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入伍归来:理想从细节开始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2月01日21:43 民主与法制时报

  高明,一个在甘肃农村长大的80后,在北京大学就读大三时,突然决定投笔从戎参军入伍。2005年冬天,高明走入二炮某部队在云南楚雄的兵营,正式成为建国以来我国第一位在校大学生义务兵。两年后,他结束了军旅生涯返回北大,继续两年前中断的学业。

  □《民主与法制时报》记者 袁 婷

  2007年11月28日,高明退伍返回北京大学,像两年前他刚刚入伍一样,引起了媒体的高度关注,如今他头上罩着层层光环,他的名字成为含有多种意义的符号。但返校后的高明,急于想摆脱光环、去掉符号,只想重新做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高明退伍时已经荣立一次三等功,按照规定,他已经具备了保送研究生的资格。对于将来,高明还没有明确的打算。高明表示:“将来可能读研究生,也可能直接就业,也不排除回到部队的可能性。目前最重要的是,完成我的本科学业。在部队我学会了脚踏实地,不空谈,所以谈论将来要做什么,应该是在我完成现在的学业之后。”

  北大学生继续步高明后尘

  高明一身军装,胸前佩戴着大红花,他站起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照相机的闪光灯对着他一通拍。他看到有的记者没来得及拍,就体谅地继续站着,然后腼腆地笑了一下才坐下。这个小伙子有点害羞,尽管他军装上象征着军人身份的肩章已经摘下,但他还是习惯用军人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谢。

  2007年11月28日,

北京大学为高明举办退伍返校的欢迎会。两年前,高明是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人力资源专业一名大三的学生,他突然做了一个人生的重要决定,投笔从戎应征入伍。2005年12月,高明来到“二炮”96213部队服兵役。两年后的今天,这个建国以来第一位在校大学生义务兵结束了他的军旅生活,再次回到学校完成学业。

  “高明是一个符号,也是一个光环。”北京大学武装部部长马化祥说。当时,国家刚刚颁布在大学生中征兵的政策,高明成为第一位在校大学生义务兵,他以这种身份,多次成为各种报告会上的宣传重点。如马化祥所说,高明俨然成为一种符号。

  返校当天,身穿军服、胸戴大红花的高明,走在校园里很耀眼。一些并不认识他的同学,很快就通过他的军装猜出来他就是学校里颇有名气的大学生战士。马化祥介绍说,在高明入伍后,北京大学每年到征兵期,都有大学生报名参军,今年已有3名同学进入政审阶段。“二炮”政治部宣传部负责人陈寿富告诉《民主与法制时报》记者,今年北京大学环境学院一名学生即将步高明的后尘,到“二炮”参军入伍。

  80后的大学生战士是这样

  在刚刚到达兵营时,高明也是有“符号效应”的,那是因为他的两个身份:80后一代和北大学生。高明说,当时他的班长曾经找教导员提出不带他这个新兵,理由是班长印象中的大学生有眼高手低的毛病。高明此后扭转了班长的这一看法,并且自己后来破例地当上了唯一的义务兵班长。

  对高明入伍到偏远的云南省楚雄服兵役,陈寿富当时喜忧参半。喜的是,作为素有中国最精锐部队之称的二炮部队迎来了第一位在校大学生战士,但陈寿富也担忧,这个“半路出家”的新战士能不能迅速适应军营的生活。

  高明到部队不久,就在整理内务上闹得笑话迭出。他自己觉得被子叠得是“豆腐块”,结果被教导员训为太差。他被首长点名时,不是像军人那样说“到”,而是说“稍等”;当其他人出早操列队时,还没睡醒的他被着着实实“晾”在宿舍床上。这些还不算,最让他尴尬的是,作为大学生战士的他,居然在知识考试中不及格。

  但半个月后,勤奋、进取、聪明是他留给部队的印象。

  尽管重回学生身份的高明对这些已经不愿多谈,但一些事例给陈寿富的印象难以磨灭:“高明是文科生,他为了弥补工学知识的不足,向战友和同学借来电学和机械方面的书籍,自学了多门与导弹相关的课程。他还从营部资料室借阅了全套20多本导弹专业教材,晚上加班加点自学。他当兵仅半年,就成为导弹测控专业二号位操作号手,改写了这个号位一直由士官和干部担任的历史。当兵一年后,他就学会了六七年老兵才能掌握的专业技能,他还多次在各级组织的军事比武中夺魁。”

  高明入伍两周后就破例当上了班长,是唯一的义务兵班长,通常新兵没有资格担任这个职务。对当上班长的原因,高明调侃地解释:“我到新兵宿舍最早,因为最早,负责的事情多,所以就让我当班长了。”

  所有的理想都是从细节开始的

  高明服兵役时,有一次到北京作报告,一名

清华大学的学生在报告会后特意找到高明说,因为高明,他改变了对北大的印象。高明如今说到这个还是忍不住笑:“那位同学说,以前觉得北大学生有才气但也傲气,特别是讲理想主义、不务实。知道我是北大的之后,他觉得北大学生也是务实的。”

  其实高明觉得,自己也是一个爱谈理想的人,就像他当年决定参军。“当时在北大校园网上看到国家向在校大学生征兵,我觉得很兴奋。男生可能都有一个参军的梦。其实当时同学中很多人想去报名,我了解到的有三四十个吧。后来到了真正报名的时候,就变成20多个,因为毕竟有一些现实的考虑,毕业、找工作都要推延两年。但我没怎么犹豫,也没想过太多的意义之类,就是想去当兵。而且,我体检通过了。有一些报名的同学体检没过,也没机会走进兵营。所以我觉得,我能成为第一个大学生战士是运气。”高明对本报记者说。

  这番话与两年前接受记者采访时的表达已大不相同。当年,高明对记者背诵的是一句很有气魄的诗歌。他很喜欢古文,能将多首古诗词倒背如流。如今这些诗词他都记得,但他不再用诗词中的豪言壮语来诠释自己的理想。“这是部队生活教会我的。在部队我知道了以前很多都是空谈,没有意义。兵营里的战士从来不会讲奉献、责任之类的词,他们只会默默去做。所有的理想都是从细节开始的。与其说什么,还不如实在做点事情。”他说。

  高明的“责任和奉献”从每次种菜和挖坑开始。高明最初被派到兵营种菜的时候,心里并不平衡,觉得这不是他的兵种的职责,但后来想,这就是一种责任。高明在云南服兵役时,赶上执行抗震任务。他所在的连队被派去挖坑,他两只脚泡在泥水里好几个小时,一动不动,直到最后失去知觉。高明亲眼看到,战友脚被泡得起了泡、肿胀,根本顾不上敷药,休息一下继续挖。

  战友情不同于同窗情

  退伍返校的第一天,高明手里摆弄着一部红色的翻盖手机。“这显示屏被我折腾坏了,明天要去买一部新手机,但这个要留着。这是我临走时战友送我的。”高明说。他入伍的第二天,手机就被连队统一收上去,他干脆托部队将手机寄回家乡。过了两年没有手机的生活,高明第一天重新握着手机还感到不适应。

  高明刚进兵营的时候,其他战士已经知道他是北京大学的学生,但高明并没感到有什么心理负担。“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他们也没觉得我有什么特别,大家都是新兵,一起训练一起生活,很朴实。”

  然而,高明这个新兵还是与众不同。参军不到一年,高明就被部队领导叫去给96213部队全体军官讲了一堂现代管理课。他还发现基层正在使用的两套专业教材版本不同,有些地方表述不一致,数据也有出入,他就想到自己来修订教材。由于教材属于保密资料,用惯了电脑的他只好用白纸把密密麻麻的文字、数据、公式和出处记下,逐句逐字地进行查证,过几天整理一次。最终,他用了整整5个月时间,核准、校正了教材中的不当之处,写成两万字的材料,引起了上级机关的高度重视。

  同学情谊和战友之情有什么不同?高明想了一下,回答:“同学之间,感情是因有私交而产生的,没有私交就没有感情。战友之间不是,即使没有私交,大家也有很深厚的感情,因为要一起战斗甚至同生共死。”返校之后,高明准备建立一个类似同学录的“战友录”,和战友保持联系。

  在部队学会脚踏实地

  不空谈

  28日下午,高明背着一个军被、提着一个行李箱和一个书包跟随着光华管理学院的老师来到自己的宿舍。恰好,一个刚入住的大学生和他擦身而过。学生在同学的帮助下,搬了两趟,行李才完全搬进宿舍。北大的曹老师忽然问高明:“就这么点行李吗?”“这还少吗?战士的全部行李就这么多。”高明说。

  进了宿舍,只有一名舍友小仇在。小仇热情地帮高明拿行李,“我是人力资源05级的,高明是我师兄,以前没见过面,但我听说过他参军的事。”小仇说。接到院系的通知,小仇他们特意将宿舍打扫了一遍。小仇好奇高明的军旅生活,高明向他展示自己的军用水壶和部队为退伍战士印刷的纪念册。纪念册上有很多图片,高明一张张讲解拍摄的情境。“这些照片上没有我,我应该在照片的右边那块,被裁去了。这张!这张那些背影里好像有一个是我,不确定了。”高明的话逗得在场的人大笑。

  小仇注意到高明胸前的大红花,高明立刻摘下来,说:“不戴了,总戴着看着跟新郎官似的。”高明放好行李,就到隔壁宿舍拜访,这些他曾经的学弟们,下一个学期起将成为他的同学。有一个北大的同学问高明:“我认出你了,你是那个去参军的学生,对不对?”高明憨憨地点头笑。舍友打趣说:“以后你在校园里遇到‘粉丝’让你签名怎么办?”高明认真地说:“不会。我今天是穿着军装,有人能认出我来,以后换了便装,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入伍这两年,高明和不少媒体打过交道,他现在和初识的记者像已经熟悉的朋友一样,自如地谈话和开玩笑。“我在部队的时候,连队里的战友都熟悉了采访。但现在,我回到学校了,实话说,不想再被媒体关注。除非学校要求我配合宣传,我不想再成为公众人物,我不要光环,我就是一个学生,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完成我的学业。”高明认真而诚恳地说。

  “两年之后见到他,发现他晒黑了,变得结实了,而且不爱争辩了,说话更务实了,更憨厚了。”陪在高明身边的一位熟识他的师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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