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中 “救火队长”

　　“我建议，改成‘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精神’。我们煤矿工人，要怕死。我们的工作危险性大，要千方百计保护好自己的生命。”

　　8月1日上午，河南陕县支建煤矿井口，看到被困矿工兰建宁第一个被搀扶出矿井，李毅中绷着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

　　随着最后一个出井矿工高巷成被送上救护车，鞭炮声中，李毅中举起话筒，宣布解救成功。

　　可是12天后，正在河南召开陕县支建煤矿抢险救援表彰大会的李毅中，听到了湖南凤凰堤溪公路大桥突然坍塌的消息。第二天，他已经站在了距坍塌现场数十米远的旧桥上。

　　作为国家安监总局局长，今年夏天，李毅中成了四处奔走的“救火队长”，在大喜大悲中轮转。

　　发火说狠话

　　李毅中的表情一般是严肃居多，他也曾表示，干他的工作，担子很重，笑不起来。

　　凤凰堤溪公路大桥坍塌现场，救援人员正在桥墩上打眼打算爆破。

　　烈日下，汗水浸湿了衬衣后背，李毅中眉头紧锁，扫视着残桥断壁，发问，“这样救援，万一还有活着的工人，会不会有影响？炸起的碎石会不会砸到周围的群众？”

　　事故单位的领导犹豫了一下，说，“不知道。”

　　“这怎么能不知道？”李毅中发火了。

　　对方赶紧找来负责爆炸工作的国防科技大学的邱教授来做了解。邱教授介绍，已经控制好了爆破范围，不会波及周边。

　　李毅中舒缓了一下语气，“那就好，希望不要再有其他人受伤。”

　　李毅中的表情一般是严肃居多，他也曾表示，干他的工作，担子很重，各方面压力很大，笑不起来。

　　接近过李毅中的一位记者介绍，李毅中在事故现场敢说敢做。

　　黑龙江龙煤集团七台河东风煤矿“11·27”特别重大爆炸事故中，李毅中问该矿矿长和总工：“你们知道《紧急通知》和《特别规定》吗？”见二人一脸茫然，李毅中提高声调再问：“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这两个文件？”二人低下了头。李毅中怒斥：“你们连民营小煤窑主都不如。”

　　在这位记者看来，“骂得很严历，当地的官员肯定面子上都挂不住。这体现了李毅中做事的果敢坚决。”

　　“没人能骗得了他”

　　李毅中1966年毕业于北京石油学院，在石油系统一干就是30年，对企业的运作流程很熟。

　　李毅中曾在2005年2月28日就职国家安监总局局长时表示，“对安全生产，我应该说不算陌生”。这和他的工作经历有关。

　　李毅中1966年毕业于北京石油学院，到山东胜利炼油厂工作，在石油系统一干就是30年。

　　胜利炼油厂工人李天星说，虽然李毅中1984年就上调去了齐鲁石化公司当经理，已经离开了20多年，但工厂里的老人还是津津乐道于他在安全管理方面的经验。

　　“李毅中在齐鲁石化担任副总工以后，石化厂几乎没有因为安全事故死过人，他当副厂长时制定的《一把手安全负责制度》至今还在发挥作用。”齐鲁石化高工苏建明对本报介绍，当时他就对李毅中旺盛的精力印象深刻。

　　齐鲁石化研究院科技处高工张孔远对李毅中印象深刻，“我们都知道他是从一名工人成长为车间主任、厂长、总工直至中石油公司的总经理，所以他对企业的运作、流程很熟。在事故现场，没人能骗得了他。”

　　这一点在李毅中出任国家安监总局局长后马上显现出来———2005年11月初，在湖南郴州的荣福煤矿，矿长说年产量8000吨、工人150多人，李毅中当即质问：“如果只有这么一点产量，只够你发工人的工资。”

　　“我们煤矿工人要怕死”

　　李毅中上任后推开的大事之一，就是要把每个矿工的死亡赔偿金提高到20万以上。

　　重大安全生产事故现场，总能看到李毅中的身影，在一位了解李毅中的记者看来，不是说他精力有多旺盛，“我认为是因为他意志比较坚强。”

　　在治理“血煤”上，李毅中确实在设计着一些更为长远的“治本”规划。

　　在安监总局的网站上，关闭的小矿井名单已到了第七批，8月13日的“7·29”抢险救援表彰大会上，李毅中透露，到今年底全国累计关闭小煤矿将超过1万处。关闭小煤矿1万处的任务原计划于2008年上半年完成，全国将提前半年完成任务。

　　对待危险源头、检测盲点的小矿井，主要是“关”，对于那些证照齐全的事故单位，安监总局也是一个字，“罚”。

　　李毅中上任后推开的大事之一，就是要把每个矿工的死亡赔偿金提高到20万以上。这一措施已经逐渐开始在一些矿难中实施。

　　在今年7月3日国家安监总局局长办公会议上，《〈生产安全事故报告和调查处理条例〉罚款处罚暂行规定》审议通过，对于事故发生单位贻误事故抢救、造成事故扩大或者影响事故调查，手段恶劣、情节严重的，处300万元以上500万元以下的罚款。如果矿主在事故发生后逃逸的，处上一年年收入100%的罚款。

　　其实，这些“关与罚”的“霹雳手段”，正是出于对生命的关爱。

　　李毅中率安全生产万里行采访团在河北活动期间，有一个细节让人记忆犹新。他来到一家煤炭企业，观摩班前礼仪讲评会。一名优秀员工上台讲评，当说到“我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再接再厉”时，一直微笑着倾听的李毅中发话了，“我建议，改成‘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精神’。我们煤矿工人，要怕死。我们的工作危险性大，要千方百计保护好自己的生命。”

　　“媒体不是中纪委”

　　李毅中说：“凡是媒体、互联网上曝光的安全事故，安监部门都有责任查清。”

　　由于安全生产问题广受关注，李毅中免不了和媒体打交道。

　　李毅中曾说：“安监系统要虚心接受媒体和全社会的监督。媒体不是中央纪委，不能要求他每句话都说得对。”在今年6月的一次高层论坛，李毅中又说：“凡是媒体、互联网上曝光的安全事故，安监部门都有责任查清。”

　　一位常接触李毅中的记者介绍，安监总局对舆论监督的重视，与李毅中对媒体的开放态度是分不开的。只要你报道的是事实，他从来不会说你这个不许报，也从来不会下令去拦着媒体不准去什么地方。

　　在矿难现场采访过李毅中的记者都知道，如果堵上李毅中，哪怕因为事故正在调查中，按规定没办法介绍具体情况，他也会把能说的，详细告诉记者。

　　只是，他很少讲到自己。

　　□本报记者 徐春柳 北京报道

　　直面灾难总有奇迹

　　安全问题与每一个人息息相关。河南陕县69名矿工成功获救让人激动，湖南凤凰大桥坍塌又让人神伤。不过，据国家安监总局统计，今年1月-9月，全国发生的各类伤亡事故同比下降22.4%.

　　人物档案

　　李毅中

　　男，62岁，山西大同人，2005年2月起，任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局长、党组书记。他或许是中国最繁忙、压力最大的部长之一。

　　(图片：张晓理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