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校长纪宝成四次提交议案促进节日放假

　　法定假日调整方案9日公布，新方案最大亮点是清明、端午、中秋三大传统节日各放假1天。就此，本网连线全国人大代表、中国人民大学校长纪宝成，他回忆了4年坚持通过人大会议促进传统节日放假的过程，同时表示赞同现有征求意见方案。

　　问：您从2004就开始提出来传统节日放假，而且到2007年的时候还提出了一些具体的假日改革方案，前前后后从努力的过程，肯定是有一个故事的过程，能不能把这个过程再简短回忆一下？

　　纪宝成：进入新世纪的时候我们就感觉到时代在呼唤哲学社会科学的发展，在呼唤中国

传统文化。所以，人民大学在复兴、振兴、弘扬传统文化方面做了一些努力。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传统文化的各种形式，想到了民族传统节日的问题。我2002年就这个问题就在内部一些场合谈过，就这个问题做了一些思考。2004年2月27日，人民大学有一个中国社会发展政策高层论坛，在这个会议上我就发表了讲话，呼吁将传统节日定为国家的法定节假日。几天以后，人代会召开了，2004年十届二次会议，在这个会议上有一位领导同志碰到我，建议推动成为一个议案。所以，我在那个时候就提出来，把我那篇公开发表的讲话稍微改了改，就变成了一个议案提交给人代会了。后来国务院有关部门给我们人大代表一封信，我认为那封信不是很具体，很委婉地讲节假日要统筹考虑国家社会经济发展的要求和社会承受能力。给我感觉到不是一个非常积极的态度。所以，2005年我就再一次提出将我们国家民族传统节日定位法定节假日的议案。这个议案提出来之后，照样得到了舆论界和广大老百姓的欢迎、支持。这次国务院有关部门的回复就相当积极了。

　　问：这次的回复是什么样的情况？

　　纪宝成：肯定民族节日对于弘扬民族的优秀文化，对于构建温馨和谐的社会环境，具有积极意义，这就肯定了，而且说正在积极跟有关部门研究这个事情。

　　2006年人代会，十届四次会议上，我又提了议案，大概的内容是加快将民族传统节日确定为国家法定节假日的立法进程。国务院有关部门的回答更加积极了，向国务院领导同志汇报，说高度重视，正在调查研究论证。我当时就想我就不需要再提了，我当时就对媒体讲，我连续提了三年，可能明年我不一定再提了。

　　问：可是2007年为什么又提了呢？

　　纪宝成：当时我已经了解到国家有关部门已经在认真对待这件事了。原来是国务院有关部门来答复我，这次是国家发改委在当年2月份到人民大学来进行调查研究，这样一来已经从原来由国务院的一个内部的机构，这时国家的主管部门来调查研究了，就让我感到已经进入了调查论证研究方案。

　　问：应该说实质去操作了。

　　纪宝成：是实际去操作，不是要不要搞的问题，而是如何搞的问题。这样我的同事，还有其他人大代表就认为我今年还应该再提一次，这次提的内容是关于怎么样来实施的，有些什么可供选择的实施方案，我当时提的这个预案。

　　调查4000多人确定建言方案

　　问：您当时那个预案里提出了几套方案？

　　纪宝成：我总的希望传统节假日，目前我们国家节假日的放假总的天数是十天，我们国家有双休日，劳动人民有休息的权利，应该说得到了充分的保证。但是节假日并不是休假，节日和休假是两层意思，节日更多是文化的含义，五一节、国庆节有其重要的政治含义。传统节日也一样，更重要的是文化上的价值认同，民族精神，是这样一些东西在里边。所以，它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假日。所以，我们就觉得方案上的考虑，虽然有双休日，一年就休息了103天，我的意见，再加十天就是113天。十天节假日，在时间上比较属于中等偏下水平，并不是非常高的。所以，我的方案总的建议是增加一天，如果能增加两天就更理想。我的意思主要是对待黄金周的问题，完全增加，我当时提出来除夕、清明、端午、中秋各增加一天。原来是十天，再加上就是十四天，我觉得就偏多了一点，现在像英国、法国大概都是13天，我认为可能偏多了一点，我们国家是发展中国家。当时我主张11天或者12天，这样一来就涉及到对黄金周的调整。

　　当初把它确定为黄金周，我是有不同意见的。这些年实施下来以后，我的个人看法还是弊大于利。所以，黄金周做适当调整。我的方案主张取消一个或者全取消，“五一”和国庆节，也可以取消一个。比如把“五一”黄金周取消掉，“五一”放出一天假，这样就腾出两天，分散给传统节日。传统节日我提出四个节日，放四天，还差两天，这两天我就希望增加两天，总假日由10天变成12天，如果不行变成11天，四个传统节日有一个可以不放假，就是三天。我提了一个比较活的方案。当然也可以考虑把五一、十一两个黄金周都取消，但是这个事情可能大家会有一些不同意见。这个方案总体讲是一个比较有弹性的方案。

　　问：最后有关部门今年给您有什么答复的吗？

　　纪宝成：到现在没有正式答复。

　　问：出方案的过程，是怎么做的？

　　纪宝成：当时发改委调查，主要也是委托人民大学进一步研究。我们人民大学有一个电话调查中心，我们调查了6个省市。

　　问：哪六个？

　　纪宝成：代表性的城市，像沈阳、武汉、成都、广州，是比较有代表性的，六个城市进行电话调查，调查了大概4000人。我们把几种方案来征求意见，征求意见最后的结果应当说绝大部分人都赞同增加节假日，把民族传统节日设定为法定节假日这一点没有反对意见。怎么实施上有不同意见。但是主张调整为一个黄金周，大部分人都赞同。也有少数同志感到黄金周一个是实行那么多年，大家探亲、办事有它的好处。大家还主要不是从增加旅游收入这样看，主要是作为劳动者个人，利用这个时间探亲、访友，当然搞一些旅游活动比较少，所以也有少量不大赞成取消黄金周，但数量是比较少的或者是很少的。

　　黄金周形成国际交流断点

　　问：最后是怎么确定建议方案的？

　　纪宝成：我们学校当时的意见还是强化春节，把除夕夜也放假，取消掉一个黄金周，主要是取消“五一”。因为“五一”这个时间从季节上讲，“一年之计在于春”，放长假是非常不合适的。看上去似乎旅游收入增加了，但是对于国家的经济活动，特别是可持续的，必须持续的经济活动，其实损失是很大的。比如对外贸易、银行贸易，世界上的金融交易，再加上现在美元

汇率瞬息万变地在变化，我们一个星期不上班，经济损失太大了。再比如说海关，海关报关这些东西停一个星期，怎么得了？国际上的经济活动有一个断点。而且外国人一个圣诞节，我们的春节，再加上两个黄金周，四个断点，一年有四个断点，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国的经济活动有四个长时间的断点，怎么得了？看上去好像旅游收入增加了，但是整个国家的经济收入是不是增加，我是大为怀疑的。所以，黄金周必须做出调整。

　　问：鉴于这个原因我们建议取消五一的黄金周。

　　纪宝成：当然黄金周带来很多问题，人流急剧增加，交通运输不堪重负，旅游资源不堪重负，旅游资源受到影响，旅游资源受到破坏，人身安全也带来一些问题，旅游质量也不高，服务质量都比较低，旅游者也看不到真正多少景点，更不可能细心地品尝、高雅的活动根本不可能，人流拥挤，风景看不到，文化也不能欣赏，所以旅游质量是不高的。

　　黄金周这个提法也不大正确，对旅游部门是黄金，但是对于国际贸易、金融未必是黄金，可能是负黄金，黄金流走了，或者是该拿的黄金没拿到。所以，我就认为调整这么一个方案。

　　第二个方案可能需要12天的假期。这样一来，被迫可能要端午、中秋、除夕、清明，这四个节假日我们希望都能够放假。五一就减少两天，还差两天从哪儿来呢？要么国庆只放两天，要么再增加一天，由十个假日改为十二个节假日。这两个方案，我们提了一个两可的意见，由上面各有关部门再去研究决策，我们基本上是这样一个方案提出来了。

　　问：现在的方案就是把春节放假时间挪了一下，除夕也放了，同时“五一”也少了，由原来的三天变成一天了。对于这个方案您怎么看？

　　纪宝成：这个方案总的是增加一天了，这个方案当然也是可行的，但是我总感到春节能够再增加一天最好。

　　问：还是希望春节能够再多一天。

　　纪宝成：能够再多一天比较好，因为春节大家还是高度重视的，亿万民工潮干吗？就是回去吃年夜饭，千方百计必须年夜赶回去。所以，除夕放假是应当的。春节多放一天有好处，这样大家回家探亲的人流也可能会适当分散，多一天就多一天缓解交通的空间。

　　问：明白了，所以您总的希望春节能够多一天，总共变成12天的假日。

　　纪宝成：这是最理想的，如果12天不行，11天也理想，我当然没有意见。我强调的是恢复民族的传统节日作为我们国家法定的节假日，主要的意思是弘扬民族文化。传统节日作为民族文化的一个载体，它能够起到其它载体起不到的作用，有两个重要的作用，一个是喜闻乐见、全民参与。第二个特点，它是以年度为周期循环往复，是无穷尽地延伸下去，不是一次性的活动，每年都有一次，它是一个民族永恒的一种生活方式，一种文化存在的方式。所以，它对于民族的文化自觉、文化振兴、文化认同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

　　这两个特点就决定了它是其它载体起不到的作用，无可替代。所以，中国的这些传统节假日有很多文化含量。因此，国家如果确定了这是节假日的话，我们不能仅仅考虑商业利益，怎么过这些节？一定要把文化品位过出来。

　　节日应该过出文化品位

　　问：怎么过这些节您有什么建议？您刚才说到要有文化品位。此外，您觉得还需要做一些什么推动的工作？

　　纪宝成：一方面举办传统的活动，比如端午节除了吃粽子、纪念屈原之外，龙舟竞渡，突发向上、力争上游，是一种团结的力量，地方团队的力量，它是一种非常好的活动。当然每一个节日都有一些符号，春节放鞭炮，这是一个符号。前一段时间不让放鞭炮，我们是非常不赞同的。除了这以外怎么办呢？今天我们年轻的一代是在没有传统节假日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所以，第一件事情还是要通过多种方式宣传、普及中国民族传统节日的文化内涵，和它各种各样的庆祝活动，要介绍给大家。地方政府也好，社区街道各种民间团体也好，应该在节假日期间组织符合节假日内涵的一些文化活动。要有这样一些引导性、组织性的活动，比如龙舟竞渡，街道得有一个组织，比如猜灯谜，可能有一个活动。

　　第三，最终老百姓是主体，让老百姓自由地庆祝活动。这充分体现了民族性。但是节假日的庆祝也应当随着时代发展，可以与时俱进，创新一些新的东西。一个是挖掘丰富的文化内涵，传统的有价值的东西挖掘出来。另外一方面，我们也应该因时因地制宜、与时俱进有一些创新。最简单的办法，比如建国以后我们创新，清明扫墓祭祖，我们一方面扫墓祭祖，另外一方面祭奠烈士，祭奠历史文化名人，可以祭奠一些，不光祭奠革命烈士，还应该扩大祭奠历史文化名人，他们做出贡献，也可以为他们扫墓。像这样一些活动都可以做的，要有一些创新。可不可以做一些商家的促销活动呢？当然也可以。比如把龙舟搞得更好一点，把粽子搞得更好一点，都是可以做的，但是不能完全把节假日变成商业活动，把传统节日变成商业活动，我本人十分不赞成。

　　建议政府部门引导夏季休年假

　　问：您今年在提的方案里还有一个带薪年假的问题，带薪年假也正在落实的过程当中，对于带薪年假这个您怎么看？

　　纪宝成：这一次议案当中把实施方案，把带薪年休假制度一起写在议案里，要强制执行带薪牛休假制度。95年1月1号的劳动法做了明确规定，要实行带薪年休假制度，这是保护劳动者休息权利的一个重要的法律规定。这个规定是在国家机关团体事业单位执行的还是可以的，但是过去倡导奉献，有时工作紧张，有时也没怎么搞，但是最近这几年开始执行得比较好了，一定要把它搞起来。企业这一块，当时定的是企业根据这个精神自行决定，但实际上企业执行得不是很好。所以，首先国家应该完善法规，自行决定还是不行的，只能是具体时间上企业有权利决定，但是执行必须是强制执行的，不管是国有企业、民营企业还是外资企业，毫无例外都必须实施。休息几天，从五天比如到两个星期不等，根据你工作的年限长短。这个做法的最大好处在哪儿呢？当初我们说取消黄金周，执行了年休假制度以后，人们可以自由地选择时间，选择时间以后，本来大家在黄金周当中想要办的事情，在年休假制度当中同样可以办，探亲、访友、旅游都可以做得到。但是由于自由选择，不可能集中在那几天，不可能集中人流量，不可能集中形成对旅游资源和交通的巨大压力，不可能形成。

　　问：也不会形成国际交往的断点。

　　纪宝成：对。所以，年休假制度既能够保护劳动者休息的权利，又能够解决现在的黄金周带来的这样一些弊端。但是年休假制度的实施，我个人感到，在我们国家还是应该倡导在夏季比较好。因为冬季有一个春节的长假，如果还有一个国庆节的话，如果有长假，那是在秋天。春天，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正干事的时候，春天不宜搞年休假制度，不适合。全世界夏天年休假制度大部分都是在夏天，国际上这时候休假的也是比较多的。到欧洲去，夏天有时也没什么人，年休假一般都集中在夏季。所以，我们国家夏季比较炎热，定在夏季，夏季有好几个月的时间，老百姓可以自由选择。引导性、倡导性的可以在夏季，但是本人如果有特殊情况，当然春夏秋冬都是可以考虑的。但是像企业可能考虑各种因素，政府各方面可以倡导夏季为主。我的意思一定要强制实施，尽快健全完善有关的法律法规。

　　问：今天就已经有媒体报道，正在征求意见，现有的是工作满一年休5天，10年到20年可以休10天。这样一个方案您怎么看？

　　纪宝成：这个方案我就没有更多意见，国家规定最多不许超过两周，这是可以的，因为我们有双休日、节假日，年休假制度太长也不大合适的。一年开始有也是可以的，但是究竟是7天、5天、3天？我没有太多的发言权。

　　问：您觉得最最重要的问题是一定要让它实行起来。

　　纪宝成：一定要实行起来，而且不管是什么性质的企业都要实行起来，毫无疑问。文/黄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