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大代表:当年的延安县委书记王丕年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2月19日15:56 《人物》杂志

  离开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坡到一望无垠的东北大平原生活、工作已经60多年了,可浓浓的乡音,让我一听就知道这位当年很有影响的延安县委书记王丕年,是地地道道的陕西人。

  □ 文/李 蓉

  离开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坡到一望无垠的东北大平原生活、工作已经60多年了,可浓浓的乡音,让我一听就知道这位当年很有影响的延安县委书记王丕年,是地地道道的陕西人。

  谈到当年为什么不在学校里好好读书而去当红军,王丕年老人很认真地告诉我:

  首先是受到新文化、新思想的影响。13岁那年,家里省吃俭用送他上学。他先在乡里念了3年小学,后考到横山县响水堡第二高等小学读书。学校里有共产党员的地下活动,他初步受到新文化、新思想的影响,向往着美好的未来。

  二是现实生活的逼迫。出生在陕西省横山县武镇乡王台村的王丕年,家里种着几垧薄地,父亲农闲时赶毛驴贩运粮食和陶瓷,勉强维持生活。兄弟姐妹7个,他排行老五。家里省吃俭用供他上学,就是希望他能够学点本事,过上更好的生活。可王丕年看不惯地主老财仗势欺人,参加了学潮。学校又不敢得罪地主老财,只好开除几个领头的学生平息事端。被开除回家的王丕年没有了出路。

  三是红军的影响。由于王丕年了解到红军就是杀富济贫,为穷人办事,所以听说红军在陕甘边活动时,他就要离家去找红军。可是他哥哥在延安,坚决反对弟弟当红军。在当时一般的老百姓都有一种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心理。当兵就要打仗,弄不好就会把命搭上。王丕年当时没有能拗得过哥哥,暂且到别的村打工维生。但心里已经下了决心,要参加这支为穷人打天下的队伍。

  机会终于来了。1935年春,一支红军宣传队来到王丕年打工的王家沟村。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坚决报名当了红军。参加红军后,先参加了在王羊川陈家屯村举办的为时半个月的训练班。训练班一边上课,一边帮助群众生产。

  训练结束后,王丕年被分到延安游击队。游击队发动群众,组建贫农团,打土豪分田地,建立红色政权。

  1935年秋,延安县苏维埃政府在青化砭成立,王丕年被任命为县青年团特别支部的少年部部长,负责领导全县的少年先锋队。同年11月,20岁的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因工作积极,王丕年1936年被调到延安县任团县委书记。1937年任县青年救国会主任。1938年调任县委组织部部长。1939年1月,陕甘宁边区党委选送他到中共中央党校学习。县一级的组织部长进中央党校,在今天也不多,那时更是难得的机会。王丕年还记得,那时是谢觉哉当副校长,他编在第35班,任班的支部干事。这个班大部分都是陕北当地的同志。

  1940年初,王丕年从中央党校毕业,根据组织决定,仍回到延安县工作。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不再是县委的组织部长,而是担任县委书记。

  延安县是中共中央所在地,中央机关的粮食等问题必须靠当地来解决。于是,王丕年带了一批人下乡,到老百姓家里了解情况,考虑怎样组织、发展生产。他一方面抓粮食生产,一方面发动群众发展副业生产以解决花钱的困难。为了发展合作社,他多次到南区合作社,帮助解决资金不足等问题,终于通过群众入股等方式,扩大资金做生意,使合作社的业务越做越红火。他还组织县委、县政府分管经济的同志起草有关南区合作社的专题报告,引起了党中央、西北局和边区政府的重视。毛泽东看了报告后,亲自写信询问情况,并在西北局表彰会上,为南区合作社主任刘建章题词:“刘建章同志,合作社的模范。”

  为了推动延安的大生产运动,王丕年背着行李到农村,亲自参加了一支变工队,白天和变工队一起劳动,晚上到各村了解情况,推动全区的开荒进度。他还和其他县领导人一起召开会议,专门研究和总结了柳林区札工队、变工队的经验,在全县推广。延安县柳林区二乡吴家枣园村的吴满有变工队搞得最好,他多次去了解情况,蹲点指导。吴满有后来成为边区著名的劳动模范。他打完粮食以后,首先给毛主席送去。他对毛主席说:“你不要劳动了,就好好把大事抓好,我们多劳动点就行了。”就是这个吴满有,后来成了毛泽东儿子毛岸英的老师。毛岸英从苏联回来后,毛泽东让他跟着吴满有劳动了一年。

  当时公粮征收是毛主席非常担心的一个问题。王丕年去做了比较深入的调查,实际上当时征收的粮食一般是收成的1/3,或者一半。通过算账,可以看出农民的负担重,但是能够负担得起,就是征收一半,群众的粮食也够吃。所以他写了一篇文章,说明公粮征收以后对人民生活的影响。《解放日报》社一位记者帮他修改以后,在报纸上刊登出来。

  40年代初期,王丕年在《解放日报》发表了不少文章,大多是调查报告,涉及开荒种地、移民生产、改造“二流子”等。有一次他到西北局去,西北局书记高岗和组织部部长陈正人对他说:毛主席看了你那个调查,认为写得不错,他看了那个东西放心多了。毛主席对调查报告的重视,对王丕年是个很大的鼓励。

  在1942年的西北局高干会上,毛主席做《经济问题与财政问题》报告时,将王丕年关于开荒种地、移民生产和改造“二流子”的调查报告全文引用,并大加称赞。毛主席说:“我们希望全边区的同志都有延安同志这样的精神,这样的工作态度,这样的学会领导群众克服困难的马克思主义的艺术,使我们的工作无往而不胜!”

  也是在这次西北局高干会上,王丕年和黄静波、马文瑞等22名同志受到西北局的表扬并被授予劳动英雄的称号,林伯渠为他们发了奖状。王丕年的奖状上是毛主席题写的“善于领导群众——赠王丕年同志”。这是一张用质地比较粗糙的土纸做成的奖状,但却是一件十分难得的珍品和文物。难怪后来王丕年老人专门用玻璃镜框把这件宝贝保护起来,并挂在家中客厅的醒目之处。

  1943年,毛主席在西北局高岗的办公室接见了王丕年和延安县的县长刘秉温,询问情况,并鼓励他们抓好生产,继续搞好调查研究,解决群众生产、生活中的实际困难,有了成绩不要骄傲自满,要培养典型,树立更多的模范让大家学习。他们回县后立即传达毛主席的指示,在全县掀起了树英雄、学先进的热潮,推动了生产的进一步发展。以后王丕年和刘秉温双双被选为党的七大代表,应该说和这些工作是有关的。

  王丕年当选七大代表大概是1944年秋天。延安县选了6名代表,有刘秉温、刘建章、申长林、吴满有、王庆海和他。延安县是模范县,去的代表多。见我详细打听七大代表选举和产生的经过,王丕年老人带着一点歉意说,具体选的过程不清楚,后来通知开会,说他们是代表了,才知道。

  七大代表的产生实际上分为不同的情况。最初要求的是有条件的地方进行选举,没有条件的就进行推举。因为是战火纷飞的战争年代,特别是敌后抗日根据地,时刻要对付日、伪军的“扫荡”、围攻和“清乡”,要召开党员代表大会民主选举,确实没有条件。从部队的情况来看也是如此。所以,有条件的地方召开党员代表大会进行民主选举;条件不完全具备的就召开党的代表会议进行推选,往往也有候选人,也按票数多少决定推选谁;没有条件的则由领导直接指定代表。

  王丕年老人回忆说,他们编在陕甘宁边区代表团,给每一个代表发一个代表证。申长林是模范党员,有名的劳动模范。王庆海是延安县一个区委的书记。他们都是七大的候补代表,只有刘建章是正式的代表。上述的回忆基本符合事实,只有一点略有出入。我查阅有关资料,发现王庆海是1941年3月任延安县金盆区即南泥湾区的区委书记。他同党外人士合作,开展民主普选,建设基层政权,实行减租减息;在大生产运动中,组织群众互助合作,开展生产竞赛,特别是配合王震等率领的八路军第三五九旅在南泥湾军垦屯田,作出了突出成绩,受到组织嘉奖,所以当选为七大代表。但到1943年秋天他的工作有所变化,不再是区委书记而是延安县委组织部部长,可以说是王丕年这位前组织部长的“接班人”。

  开会的时候,王丕年等代表住在陕甘宁边区保安处。这里离七大会场杨家岭不太远,参加大会的时候去杨家岭,小组讨论在保安处,吃饭也在保安处。

  出席七大的陕甘宁边区代表团阵容强大。王丕年等17人分在其中的第4组。组内许多人都是王丕年的熟人,如延属地委组织部部长李景膺,后任延属地委副书记,担任边区保安处和延属机关组的副组长;米脂县的民运部部长王卓超。按我的理解,民运部部长的主要任务是做民众工作。但王丕年老人的解释否定了我的说法。他说,因为米脂县是两个县政府,一个是我们的,一个是国民党的。我们的民运部,实际上就是县委,做地下工作。这使我对七大代表王卓超的工作环境和工作内容有了更多的了解。得知王卓超后来在江西工作并且健在,我立即和王卓超老人取得了电话联系。得知我想了解七大的事情,王卓超老人非常高兴,满口答应要好好回忆回忆。可仅隔了一个礼拜,他就因为感冒住院,病情急转直下,最后以91岁高龄与世长辞。这在我心中留下了永远的遗憾。

  七大代表中有不少县委书记和其他领导干部。王丕年老人仔细地审视着我拿去的七大代表名单,不时地抬起头,一脸专注的神情,尽力在如烟的往事中筛选我所需要的信息。他指着名单告诉我,李旺怀是安塞县委书记,后在北京去世。我查到李旺怀,后来叫李望淮,在全国总工会机关党委书记的任上离休。王丕年老人说:李子厚好像是工会的干部。我查到的资料显示,他曾任甘肃省酒泉钢铁公司工会主席。曹力如是延属专区的专员。强自修是延属地委的统战部长或民运部部长。任成玉是关中地区的县委书记。张育民是甘泉县县委书记。毛主席在西北局题词表扬的22人中提到的惠中权,是边区政府的。

  说起大会开幕的情景,王丕年老人说,党的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开幕时,会场很简朴,一条条的木头凳子。前边是正式代表,后边是候补代表。候补代表大概是三分之一不到,正式代表三分之二多一点。毛主席作政治报告,还有朱德作报告,林彪也作了报告。还是毛主席作的报告讲得最好。毛主席的报告那时叫形势报告,还有愚公移山的闭幕式讲话。

  七大开得振奋人心。会议期间,除了听报告,就是小组讨论,讨论的主要内容是毛泽东、朱德、刘少奇的报告。讨论的时候挺热烈、认真。大家公认毛泽东思想,一致拥护毛主席。谁对谁错分清楚了,把王明路线的错误完全认识清楚了。后来选举中央委员时,王明是最后一名,大家都批评他,他还不满意。王明没怎么参加会议。大家对七大选举都没有什么意见,思想都统一了,认为选得很好。思想路线明确了,毛主席是正确的。毛主席的报告在大会上顺利通过了。

  那时白天开会,晚上回西北局保安处或者回县委去,因为县里有些工作还需要王丕年处理。由于没有电灯都是油灯,他有时摸黑骑马回去,有警卫员一道,他们有枪,倒也安全。大会中间有时休会,他也回去。这样一来一往,连七大全体代表照相都没参加成,他感到非常遗憾。

  现在保存下来的七大代表合影,地点就在延安的中央大礼堂旁。因为条件有限,没有给每个人送照片。所以全国解放后,这张照片在革命历史博物馆展出时,有的代表才第一次在上面找到了当年的自己。王丕年没有荣幸地在这张历史性的照片上留下自己的身影,这使他少了一件能够证明那段历史的纪念品。但没有这张照片,参加七大的许多情节仍然铭记在王丕年的脑海里。

  王丕年老人回忆说,陕甘宁代表团和其他代表团、其他小组没有什么交往,就他们自己一个组活动。他们就是一般的听会,听大报告。选举时,他们候补代表也去听了听,没有投票权。大礼堂内,前边坐的是正式代表,后面是候补代表,上面是主席台。候补代表参加讨论,听报告,发言提意见,都和正式代表一样,就是不能选举,不能投票。

  七大开完以后形势很好,不久,日本就投降了。毛主席和中央发出开展东北工作,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的指示。实际上这是贯彻七大路线,建立新中国的重要部署。当时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儿,要求去东北工作。王丕年也要求到东北去。父亲劝他,不要离开延安,离家近些。父亲要找领导谈谈,说王丕年走了不行。王丕年连忙劝阻,请他千万不要谈。王丕年知道父亲舍不得他走,同时也有些顾虑、害怕。

  王丕年1941年在延安结婚,爱人是米脂人。他到东北的时候,孩子太小了,爱人暂时没法去东北。到第二年形势发展得好了些,中央统一组织去东北,她就报了名,被送到热河承德,因为王丕年在赴东北的路上,因工作需要被留在了承德地区。他在这里工作了两年,曾任中共平泉、宁城县委书记。

  1947年,王丕年被调到哈尔滨,担任中共松江省委民运部副部长。他们大力发动群众,组织后勤供应,支持解放军三下江南、四保临江战役。1948年2月,鞍山解放了,他参加了鞍山的接收工作,担任鞍山市委常委兼组织部部长。但不到一年便因病到大连休养。1949年10月,通过无线电广播,他知道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北京成立,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他高兴得了不得。

  王丕年深有感触地告诉我,七大是一次有历史意义的大会,这个大会为促进整个中国革命迅速胜利起了很大的作用。七大一开,中国以后的发展方向就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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