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塞林格式的冰山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0月29日12:14 南都周刊

  陈家桥 撰文

  我要称赞这部《九故事》,这是最好的故事,是最好的短篇小说,当然我曾读过的《都柏林人》很好,艾·辛格的短篇小说也很好,然而这些不是同一回事。我看重《九故事》的完整性,它们是塞林格的作品,它们是九个故事,是九个篇幅有限的故事。深夜我还在阅读,并在早晨五点写出对这个《九故事》的印象,我都不愿说是对它的评论了,它们确实是太优秀了。这个《九故事》潜藏的东西可能要超过海明威在《白象似的群山》里所做的,因为塞林格在其中埋下了另一种永远不会被发现的可能,也许是世界本原的某种迹象,也许是只可用感知去触及的一点隐情。当然,叙事的遮蔽,无论有意无意,叙事无法穷尽真实,真实在《九故事》里以另一种特别的惟一的方式被连接在故事中,甚至是超越了真实,它回到了叙事的整个结构的缝隙。

  好吧,我们看看是些什么故事。《笑面人》实际上很能说明塞林格的想法,一方面我们在听一个故事,同时故事中的人可能在组织一个故事,这个套路不仅仅是一种双重性,同时它也反对象征性,它是一种事实,只不过《笑面人》通过男孩回忆打捧球听教练讲故事的一段经历,回顾了记忆中的一点感性的认知,关于教练和他的女友的,然而《笑面人》更是那个有趣的笑面人故事本身,那个童年听故事的体验决定了童年真实的状态,这是最重要的。当然《笑面人》浮出来的东西还是够多的。当你阅读《就在跟爱斯基摩人开战之前》,你会发现女孩吉尼到塞利纳家要钱的故事其实本身是线性的,但当塞利纳哥哥说出了他与吉尼姐姐的一段无果往事之后,故事本身被抽离到纯粹与现实焦虑对抗的另一种精神状态里去了,这是塞林格的天才。

  在《为埃斯米而作》中,这种叙事的隐形和浮托的均衡制造能力达到了一种巅峰,他把一个士兵X与十六岁女孩埃斯米之间有可能的人间情感状态压制到了一个近乎绝佳的水平,使得读者坚信十六岁的埃斯米有着全世界无可取代的美丽、纯真以及一种普遍化的情爱隐匿实质,她给士兵X的信,差不多能代表塞林格脱开小说家身份所能表达的对于人生最深情的眷顾了,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女孩会比埃斯米有更少的真情实感,而同时又不会有任何一个女孩能比埃斯米幸运,占据那最准确的叙事文本。在《威格利大叔在康涅狄格州》以及《嘴唇美丽而我的双眸清澈》中,塞林格显然以不同的视角真正道出了一种新大陆的忧伤和迷茫,这些差不多算是后青春时代的迷茫与《就在跟爱斯基摩人开战之前》的青春期迷茫一道,构成了塞林格独一无二的青春性审美伤感和一种艰巨的对于某种道德神经松弛的近乎告慰式的宣泄与惦念。

  《九故事》是伟大的,然而在《特迪》中,塞林格有些出其不意地塑造了一个特殊少年特迪。当然关于冥想和清除,那是观念化的叙写,最重要的在于特迪和他父母以及妹妹的对话中,塞林格实际上是为我们还原了一个奇特少年的简单逻辑,正因为简单,所以当特迪与尼科尔森谈起那复杂的录音和预测时,我们才发现小说从第一个细节开始便是还原一种独立的发现式的生活方式。

  塞林格是伟大的,他是一种美国式的伟大,当然从《九故事》里,我们还无法在美国历史现实和美国人的故事特质中间寻找到一条准确的观察途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在必须简约的地方,塞林格是坚决把叙事的真正深层的动因压制到水面以下的,那是塞林格式的冰山。那《笑面人》一般双重结构的关照仅仅是我们的一种粗放的认知,对于塞林格而言,最重要的恰恰在于那个被摁在水面以下的部分,它们有着更为深沉的迷失和突围,这几乎是另一种本真的力量,与历史、事实和真相无关,是一种与叙述并行的不可更改的坚定的叙事热情和一种小说式的精神亢进与呼吸。

  通过《九故事》,特别是《为埃斯米而作》中埃斯米的形象,我们发现塞林格差不多是美国作家中,也是世界作家中,少有的真正有着青春体验的小说家,这种青春体验,甚至不是青春本体的,也不是主体本位的,它是一种跨越,是在一种叙事的疯狂与节制的天才控制中,从叙事的亢奋与哀婉并存的气质裂隙处看到的青春的放荡却谨慎的阴影。这便是一个十六岁少女埃斯米,她差不多是塞林格《九故事》里最不朽的一个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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