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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中国老工业基地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1月30日14:24 工人日报
翻开中华民族的近现代史,人们不难发现,鸦片战争以来的中国民族工业、国外资本工业,以及新中国的社会主义工业,都在中国大地上留下了大量各具特色的遗产,由此构成了中国工业遗产的主体,形成了一个时代的记忆符号。 从中国工业遗产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时代的印迹,一段社会经济发展史,一幕曾遭受凌辱和侵略的悲剧,一部不屈民族浴血奋战的纪实,一曲工人阶级发愤图强的凯歌……保护和利用中国的工业遗产在于传承历史文脉,帮助人们翻开以工业为标识的历史陈页,让人们在了解和追忆中,感受中国工业的百年沧桑与巨变,印证中国工人阶级的历史辉煌。 黄崖洞,隐匿于辽县、武乡、黎城三县之间的太行山腹谷。它因悬崖陡壁皆为黄色,且东崖半空有一天然石洞而得名。 人说山西好风光,险峭峻美在太行,太行绵延八百里,最数黄崖洞如画廊。黄崖洞留芳传誉,不仅仅是因为它有酷似丹霞般的地貌,有刀削斧劈般威严峻逸的峰峦,有银链直泻般抛珠溅玉的飞瀑,更得益于它还有一段中华民族60多年前凭险御敌、抗击日寇的伟烈青史。 为据实志之已被列为中国工业遗产的黄崖洞兵工厂,4月的一天,记者专程从北京西站乘火车至邯郸,后转乘长途汽车至涉县,再往西走了约1个小时的车程,最终到达这个采访目的地。黄崖洞如今是国家级森林公园、全国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著名旅游风景区。 暮春时节,这里的峻峰秀水被漫山遍野的迎春花、金银花缀染得一片金黄。风吹花动,像是为人们明达浪漫春天的秀逸,又像是为安卧太行的抗日英烈披上绵延黄金甲。 (一) 在黎城县的黄崖洞站下长途车,穿过下赤峪村往北便是黄崖洞景区。景区前矗立着一座高大楼牌,上面镌刻着邓小平于1985年3月题写的“黄崖洞”三个遒劲手书。穿过牌楼再往前走不多远,即来到令人心悸的瓮圪廊。 瓮圪廊是一条东西长约500米,南北约丈许,呈S型的峡谷。廊口崖底一块青石上刻有一段短文: 瓮圪廊,抗战时军事布防城南口,因两山壁立,其次如廊,廊底有一积水深瓮而得名。 此处山岩峭立,断崖天成,游云线天,奇壮无双。抗战时,我军凭借此通往山中的惟一险道,杀敌制胜,屡建奇功,名壮青史。 了了数语,让人貌知其险峻,史似相迕又当年。 走近黄崖山脉,不能不翻阅历史沉卷。 1937年的7月7日,卢沟桥上的枪声划破了古城北平的宁静。面对日本侵略者的铁蹄践踏,中华民族同仇敌忾,决心“不惜牺牲来和侵寇死拼”。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在总司令朱德统领下挥师东进,从陕西渡过黄河,深入到敌后,在太行山上建立起晋冀鲁抗日根据地。 1937年9月25日,我八路军115师在平型关毙敌遍野,首战告捷。当消息传至延安,身居窑洞的毛泽东喜中有忧。喜的是此战威震海内外,极大地鼓舞了全国军民的抗战热忱;忧的是“八路军武器装备太落后了,蒋介石给的那点东西,口惠而实不至”。他踱步思量,“八路军得想办法,劈开一条自己生产武器弹药、自己装备自己的生路。” 几天后,毛泽东伏案疾书,给周恩来、朱德等人写信,要求“必须在一年内增加步枪一万支,主要方法自己制造”。 此信被史学家视为主席关于自办兵工厂的一号令。 1938年11月,毛泽东在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上提出:“每个游击根据地,都必须尽量设法建立小的兵工厂,办到自制弹药、步枪、手榴弹的程度,使游击战争无军火缺乏之虞。” 会后,朱德带着六中全会精神从延安返回到设在山西武乡的八路军总部。他提出,在太行山建立八路军兵工厂。任务落在了时年32岁的八路军副总参谋长左权身上。 1939年开春的一天,能说一口流利俄语,曾留学于莫斯科中山大学、伏龙芝军事学院的左权在地图上查出一座叫黄崖洞的大山。 凭着职业军人的敏锐和后来的实地勘察,左权笃定“这儿就是理想的兵工厂厂址”。当他向朱德、彭德怀汇报了勘察结果后,“两位老总激动不已,决心亲自去黄崖洞查看一番。” 几天后,两位八路军的最高将领在左权的引领下,从下赤峪村走到了瓮圪廊。看着壁立千仞的瓮圪廊绝壁,朱总对左权说的一句话让黄崖洞从此成了闻名遐迩的军工之地:“这儿的山势比井冈山还挺拔,可谓铜墙铁壁。”两位老总断然拍板:就在这儿建立八路军的兵工厂。 兵工厂从1939年5月动工,当年年底便建成投产,左权功不可没。 将军唯一的女儿左太北在2002年5月25日发表的《寻访父亲左权战斗过的地方》一文中述说了当年: 父亲亲自组织领导了黄崖洞兵工厂的建设。他爬山涉水,亲自勘察、选址,率领干部、战士和民工一起攀崖越岭、担土挑石、搬运机器,亲临工地指挥,仅用了半年时间便建成年产量可装备16个团的八路军抗战初期数一数二的兵工厂,有力地支援了敌后抗日根据地的斗争。 左权在1942年5月25日进行的辽县十字岭战斗中英勇牺牲,是我军抗战期间为国捐躯的最高将领。左太北在襁褓时就离开了父亲,随奉调的母亲刘志兰去了延安。这位烈士的遗孤在父亲牺牲60年后重走太行山。 站在父亲当年牺牲的十字岭,左太北望着“薄如轻纱的白云萦绕着青山峻岭,仿佛感到父亲已和太行群山融为一体,化成一座拱卫祖国山河的钢铁屏障”。 走近黄崖洞,你会惊叹这“兵工圣地”的神奇。 攀过瓮圪廊,登上最后一个石阶,眼前豁然一亮。黄崖山横云割雾,层叠连绵。远远望去,黄崖洞高悬崖壁半腰。记者顺着板石片铺成的“之”形小径,回环而上。来到洞下平台,提气屏息,扶铁制悬梯,进到了洞内。 这座天然石洞,高25米,宽18米,深72米,口大里小,呈喇叭口状。提起黄崖洞兵工厂,并非是说在黄崖山洞里建了个兵工厂,其实当年洞内没造过一枪一弹,这个洞只是“老天爷赐给八路军的一个天然大仓库”。黄崖洞保卫战时,洞里贮藏过八路军的枪支弹药和兵工厂的机器设备。 从黄崖洞下来,就到了水腰山。这里群山环围,中间有一块大约两平方公里的山间谷地,地势由西向东逐渐低下,一股清泉从山崖流出,这里就是兵工厂的所在地。当年的厂房早已不见,只有几栋前些年复制的“兵工车间”、“锅炉房”在山坳中孤独地与山峦为伴。 抗战期间,黄崖洞兵工厂的建设过程异常艰难。根据朱德、左权指示,先将八路军总部所在地榆社县韩庄村的总部机械所,搬到地形隐蔽的黄崖洞。两地虽相距只有50多公里,但全是盘山羊肠小道或河沟沙石路,运送机器设备,全靠人抬肩扛。 今年56岁的景区管理员刘连贵告诉记者:“当年,我父亲赶着毛驴为兵工厂运送机器和生产原料,几十里的山路有时一走就是两三天。” 1939年的6月,太行山连续下了40多天大雨,洪水泛滥。左权带领着战士和军工们冒着雨水,踏着泥泞,在崎岖的山路艰难地扛运着各种机器设备。 毛泽东听说黄崖洞兵工厂急需设备,又把延安兵工厂当时两台最先进的荷兰产精密机床调给了他们。 就这样,黄崖洞的军工们搬石填沟,硬是沿水腰山谷建起了12栋石房。工房、宿舍、办公室样样俱全,还建立了工会组织,甚至还有俱乐部和商店。5000平方米的钳工房、2000平方米的机工房里,车、刨、钻、冲等切削机床有20多部,蒸汽锅炉、发电机轰鸣声日夜不停。白天,机器飞转。夜晚,灯光点点。军工们把黄崖洞喻为“太行山上的小天津”。 (二) 抗日战争期间,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与敌浴血奋战。在这场伟大的民族革命战争中,中国工人阶级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中国工人运动史》写有这样一段话: 和陕甘宁边区比较,敌后各抗日根据地工业建设的条件还要困难得多……根据地工人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发挥了冲天的干劲,克服了意想不到的困难,终于建立起虽然简陋而适合根据地战争需要的工业。他们是名副其实的白手起家。 黄崖洞兵工厂就是其中之一…… 在黄崖洞,有个史料略显单一、展品不算丰富的黄崖洞兵工厂展览馆。从馆内存放的一部老式手摇车床,不难看出当年生产武器弹药的艰辛。 黄崖洞兵工厂下设车工部、钳工一部、钳工二部、锻工部及四个生产科室,有职工近千人。兵工厂从1939年底到1943年5月,主要生产五五式步枪、八一式马步枪、复装子弹、五○炮、五○炮弹等。 “为多造武器,支援八路军抗战,职工们经常加班加点,昼夜不休。厂领导为保证工人的健康,下班后把工厂的大门锁上,但工人们晚上跳窗而入,继续干活。领导把灯收了,工人们用自己节约下来的食油点灯,坚持生产。在阴雨连绵时,石板房顶到处滴水,工人们仍干活不止。” 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机电制造系、回国后积极参加抗日,经朱德推荐成为黄崖洞兵工厂厂长的程明升回忆说。 这位建国后担任了共和国水电部副部长的抗战期间“海归派”,在黄崖洞出色地领导了我军最大的兵工厂。 在兵工厂,像程明升这样卓尔不群的知识分子有不少。如:日本东京工业大学毕业的研究生郭栋材,留学英国的冶金博士张清华,柏林工业大学钢铁系毕业的陆达,燕京大学物理系毕业的研究生张芳,北平大学工学院毕业的郑汉涛、牛志华,清华大学工学院毕业的高源、李守文…… 这批年轻人在风华正茂之时,为我军军工事业呕心沥血,为抗战的胜利奉献了青春年华。解放后,他们又成为建设新中国的栋梁,并在不同岗位担任了重要领导职务。 谈起这批工人阶级队伍中的优秀知识分子,当年八路军军工部部长刘鼎回忆说: 他们为抗击日寇,抛弃了优厚的待遇和比较安定的生活投身革命,来根据地吃杂粮、咸菜,穿的是补丁套补丁的粗布衣服,住草棚土炕,以苦为乐,以救国为荣……从1941年5月起,军工部成批生产出的五○炮和炮弹,源源运往前线装备部队,使我军在战场上有了能与日寇相抗衡的火力。 兵工厂的职工们为了抗战的胜利,没日没夜地挥洒着汗水。他们嚼着黑豆和红高粱,用最简陋的生产工具,打造出八路军当时最先进的武器。 (三) 1995年9月,正值抗战胜利50周年。原山西省总工会副主席甄荣典应记者之约,为本报撰写了一篇《难忘当年黄崖洞》的纪念文章。当年已逾八旬的耄耋老人在文中写道: 1940年7月,我们一行70多人来到黄崖洞。条件这么艰苦,可没有一个工人喊累叫苦。大家抱着一个信念,多生产炮弹就可以多消灭鬼子。我就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全身心地投入到当时太行根据地开展的“新劳动者运动”的。这个运动,相当于我们现在的劳动竞赛。那时我24岁,有使不完的劲。我整天站在机器旁干活,吃饭也是争分夺秒…… 这篇文章如今成了他回忆黄崖军工的绝笔。 甄荣典的工友、今年87岁的段德书,25年前从长治市惠丰机械厂车间主任岗位退下来。他对记者回忆说:“甄荣典在兵工厂很有钻劲。他是名技工,车炮弹,是有名的炮弹大王,平均每75秒就能生产一颗炮弹。后来,军工部开展了‘学甄荣典运动’,他还参加了边区的群英会呢。” 在黄崖洞兵工厂职工队伍中,还有一位名人,他叫刘贵福。刘贵福是我国第一位步枪设计者,以他为主设计的无名式马步枪开创我军现代化步枪研制之先河。他的黄崖洞兵工厂履历与一次展览有关。 1939年5月1日,延安举行了隆重的“陕甘宁边区工业展览会”。当天下午,毛泽东兴致勃勃地参观了展览。当他看到边区生产出了漂亮的马步枪,发誓要“自己装备自己”的主席对身边的军工局长李强满意地说:“使上我们自己造的枪啦!枪造得很好嘛,也很漂亮。要创造条件多生产,狠狠打击日寇。” 当晚,毛泽东特意设宴招待刘贵福等有功人员。边区政府授予刘贵福“特等劳动模范”光荣称号,他也因此成为中国工运史上第一批劳动模范。 没多久,刘贵福奉命带着自己的“杰作”来到黄崖洞,任兵工厂副厂长,主抓这种无名式马步枪的生产。1940年建军节那天,朱、彭等总部首长来厂视察,当场给新式步枪起了个名字:八一式马步枪。 在黄崖洞兵工厂展览馆,挂着一幅当年复制的毛泽东写给刘贵福的题词:你是生产战线上的英雄。展柜里,陈列着一块边区当年奖给他的毛毯。 今年81岁的黄崖洞老军工、惠丰机械厂离休职工王文庆说:“刘贵福的八一马步枪比日本鬼子的三八大盖强多了。他名气可大啦,当年兵工厂没有人不知道他。” 在黄崖洞,焦逢春也是位军工传奇人物。在为八路军研制火药过程中,他的两位叔叔和妻子先后都牺牲于火药事故中,唯一的儿子也因碰到废弃炸药被炸死,自己又在实验中多次受伤。但为了摸索火药生产规律,这位祖祖辈辈以做鞭炮为生的民间爆竹匠,忍受着失去亲人的痛苦,把洪洞人的倔强融搅在硫硝中,冒着生命危险,继续拆卸来自国内外的各种炮弹,细心比较,不断琢磨,最终掌握了各种炮弹的结构和性能,并在郑汉涛的指导下,写出了众人翘指的《炮弹》一书,被誉为“火工品的外科医师”。 只可惜“焦医师”积劳成疾,抗战胜利后不久便病逝了。后来的华北兵工局局长郑汉涛少将一提起他的英华早逝就唏嘘不已。 烽火硝烟中,黄崖洞造就了太行山上第一代产业工人。那些原来只会拿韭菜叶当量具的工匠们,在这里学会了制图、公差配合、操作机床……一批批令敌胆寒的枪炮源源不断地送到了抗日前线。 挺拔巍峨的太行山是中国工人阶级雄浑的写照。 (四) 抗战初期的一天,一位叫桂涛声的诗人来到太行。站在群山峻岭,他心潮澎湃。回到武汉,交给朋友冼星海一首词《在太行山上》: 红日照遍了东方,自由之神在纵情歌唱。 看吧,千山万壑,铜墙铁壁,抗日的烽火燃烧在太行山上,气焰千万丈…… 冼星海一气呵成,把它谱成脍炙人口的合唱曲。在汉口举行的抗日歌咏大会上,这首歌经张曙、林路等人唱出,“听众大声喝彩,很快传遍全国”。 此后,黄崖山也回荡起它那铿锵的韵律。 黄崖洞兵工厂不绝于耳的机器轰鸣震惊了日本朝野。日本媒体称:“黄崖洞兵工厂拥有3000名工人,并有留洋学生和先进设备,是一个现代化工厂。”东条英机对陆军参谋本部动怒地称:如果没能力摧毁这个兵工厂,将重新考虑陆军参谋部的人选。冈村宁次急眼了,亲自审查摧毁黄崖洞兵工厂的进攻方案。 1941年11月10日,日军调集装备精良的三十六师团和第四混成旅5000余人,在空军的配合下,再次向黄崖洞兵工厂进犯。 这是一场载入史书的战斗。 八路军总部特务团1500名将士,在彭德怀、左权的指挥下,浴血奋战8天8夜,取得歼敌1000余人,其中毙敌850人的战果,而我军只伤亡166人,以6:1的战绩,“开创了中日战况上敌我伤亡对比空前未有之记录”。 敌人从哪里进攻,我们就要他在哪里灭亡…… 原广州军区副司令员、当年特务团团长欧致富在他的《黄崖洞保卫战》一文中,记载了这场战斗的许多细节,让我们看看这场战斗的第一天: 佛晓,敌人的重炮、山炮、追击炮一齐开火了,炮弹由远而近……接着,敌步兵开始进攻了,他们驱赶着100多只羊,在队前趟雷,300多步兵跟在羊群后头,端着枪哇呀哇呀地向前涌来,步兵后面是100多名骑兵,也提着刀在怪叫着…… 突然,千万个滚雷从天而降。我七连给敌人来了个地雷会餐。前沿各机枪阵地也猛烈开了火。敌阵里顿时乱成一片:躲得头顶的滚雷,又踩响脚底雷;工兵要起地雷,又被两侧地堡机枪打倒,马惊得竖起腿,人懵得趴在地,可谓人仰马翻。不出半小时,敌人已七横八竖地丢下了200多具尸体…… 今天的黄崖洞已看不出烽火当年的陈迹。如今这里已是沿山造亭塔,储泉修清池。满眼逶迤起伏的叠屏锦嶂,峭峻的山峦峰拥翠涛,叫人流连而忘返。如果不是历史在诉说,谁会想到眼前的秀色曾是硝烟弥漫的战场,谁又会想到四周的群峰松柏荫翳着昔日的抗日忠骨。 过了瓮圪廊的“一线天”,有个依山开凿的120多阶石梯。石梯分上下两段,中间有个吊桥将两段相连。石梯左面是百丈深涧,右面是千丈峭壁,真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境。游人到此,都会驻足观览。 当年,17岁的八路军司号员崔振芳在此“一人据守陡崖上的投弹所,一气投出马尾弹120枚,亲手炸死敌兵数十人,不料在回掩蔽部扛手榴弹时,被敌炮弹轰开的飞石割断喉咙而光荣殉国。” 如今,这里已成了高山公园,小号手的塑像巍然矗立在峰巅。 高山公园的西南有一锥形孤峰,在当年我军碉堡的遗址上建起了一座“镇倭塔”。黄崖洞保卫战进行到第7天,温德胜、张仁成、王守城3名战士仍然坚守在这个重机枪工事里。他们居高临下,用重机枪扫射,压得敌人抬不起头来。日军气急败坏,调上了五○掷弹筒、迫击炮,猛轰这个机枪阵地。重机枪被打坏,3名战士被上百名日军围逼到悬崖绝顶。他们站在崖边,脱下军帽,向北山的战友挥舞高呼:“同志们,永别了!”然后,纵身跳下悬崖。 北山的战士们看到这一壮举不禁流下了眼泪。二连卫生员李富元亲眼目睹了三位勇士的牺牲。战斗结束后,他跑到崖底收殓了烈士的遗体。 30多年后,已是54军参谋长的李富元来到黄崖洞,迎着山风,默默地凭吊着牺牲了的战友。 囿于篇幅所限,记者无法更多地记述这场战斗中的英雄,黄崖山上的勇士永远不会在我们的记忆中消失…… 黄崖洞保卫战参与者,时任八路军特务团政委、原中央军委纪委书记、总政副主任郭林祥上将在2003年出版的《郭林祥回忆录》中说: 黄崖洞保卫战的胜利,是全团指战员发扬爱国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精神,不怕流血牺牲,英勇奋斗的结果。整个战斗过程中涌现出了许许多多的英雄事迹……他们为中华民族献出了年轻宝贵的生命,他们的英雄壮举可歌可泣。 站在青松拥绕的黄崖洞烈士纪念碑前,抄录着欧致富在1942年9月18日撰写的碑文,心灵又一次在颤动: 黄崖洞保卫战役举世闻名。事缘1941年11月10日,倭寇以陆空联合5000余众窜扰太行,猛扑南口、桃花寨、水窑阵地。本团受命抗击,历八昼夜,雨雪交加,殊死杀敌,而英勇奋发之气始终未懈,以致获得敌我伤亡六与一比的辉煌战果。缅怀壮烈牺牲诸同志苦斗坚持与壕堑共存亡之精神,实为全民万世所景仰。此日封塚志碣,亦用示我全体指战人员承荷忠烈杀敌未竟之革命志业,永矢不谕云尔。 人们永志黄崖英烈,人们敬佩黄崖英雄。 原八路军特务团战士、山西省交通厅离休干部王长才说:“两年前,我来到黄崖洞寻访旧事,游人一听说我曾参加过黄崖洞战役,呼啦一下就围上了,非让我讲当年的故事……” 黄崖洞风景区总经理华贤土先生说:“每年,我们要接待近十万人来这里凭吊先烈,接受爱国主义教育。” 黄崖洞,永载历史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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