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政协委员蔡继明：取消黄金周利大于弊

　　法定假日调整方案9日公布，新方案取消了五一黄金周，清明、端午、中秋三大传统节日各放假1天。就此，本网连线全国政协委员、民进中央常委、清华大学人文学院经济研究所副所长蔡继明，他表示从经济学的角度取消黄金周利大于弊。

　　执行黄金周后旅游增长率下降10%

　　问：我搜索了您过往的文章，还有媒体的报道，您是很坚决地认为必须要取消黄金周，是吗？蔡继明：对。问：以一个经济学家的眼光来看，为什么要取消黄金周？

　　蔡继明：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意义非常大。实际根据我们的测算，以往黄金周对旅游行业的收入影响基本上是不存在的，就是说没有正面的影响。我有这方面的数据。

　　老百姓黄金周期间花的钱平时就不花了。举个通俗的例子，挖一个坑，把土挖出来堆到另一个地方，堆成一个土堆，但实际上总量没有变。根据官方公布的数据，实行黄金周之后和实行黄金周之前相比，国内旅游收入的增长率下降了10个百分点。

　　问：官方数据？

　　蔡继明：官方数据，这是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这是令人很吃惊的。实行黄金周之前五年，平均增长率是22%，实行黄金周之后，七年平均每年增长率是12%，下降了10个百分点。是就旅游业本身来判，它的拉动作用不但不明显，反而有副作用。间接的可能带动了其它行业一定的发展，但要进一步地分析。旅游业有些统计数据遭到质疑，黄金周是1号到7号，8号数字就出来了，旅游人数1.4亿，总收入640亿，增长率14%，数字是从哪儿来的，大家感觉很奇怪。即使就增长率来看，10月份增长14%，去年我们全年旅游收入增长18%，那你黄金周才增长14%，这并不多呀？这些数据容易给人一个误解，以为黄金周好像起了多大多大的作用，一旦取消了黄金周，好像国民收入、经济GDP的增长就会下降一个百分点，或者是影响有多大，其实这种担心是不必要的。

　　问：这是过往认识上有一个误区？

　　蔡继明：对，有误区。另外，我们也知道在黄金周期间，旅游业固然你的收入，640亿也好，或者老百姓通俗说的盆也满了，钵也胀了，赚了个够。但是代价是什么呢？第一，其它行业的收入大大地减少，像

股票、

证券交易、外汇，还有期货，以及对外贸易等等很多部门，包括会展业，在黄金周期间全都停止了，停止了会给国民经济造成多大的损失？恐怕不只那640亿吧，这是一。

　　第二，这两个黄金周，因为人们集中出行，对旅游景点、著名旅游景区的严重破坏，这个损失恐怕也不只多少个亿吧。

　　把这些来考虑取消黄金周，对国民经济的影响只能是正面好的影响。从经济学上来看，应该系有利，利大于弊的。

　　问：您刚才也提到在长假期间，金融、对外贸易、海关、会展这些方面都会受到影响，过往有没有一些统计数字？

　　蔡继明：没有统计，因为过往报道有失偏颇，我们报道的几乎都是黄金周的正面报道，没有完整的数据对我们的旅游景区的破坏做出评估，到底这种破坏性有多严重，造成的损失，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损失，社会的损失、文化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因为有些人文景观、历史景观，一旦破坏是没法恢复的。

　　问：这是给环境造成的压力。

　　蔡继明：这个我们没有见到相关的数据，这就说明以往有关黄金周的报道还是不全面的。

　　新的方案通过，原来黄金周所存在的那些负面影响一下子就消除了，消除了负面影响，必然会对我们国民经济的发展产生积极的正面效应。这是一。

　　老年社会到来呼吁重阳放假

　　问：现有的征求方案是把五一原本放三天改为放一天，十一仍然保留。对于这样的一个方案，您怎么看？

　　蔡继明：这个方案和我们课题组提出的改革方案有很大程度的吻合。我们的方案还主张把十一黄金周也取消，春节增加除夕一天。同时还建议五一节和十一节把节日和假日分开。比如五一节是星期二，但是我们可以星期一就歇。这样周六、周日、周一就是三天。国庆节也是这样，这样节那天不一定放，如果正好赶上周一也可以，如果不是，就把节日和假日分开。这样一年我们加上这些传统节日，大概一年有四到五个长周末，长周末就是周六、周日、周一，这样就为老百姓相对的中短途旅游、出行，也提供了一些方便，也就能够弥补黄金周取消之后的一些缺憾。

　　这是我们原来方案的全部内容。这次预计要推出的方案就是跟我们这个方案有很大程度的吻合，它取消一个黄金周，假日总量正好也是增加了一天，端午、清明还有中秋都变成法定假日。

　　问：但是重阳没有。

　　蔡继明：原本我们建议还有一个重阳，因为重阳虽然历史上起源并不是老人节，但是后来人们赋予它老人节的内涵。再加上我们中国毕竟已经进入了老年社会，重阳也有尊老、敬老本身的含义。我们倒是觉得将来有条件的话，还是呼吁把这个节日也变成一个法定假日。

　　问：也对现有的方案还有什么看法和建议？蔡继明：总的来说我对改革方案还是非常赞成的。因为改革要循序渐进，也要照顾到方方面面的利益，两个黄金周，本来大家就有争议，到底它对国民经济的正面影响和负面影响，也是众说不一。先调整一个，保留另一个，也还是比较稳妥的。将来试行一段之后，因为假日改革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可能还要经过一段时间，不断地征求社会各界的意见，运行一段时间之后，看看它还有哪些不完善的地方，我们再进一步完善。将来我想还有进一步改革的空间，也不是说就一步到位了。传统节日放假有利增强民族凝聚力

　　问：可以预期的可能产生的积极效应会在哪些方面出现呢？

　　蔡继明：一一对应起来看。对旅游景区的破坏就不会那么严重，大家分散旅游，细水长流，就不会造成井喷式的破坏，这是一。

　　第二，就旅游业来看是长期平稳的发展，就避免了在旅游高峰期还要盲目扩大生产能力，平时就会造成严重的生产过剩。取消黄金周之后，就会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就可以考虑把它均匀地布置它的生产能力，开发冷线、热线、远的、近的，包括周边游方方面面这些旅游产品的开发，也就提到了议事日程，也就更加合理了。

　　第三，取消了黄金周之后，比如说在五一、十一，这些本来就是黄金月，其它行业的营业就恢复了正常，当然就会给带来大笔的国民收入。这是一一对应原来黄金周存在时存在的那些弊端。另外一方面我们看，恢复了这些传统节日为法定假日之后还有积极的作用。从经济学这个角度来看，考虑到这个传统节日，可以积极开发这些传统节日里边隐藏的商机，比如清明，去扫墓祭奠祖先，得有一些祭奠的物品，这个要去开发。问：再从文化的角度考虑呢？

　　蔡继明：文化的角度意义其实就更大，文化的角度其实远远大于我们商业上的角度。这几个节日，集中反映了中华民族

传统文化的优秀成分。像清明节祭奠祖先，把清明节的文化内涵好好发掘出来，对于增强中华民族的凝聚力是非常重要的。中秋，家庭团圆、社会和谐、庆丰收，构建和谐社会，家庭是社会的细胞。除夕，大家彼此互相宽容、互相忍让，平时的恩恩怨怨，一过节也就一笑了之，也都不加以计较了，一个沟通的过程。端午大家也都知道，这里边有很多传说。不管哪一种传说，基本上都是积极的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弘扬忠孝。第二，恢复这些传统节日，对于我们对周边国家的影响，特别是对于我们推行一国两制这样一个制度，也是意义非常重大的。台湾、香港、澳门是实行一国两制，文化上同源，这些地区都过这些节日，而且都是作为法定的假日。大陆是中华民族的摇篮，更应该尊重传统文化。有助于增强凝聚力，意义更是深远的。

　　成立专门课题组研究假日改革

　　问：蔡教授，我还要问您一个关于假日改革幕后的故事。我刚刚听您说你们的课题组提出了方案。是不是为了假日的改革还做了很多的研究工作？

　　蔡继明：当然了，我们这可不是一下子脑门一热，我们从去年的10月份到现在，有大半年了，我们这个课题组一直在做研究。我们的课题组有4名博士，加上我，一名正教授，一名副教授，课题组一共6个人，一直在做追踪系统的调查研究。

　　问：你们的调研主要涉及到哪些方面？考量了哪些方面？

　　蔡继明：既要考虑到经济因素，有一个假日经济，假日不单纯是休闲，因为一放假，人们就要消费，就要旅游，就会对经济产生影响。所以，我们要考虑到假日经济对我们整个国民经济的拉动作用，这是一。

　　第二，要考虑到我们经济发展的承受能力。因为假日总量不可能无限制地扩大，因为你多休息一天就少干一天活。对于个人来讲可能还不太明显，那对于全国来讲，等于全民放假一天，就等于停止一天的生产，国家的国民经济要发展到一定程度才有承受能力。所以，我们考虑假日方案设计的时候，一定要考虑到我们的假日总量，可能不会大幅度地提高。这样一来，你就得在结构上进行调整，这是第二个考虑。

　　第三个考虑，还要考虑到我们的文化、政治多方面的因素。比如说政治性的节日也很重要，像五一节、国庆节、三八、七一党的生日、建军节，这是政治上的节日。文化上的节日、民俗的节日也很重要，这是几千年留下来的。所以，在假日设置的时候，我们更考虑到在当今这个时代进入目前这个阶段，我们更应该注重的是文化方面的工作，对构建我们和谐社会更能够发挥积极作用。所以，我们就把民俗节日的恢复列入了我们的原定计划。

　　同时我们还要考虑到国内外的关系。我们的假日制度要和国际的休闲、工作的节奏应该大体上吻合，不能太出格。因为毕竟我们现在已经融入了国际大家庭，融入了国际社会，不像原来闭关自守，你全年放假、全年干活都没关系。现在我们跟国际交往这么频繁、广泛，如果我们光放假，人家不休息，人家到我们这儿没法工作。我们不放假，人家休息，我们到人家那儿也没法工作。一定要考虑到我们的假日要和国际接轨。

　　当然刚刚我提到还要考虑到一国两制，考虑到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凝聚力，考虑到我们的文化随着我们经济实力的强大，对周边国家、对世界产生的影响。把所有这些都考虑到。同时我们还提议要创造条件，要实施带薪休假制度。

　　带薪休假制度关键在落实

　　问：带薪休假这两天也在征求意见，对于带薪休假您有什么样的建议？

　　蔡继明：因为取消黄金周之后必然会带来一些遗憾，人们要出远门、探亲、旅游的机会相对减少了。但是要集中在一起出远门，大家又觉得很不方便，带来很多遗憾。所以，取消了黄金周之后，最理想的就是要推行带薪休假制度。因为推行带薪休假就可以让老百姓，让这些员工自由地、自主地选择休假的时间，既保证了老百姓休息的权利，又保证了他们自由选择的权利。这就避免了黄金周造成的13亿人1.4亿人同时出行，造成人员的拥挤、交通堵塞等等。

　　问：现在是工作满一年可以休五天，十年到二十年可以休十天，对于休假的长度您有什么看法？

　　蔡继明：还是可以接受的。因为满一年就有五天的假期。

　　问：十年以内都是五天假期？

　　蔡继明：那个就少了一点，应该再递增一点。一年是五天，应该有一个递增的过程。那就是十年之内一直是五天，还是少了一点。但是我想如果真能推行起来也不错。

　　问：关键第一步还是要实行，对吗？

　　蔡继明：先推行起来，先有五天。因为这毕竟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我们国民经济的发展，企业的劳动生产率提高了，那时企业就有能力给员工多放几天假。

　　问：法定假日11天的水平和国外相比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平？我们还有没有可能再要求多一点点？

　　蔡继明：11天的法定假日要是和西方比，和发达的国家比还是稍微偏低了一点，但也不是差别太大。

　　问：国外大概是什么水平？

　　蔡继明：一般也就是10天到15天左右，但关键是他们有带薪休假。如果你把国家统一放假的日子定得太多了，企业再推行带薪休假制度是不是就有困难了？因为全年365天是给定的，国家都放了那么多天假了，那企业再放假，一年三分之一以上的时间都休息了，恐怕国家跟企业都承受不了。

　　问：要根据一个阶段的实际情况。

　　蔡继明：国家的法定假日10天到15天，其实再增加的空间也不太大了。我倒是觉得比如将来条件具备的时候，把重阳节也变成法定假日，然后春节适当地再增加一天。

　　问：也就是变到13天左右，这是比较理想的，是吗？

　　蔡继明：对，对。这样留下一定的空间就交给企业，企业来放年假。因为毕竟全国统一放假，必然难免造成一定程度的交通堵塞，像把五一和十一黄金周取消了，春节就造成很大的压力。如果有带薪休假，全年365天就分散开了，每个人选择的行为是不一样的。(文/黄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