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堆勋章 老战士走了

　　四川新闻网-成都商报讯

　　“过来，亲热一下。”11月11日，也许是自觉不久于人世，躺在病床上的洪以生握着老伴蒲剑尘的手，温柔地吐出一句话。这让蒲婆婆蓦然一惊，平常老洪可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蒲婆婆羞涩一笑，她望望四周，然后俯身贴近老伴，用额头轻轻挨了一下他的额头。两人顿时双颊绯红……这段鲜见的场景，竟在两天后成为永远无法复制的记忆：11月13日，83岁的老洪因心脏和呼吸衰竭逝世，与家人永别。

　　激战年代

　　土匪悬赏买他人头

　　小时候，洪斌有一堆特别的玩具：一堆红色勋章，裹在一张红绸布里。翻出来，熠熠生辉。在她之前，这堆勋章曾陪哥哥走过童年。之后，又成为侄女的玩具。

　　“那时候不懂这些勋章是拿来干什么的。”洪斌说。问父亲洪以生，沉默的他说上两句就打住了。“他总是不愿提当年。”但三言两语，仍能拼凑出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他的耳朵有点背，就是当年给炮弹震的。”洪斌说。1945年5月，老洪在河南省天屋县参加革命，历经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部队围攻太原时，老洪担任机枪手，负责掩护队友们冲锋。一颗流弹曾袭击过老洪，幸运的是，肚皮上的皮带扣子为他阻挡了死神。最激烈的一次战斗中，一颗炮弹呼啸落地，他应声卧倒。炮弹炸响后，良久，他从灰尘中抬头，惊奇地发现，周围异常安静。原来，他双耳被震聋了。

　　后来，他去凉山一县武装部参加剿匪。因为名声在外，当地一个土匪头领竟四处悬赏，要买他人头。双方最后激战于当地一条20多米宽的河两岸，老洪隔着河流，一枪就干掉了这个头领，肃清了当地治安。

　　热情工作

　　主动申请远调基层

　　在第一次有记忆见到老爸前，几岁的洪斌对“父亲”这个词完全没概念。某天，她看到家里突然多了个胡子拉碴的人，竟吓得哇哇大哭。那次，老洪是从贵州回来探亲。

　　洪以生转业后，进入西南电力建设局，妻子蒲剑尘也来到成都。夫妻好不容易团圆，不料老洪竟主动申调去基层部门，当时那个部门马上要远迁贵州遵义了。“他明明知道的，但还是要去。”老伴蒲剑尘现在想起还有些抱怨。事后，老洪安慰她说，他没有读过多少书，在基层可以从头开始做。这一去就是8年。

　　对待工作，老洪有一种骨子里的热情。蒲剑尘印象最深的一次是，老洪调回成都后，有一年成都发大洪水，她家还住在紫东正街，院子里底楼都全部遭淹了，但老洪背上包，挽上裤腿，一早就去上班了。而平时，他总是天不亮就赶去单位了，比别人早很久。这给家里其他人形成了压力。洪斌参加工作后，要是父亲和她们住一起，她起晚了，都要小心翼翼地走，因为父亲看见了会责备她。

　　难舍爱女

　　逝世两日面淌清泪

　　节俭，沉默，不苟言笑，这是老洪留给家人的印象。两个子女都挺怕他，当年正上高中的儿子和同学下馆子被老洪瞧见了，拉回去就挨了一顿板子。女儿去春游，向家里要钱买面包，结果被老洪一句就吼回去了：“带瓶水就够了！”送家人出远门，大家都去机场，只有他走出大门就收脚了。

　　老洪塑造的总是一副严父的形象，这给洪斌造成不少错觉。后来，她去加拿大工作，每次回家都会给家人买一些礼物，但惟独没有父亲的，“因为我不知道他需要什么，他喜欢什么。”直到前不久他住院后，才对老伴说了心里话：“我好想女儿也给我一件礼物，以后我看到礼物，就像见到她一样。”洪斌听说后非常后悔，她把一只瑞士军刀送给父亲。看到父亲每天都拿出来摸个不停，洪斌就心酸不已。

　　住院后，老洪对家人的依恋越来越深。洪斌陪护时，老洪总要握住她的手，不肯放下，连睡觉都是如此。老洪走的那天，洪斌远在加拿大。两天后，洪斌回到成都，在太平间目睹了父亲的遗容，就在她失声痛哭之际，已经去了两天的老洪，脸上竟突然多出两行清泪……“我明白，他这是舍不得我们啊！”回忆这幕，家人纷纷落泪。本版稿件由实习记者 唐佳 柯娟 记者 辜波采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