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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良药不必非得苦口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0月17日13:51 《小康》杂志
良药不必非得苦口 无论是否天性,真正愿食苦口之药者鲜,悦闻逆耳之言者寡。患病者当不讳疾忌医,施药者亦可酌选用药之艺术使患者乐于受药。 ★文/云溪子 漫画/耳东东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这是一句恐怕说了千百年的话。此言虽然只道出了一个简单的事实,却乃至理名言。病人若因良药苦口而拒服,其病怎能消除?一个人若因忠言“不好听”而拒谏,那怎能善其身?此言劝导了许多人,不讳疾忌医,从谏如流。有些人并因此成就了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吾何时听到这句话,已经记不清了,总之是在很小的时候。在吾之记忆中,药总是难吃的。但是有了病不吃药不行,这又是生活告之吾的一个事实。于是,吾对这句话深信不疑,并以此时常告诫自己,劝导子女。 花甲已过,苦口的药吃过不少,逆耳之言也听了许多。吾深感得益于这句话者多多。但是,经历的事情多些,头脑也变得复杂了。于今想起来,对此言的理解,也不能过于简单。 “良药苦口利于病”,前提是良药。从逻辑上说,由良药苦口不能得出凡苦口者皆良药的结论。有些苦口之药,吾以为并非良药。若以“良药苦口”劝人去服那些并非良药的苦口之药,其害人大矣!吾有一至亲,患了绝症。有媒体介绍了一种“以毒攻毒”的药,据说如何如何有效,多少人起死回生云云。至亲在众人劝导之下开始服用。此药味极难闻,入口更难下咽,下咽不久即呕吐不止。越服病越重。至亲几次希望停药,然众人皆以“良药苦口”劝之。至亲不久便西逝了,当然并非完全因药之过。但吾始终认为,那剂“苦口”之药,绝非良药。于此,吾得出一个教训:劝人服苦口之药者,当确认此药为良药,不能以“良药苦口”为由,让人家去冒吃错药的风险。 “忠言逆耳利于行”,是从前半句比喻引申出来的。同理,逆耳者并非都是忠言。不能因是逆耳之言,就强迫自己接受。当然,更不可以逆耳者并非都是忠言为借口,拒绝接受那些逆耳的忠言。生活的实践告吾,说你的好话者,并非都是阿谀奉承;逆你而说者,并非都是忠言。判断一番话语是否忠言,那是需很大的智囊、很高的修养的。若真是忠言,那的确任其多么逆耳,也是应该听的。 大概人老了,思想会变的古怪。吾不只一次地想:即使是良药,就一定得苦口吗?古有腊丸、蜜丸,今有胶囊,难道其中之药都不是良药吗?作为患者,为了治病,甚至为了救命,是不应计较药之苦口的。但作为制药者,施药者,能不能将良药变得不那么苦口,以让更多的患者能较顺利地接受呢? 吾并非性恶论者。然据吾观察,真有些怀疑人生而喜适口之食,悦耳之音。几个月婴儿,全不知利害得失,也不知懂他人喜恶,怀“赤子之心”。人醮一点苦味之食放入其口,婴儿往往皱眉咧嘴,一脸不快状;若醮一点蜂蜜喂之,孩子则常常眉舒目展,一脸怡然。家有噪音,孩子会烦躁不安;若放送轻松、欢快的音乐,孩子会安安静静,甚至于陶陶然。此有天性乎? 无论是否天性,真正愿食苦口之药者鲜,悦闻逆耳之言者寡。当然,吾愿大家都有博大的胸怀,具远见卓识、高深修养,于逆耳忠言从谏如流,择善而从。但是,这毕竟是一种愿望,能做到者不会太多。吾以为,为达“利病”与“利行”之目的,施药者,进谏者,应努力使良药不苦口,或不那么苦口,忠言不逆耳,至少不那么难听。吾并非提倡玩弄什么小技巧、小手段,只是希望讲求一点说话办事的艺术。同样意思的话,说法不同,效果会迥异。 唐太宗李世民,是公认的善纳谏的“明君”。唐太宗与魏征的关系并非一般。假设唐太宗患有口臭的毛病,魏征该如何进言呢?若魏征曰:“陛下,你的口太臭了,可得好好治治哩!”这样的效果会如何?吾以为,太宗即使不龙颜大怒,心中也绝不会舒坦,会不会纳谏,就很难说了。若魏征换一种说法:“陛下,你若天天刷牙,再吃点清火的药,口气定会更加清新。”这样的效果又如何呢?一代明君尚且如此,更何况吾等凡夫俗子乎? 力求良药少苦,忠言不那么逆耳,乃吾之所愿意,然吾自己做得并不好。观一些善做思想工作的同志做为,思一些成功谏人之例,启发多多。 一曰:正面为主,多说“要”,少说“不要”。若某人有骄傲自满的毛病,当如何规劝呢?有两种常见的说法:君不要骄傲,骄傲使人落后;君要谦虚,谦虚使人进步。恐怕多数人都不会怀疑,后一种说法的效果要好于前者。何也?立足进步,正面提出问题;谦虚是一种美德,“要谦虚”可视为一种勉励。要谦虚与不要骄傲,并无实质性的不同,只是换了一种说法而也。 二曰:宜建议,勿强加于人。除非某人已走到堕落的边沿,不猛喝一声不足以使之惊醒,在大多情况下,规劝他人宜建议,不要强加于人。自然界有一规律——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相等。社会生活中也有类似的情况,甚至反作用力大于作用力,即所谓逆反心理是也。意见以建议提出,容易使人考虑;若强加于人,则使人难以接受,甚至产生逆反心理。 三曰:分次施药,其苦当淡。人患病,当然希望药到病除。然而,“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患病之后,还需服相当时日的药,方能痊愈。故治病不可急于求成。若将治病所需的全部药,让患者一次吃下,不但其苦难当,效果也不会好。若分次施药,其苦当淡,也利于治病。治身体上的病是如此,治思想上的病又何常不是如此呢?帮人改正一种毛病,亦不可急于求成,当分次施药才好。 四曰:因人施药,因势制宜。人不仅有男女之别,而且有老少、高矮、强弱之分。同患一病,良医当视人不同而因人施药。若将温药施于年轻壮汉,恐无大效;若将猛药施于老少弱者,不但其苦难当,更恐危之将至。帮人思过矫正,理同治病。心宽乐观者与心窄内向者,饱经风霜者与初涉社会者,于药味的敏感受程式度不同。因人施药,可使人不觉良药太苦。 对药味的感觉,不仅因人而异,且往往因势而异。以常态而言,人在大庭广众之中于逆耳忠言承受力效差,而在两人对谈时则效强;在心绪不好时承受力较强,于心情坏时则较差;对亲密者所言承受力较强,反之较弱……既有如此种种差异,良医当因势制宜,以求用苦味最小之良药,达到治病救人之目的。 五曰:尊重对方,得理勿带刺。帮人思过矫正,不能只强调自己说的忠言,而不讲方式,不计分寸,甚至得理不让人,连讽刺带挖苦。帮人者定为好意,既是好意何不首先尊重对方!人都是有尊严的。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是对人之尊严的极端表达。有些人不接受他人的意见,并非认为意见不对,而是因为觉得颜面尽失,不好做人。吾并主张因顾及他人颜面而不提意见,只是觉得若能既不使他人难堪,又提了意见,那当然更好。 患病者当不讳疾忌医,不因良药苦口而拒服。施药者,若几种药均可治一病时,何不选一味不苦或苦淡者;若非苦药不可,能否讲究一点用药的艺术,让患者更易接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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