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治网瘾孰是孰非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2月03日12:03 观察与思考

  -观察记者(见习)刘 静

  网络游戏的蓬勃发展,不仅带动了游戏行业的振兴,也促使一个新行业的产生—戒治网瘾机构。同时,一些人也因为治疗网瘾而成为社会热门人物。武汉一所大学的陶宏开老师因为发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挽救网瘾少年行动”,一时成为媒体关注的明星人物。同样还有一些人利用戒网瘾大发横财,一次的治疗费上万成千。

  那么,这个关乎青少年身心健康的行业,近况如何,面临哪些问题,记者就此进行了一番调查采访。

  浙大戒治网瘾机构

  “名牌大学举办的首家正规戒治网瘾的权威机构”、“全国第一家用心理技术预防戒治网瘾的专业机构”、“实践证明切实有效的预防戒治网瘾的专业机构”……这是浙江大学青少年素质教育中心网瘾预防戒治工作室宣传单上的文字。

  浙江大学青少年素质教育中心网瘾预防戒治工作室座落于学校的西溪校区一幢教学楼内,记者依照地址走进了一间办公室。接待记者的是一位姓王的老师,据他的同事介绍,王老师是专门负责戒治网瘾工作的。

  据王老师介绍,他一直从事心理方面课题的研究,从2000年开始涉足中小学生心理与行为领域,并把戒治网瘾作为自己的“主攻”方向。对于青少年的网瘾问题,王老师自有一套说法:“网瘾和毒瘾、烟瘾不一样,毒瘾和烟瘾都是有对具体物质的依赖,而网瘾没有,是一种非物质依赖,因此属于心理范畴。”

  对于网瘾的成因,王老师认为有两种,一是由于现实生活的空虚,缺少寄托,而网络恰恰填补了这方面的空白,由此让人上瘾;第二种就是现在常见的网络游戏沉迷,这是一种趣味性的网络依赖,也是现在青少年最常见的网瘾症状。

  “我们这里治疗网瘾是有一系列可操作方法的。”王老师着重向记者阐述着自己的理论指导思想,“首先是观念洗脑,即洗掉网瘾孩子原有的价值观、是非观和善恶观;然后是兴趣替代,用更有趣更有意义的活动替代原来对网络游戏的兴趣。”

  网瘾预防戒治工作室除了学校内的办公地点外,还有一个设在驻杭某部队中的军训地点。对于网瘾严重的患者,工作室将把他们带到部队里进行全封闭的军训。说到用军训治疗网瘾,记者颇为好奇地询问此军训和常规军训的异同。王老师想了想说:“我们的军训指导思想是培养孩子树立‘人是社会的人’这一概念,以及规则意识,让他们知道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工作室是在今年上半年创办的,师资主要就是以王老师为中心,但治疗成果已经颇丰。提到治愈率的问题,王老师说机构已经成功进行了心理疏导几十人,进行封闭军训了几百人。在宣传单上,也清晰地印着“有效率为95%,复发率为15%”。

  同在杭州,记者又查到了一家治疗网瘾的机构。记者打电话过去询问,了解到该机构名称为“青少年解除网络依赖症学习班”,浙江医院和杭州市第七人民医院的院长、教授等为这里的主要老师。

  据这里的一位王教授介绍,该机构创办于2004年,属于比较早的一批戒除网瘾机构。他们认为网瘾会产生内分泌上的变化,主要的判断指标就是“多巴胺”,因此送到这里戒除网瘾的小孩,都会给他们进行检测,一旦产生“多巴胺”,就可以诊断患上网瘾,而他们的治疗方法称为“五连综合治疗方法”,其中有集体活动、兴趣转移,当然,还有喝中药。

  吃药治愈网瘾?

  说起吃药治疗网瘾的这一观点,最早的提出人应该是北京军区总医院网络成瘾治疗中心主任陶然。他提出“重症网瘾须用药物治疗”的观点,认为网络成瘾主要是与人体中的5—羟色胺失衡有关,长时间上网会使身体中的这种化学物质失衡,令患者呈现短时间的高度兴奋、沉溺于网络的虚拟世界不能自拔,因此需要服用一些药物辅助治疗,纠正患者神经内分泌紊乱,改善伴有的精神症状和躯体症状。

  陶然提出的药物治疗网瘾的观点,现在很多机构都在采用。但每个机构的用药都不尽相同,陶然指出他的用药不是治疗网瘾,而是治疗由网瘾引发的焦虑状态、抑郁情绪等症状。关于药物的具体名称,陶然说,它们都是常见的治疗抑郁症、强迫症的药,是老药新用。目前,该中心已找到这些药物联合应用的最佳配方,正在申报这一药物配方的知识产权。

  早在2005年,宁波市戒毒研究中心主任杨国栋就向中国工程院的“九七三”毒瘾治疗基础研究课题小组汇报了他的《药物干预加心理疏导治疗网络成瘾综合症6例报告》,提出用“莨菪”治疗网瘾。杨国栋以研究毒瘾出身,因此他认为“治疗网瘾和毒瘾是一样的,不过把用药量降低一半,很安全,保证来一个好一个。我研究莨菪44年,治疗毒瘾一万多例,个个成功。”

  目前国内大大小小戒除网瘾的机构有200多个。经过记者一番调查发现,戒除网瘾的机构主要有三类:一些是依托医院力量所办,如杭州的“青少年解除网络依赖症学习班”和陶然的北京军区总医院网络成瘾治疗中心;一些则是依托教育机构,如浙江大学的这个网瘾预防戒治工作室;而更多的则是一些社会办的培训机构,而且他们的宣传力度颇大,一般都标明有自己的专属校舍和雄厚师资。

  虽然机构众多,但它们采取的方法都比较雷同,一般都是在部队有一个场地进行军训,同时配合心理专家展开心理疏导,有的还夹杂药物治疗。一些戒治网瘾的机构还把“经营”的范围扩展到了“逃学厌学、早恋、抽烟吸毒、打架斗殴、生性懦弱”的青少年,看起来似乎“包治百病”。

  那么这些机构到底效果如何呢?宁波市戒毒研究中心主任杨国栋所推崇的吃药戒网瘾的方法近来就受到了质疑,一些从这里走出的“戒网瘾”者表示“现在看到网络一点兴趣也没有,连看电视也没了兴趣,不知道这种状况能维持多久。”似乎经过用药,他们不仅把网瘾戒了,连别的兴趣也戒了。

  曾有媒体做过调查,根据北京一家机构提供了10名戒除网瘾成功的材料打电话过去,发现7个家庭能够联系上,家长都说没有戒除成功。甚至有些孩子经过治疗后,反而叛逆心理越来越强。河北省石家庄一个孩子在北京一家医院培训后,回家第一天就告诉父母“我报仇的日子到了,从现在开始绝不上学,绝不结婚,让你们断子绝孙。”

  如此让人心寒的话语出自一个正值的花季的少年之口,不禁让我们叹息,然而戒治网瘾市场的混乱并不仅仅如此。

  行业混乱,亟待治理

  在戒治网瘾界,“陶宏开”是一个鼎鼎大名的名字,“美籍华人,著名社会学家、教育学家,素质教育的积极倡导者”是媒体描述他时惯用的格式。陶宏开现年60余岁,年轻时考入华中师范大学英语系,1984年出国并在美国定居,2002年退休后回到母校担任特聘教授。

  陶宏开介入治疗网瘾,源于2004年在媒体上看到一个绝望母亲发布的题为《谁能帮我救救女儿》的公开信,母亲的女儿因为着迷网络,学习成绩从全班第一名滑落到最后一名,伤透了母亲的心。当日,陶宏开便与这个女孩展开了长达9小时的谈话,最后竟奇迹般地治好了女孩的网瘾。这次事件,让陶宏开一举成名,被共青团中央评为首位“网络文明爱心大使”。现在的陶宏开,除了有一个工作室外,就是跑遍全国各地做报告,治疗网瘾少年。

  对于陶宏开的言行,浙江大学青少年素质教育中心网瘾预防戒治工作室的王老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并不太“感冒”:“我认为陶宏开的成名有其偶然性,一是因为他海归派的背景,现在国内似乎都挺看重这个;二是他是宣战网瘾的第一人,所以理所当然地受到媒体的关注。但是他的那套方法我认为操作性不大,就是一种常见的心理谈话而已。”

  如果说在陶宏开刚出来的那两年,大众对他都是一种“救世主”的仰视,享受“神一般待遇”的话,到了现在,各种反对质疑的声音则早就层出不穷。

  在陶宏开设在新浪的博客上,虽然文章并不多,但每一篇文章下面都有长长的几十条留言,这些留言“挺陶”和“倒陶”的都很多,基本成了正反两方互相谩骂的场所。在太平洋游戏网制作的一个对陶宏开看法的调查中,结果显示,竟然有75%的人反对陶宏开,支持者寥寥。

  戒治网瘾机构的收费问题,也是这个行业的一大“弊病”。许多培训机构的网瘾治疗费用都很高昂,有的甚至超过万元。江西南昌某少儿教育学校学生首次入学需要缴纳12900元;江苏徐州魔鬼训练学校学员第一次缴费时,需要缴纳一次性半年训练费共计15640元;江西南昌阳光我能行教育训练学校学员入学时需要一次性缴纳6个月的费用15500元。

  也许是出于利益,也许是出于实情,戒治网瘾行业经过几年“自由”的发展,已经不可避免地成了一个“垃圾成堆”的污浊之地。网络游戏商不满于戒治机构对网游的偏颇之词,从而或柔和、或激烈地进行反对;而戒治机构自己也在进行内部纷争,都标榜权威、可行,而水平却参次不齐,鱼龙混杂。

  青少年网络成瘾现象已经是全社会关注的大问题,正是因为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从而造成了家长手足无措、病急乱投医的景象,让一些不法机构有空可钻,有钱可赚。然而我国对于网瘾戒治机构的标准制定仍很缺乏,惟一可供参考的数据来自2005年1月由北京市未成年人保护委员会、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等单位联合主办的北京市青少年网络依赖戒除“虹”计划项目组公布的8项网瘾诊断标准、分类标准与评估方法。

  浙江大学青少年素质教育中心网瘾预防戒治工作室的王老师在谈到戒治网瘾机构的未来发展时说:“任何行业在刚起步的时候,肯定都要经历一段混乱的时期,但戒治网瘾机构作为一个关系到青少年身心发展的社会事业,政府还是应该早早介入,就从业人员执业资格、治疗收费、治疗效果等方面进行评定,出台相对完整的相关的扶持政策和规范化标准。”

  王老师同时还着重指出,最为关键的是政府应该把戒治网瘾当作公益性事业来运作,只有这样才能完全避免“金钱号召下”的恶性扭曲,防止“利益为先”的不法经营者介入,做到这些,戒治网瘾机构才能走上良性发展的轨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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