来,就主动提出换套小一点的。可能是跟以前的办公室有感情,李爸爸再次选择了沙面大街61号。

  说是办公楼改宿舍,其实也没怎么改。32平方米的办公套间里有个大的洗手间,厨房就没有了。所以一到做饭时间,位于附楼的公共厨房就热火朝天。李洪瀛在房间里比画了一下,“当时觉得房间挺大的,就两张床和一张沙发,没什么家具。”据说,洗手间也很大,有一个大浴缸,它除了用来洗澡,晚上搭个木板就成了保姆床。

  周末才回家的李洪瀛很是自由,在糖厂宿舍与一对中年夫妻合住两房一厅。“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看上了人家正在护校读书的女儿郑庆兰。“我看中了,但没有父母之命是不行的。”他灵机一动,点子就来了:托郑送粮票回沙面给父母。他怕郑庆兰难为情,还特地隐瞒了自己的“企图”。

  “这个坏蛋!我是给他‘骗’上门的!”如今讲起这个事,郑庆兰还是一肚子“怨气”,“当时根本没想到他有那个想法,以为他们家不够粮票用,他又要加班,就帮个忙了。”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食物都是定额配发的,买什么东西都要粮票,常回家蹭吃蹭喝的李洪瀛如果不按时“纳粮”,家里的口粮就紧张了。

  郑庆兰是个热心肠,这么重要的忙肯定要帮了,这一帮忙帮成了61号的女主人。她说,沙面小岛的异国情调和鸟语花香立刻让她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李洪瀛周末回家,也被父母“逼问”:“上次送粮票的‘麻花辫’是谁?”

  “不满意就不会查户口似的追问了!”得到父母首肯之后,李洪瀛加紧追了,“沙面这样一个浪漫的地方,拍拖没有不成功的。”他们俩记得最清楚的是大楼的钟声,“那时候不少年轻人约会都不以自己的手表为准,而是以大钟楼的时间为准呢!”

  “沙面是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

  煮咖啡,炸印尼虾片……婚后的李洪瀛发现老婆很“小资”,这倒跟沙面“中西合璧”的氛围很契合。“她是印尼归侨,很多生活习惯都改不了。”他显然很享受这种“南洋”味。郑庆兰说,她的祖辈是被“卖猪仔”卖到南洋的,她小时候是在印度尼西亚的邦加岛上度过。刚回国时,肚子都难填饱,郑爸爸还坚持炒黑黄豆磨粉当咖啡泡,“每天都要喝上一两杯,不然就浑身不自在。”

  更让郑庆兰感到温馨的是,沙面的住户构成相对比较简单,不是高干就是高级知识分子,所以大家晚上睡觉都不用关门。但1963年的四清运动(清思想、清政治、清组织、清经济)打破了这种平静。沙面以其独特的居住环境,引来全市的大讨论;“不能让沙面搞特殊化”的声音也愈演愈烈,一批又一批的岛外居民开始迁入沙面。

  紧接着“文革”,来沙面抢房的人越来越多,住在棚屋区的一些人没有抢到房,甚至把楼梯底间隔上木板,一直住到现在。从那时起,夜不闭户的日子就结束了。

  抢房户已经让街坊们头疼

  了,“造反派”们又来凑热闹。“反正沙面是块肥肉,谁都想来咬一口。”他还记得,当时闹得最凶的两派地总和红旗都要进驻沙面。

  “文革”开始不久,李家的保姆也被迫辞掉了。李洪瀛说,那时请保姆就是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剥削人,肯定不允许存在。保姆没了,母亲也去世了,老父亲有时要自己做饭,去公共厨房还要穿过一个走廊,很不方便。李洪瀛就将洗手间隔成了两间房,撤了浴缸,建了一个小厨房,烧上了蜂窝煤。“浴缸也没什么用,泡澡也是资产阶级享乐主义嘛!”

  街坊怪白天鹅挡了沙面风水

  “文革”结束后,沙面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李洪瀛慢慢发现,周围的外国人越来越多,在林荫小路上散步会经常碰到。他印象最深的是,1979年,中美两国正式建交。美国在沙面设领事馆,这是资本主义国家在广州设的第一个领事馆。在他记忆里,这之前沙面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领事馆都是社会主义大联盟里面的,苏联、波兰、捷克斯洛伐克等等。

  美国领事馆、德国领事馆……随着中国外交关系的不断正常化,各种肤色的人穿梭在沙面大街。“恍如隔世呀,100多年前,西方列强长驱直入,霸占了这块宝地,如今外国人设领事馆才是双方平等。”

  领事馆的“闯入”,街坊们能接受,但白天鹅这个庞然大物却让大家措手不及。中美建交的同一年,霍英东投资的中国第一家五星级宾馆开始动工。街坊们坐不住了,“这么大的一个宾馆横在沙面中间,完全把风水给坏了!”当听说纳凉必选之地绿瓦亭也要被拆,街坊们更着急了。“那时候大会小会,只要一有机会,大家就会提这个事!谁愿意自家门口建座大楼。”也有人拿“政治”说事儿:“共产党怎么能和资本家签约呢?”

  在一片骂声中,白天鹅的建设居然停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反映的意见起了作用,反正打桩的都停了下来!”李洪瀛还记得,当时街坊们很是欣慰,满以为就此搁浅了。没想到停工一年后,白天鹅还是在争议声中开工了。

  如今来看,跟资本家签约的风险确实是多虑了,但街坊们的“风水”还是挡了一点:从白鹅潭三江口吹来的风没以前顺了,从沙面南街望过去“海天一色”的景象没有了,羊城八景之一的“鹅潭夜月”也成了白天鹅宾馆的专利;就连街坊在楼顶的电视天线,也曾一度信号不佳(后来换了有线)。

  “打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去江边乘凉了。”即使是在今天,仍然有许多老街坊像李洪瀛和郑庆兰一样,坚持认为白天鹅宾馆的选址有问题。

  ■沙面面纱

  异国情调建筑群

  沙面岛从外表都骨子都透着东西交融的风情。岛上有150多座欧洲风格建筑,其中有42座特色突出的新巴洛克式、仿哥特式、券廊式、新古典式及中西合璧风格建筑,沙面大街2号-6号的楼房,俗称红楼,原是海关洋员华员俱乐部,仿19世纪英国浪漫主义建筑风格;沙面大街54号的建筑,原是汇丰银行,仿西方古典复兴建筑风格;沙面大街14号的露德天主教圣母堂,规模虽小,结构简单,但在其入口处仍然为仿哥特式。

  沙面一直都很牛,曾经一度街道办主任都是副市长兼的。沙面这样一个浪漫的地方,拍拖没有不成功的。

  统筹:本报记者田霜月

  采写:本报记者田霜月郭媛吴广宇李晓瑛见实记者苏桂敏

  摄影:本报记者方谦华黄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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