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对屠杀的扭曲说法最多

　　萨苏(日本)

　　在研究70年前开始的那场抗日卫国战争之时，有一个话题我总是尽量回避。那就是“南京大屠杀”。

　　其实，我开始关注有关这场战争的文献，和南京大屠杀有着直接的关系。那是在几年以前，和日本的一些年轻人在BBS上面辩论，对方的观点是“南京大屠杀”纯粹是捏造。终于，耐不住性子问道：“无论你怎样讲，总不能否认南京城下的累累白骨吧。”

　　一个日本年轻人回答：“你们中国人一直在打内战，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自己埋下的？”

　　每当听此“屠杀虚构之论”，我多么希望这些日本极端右翼宣传的“南京大屠杀根本就是谣言”是真的才好。

　　在我面前的一本描述南京大屠杀的日文史料中，总计373页的书中，有95页全部记载的是在南京日军如何凌辱中国女性，那部分书页，我至今没有勇气打开。

　　我国我民，做了何等恶事，以至承受如此天下难言之惨！

　　然而，墨写的谎言如何能够改变血写的历史呢？

　　从官方而言，日本方面从来不能，不曾也不敢否认南京大屠杀的存在。在传统的日本的教科书中，也都存在着对南京大屠杀(日文：南京大虐杀)的描述。不过，日本2005年新版教科书则在注释中写道：“在后来的东京审判中，认定这时日本军杀害多数中国民众(南京事件)，关于这一事件的实际情况在资料上也出现了疑点，有各种各样的见解，现在仍在争论”。就日本普遍舆论而言，对南京大屠杀的看法确实有着极大的分歧。其中，除了接受传统对于南京大屠杀描述的部分民众以外，比较典型的“修正看法”就达多种。

　　大屠杀虚构的理论

　　南京大屠杀虚构说是在日本极端右翼和部分青少年中存在的观点，曾在网上与我进行辩论的日本青年大体属于这个派别。其中，比较典型的公开言论当属1994年9月4日大桥政太郎在《产经新闻》发表的文章，鼓吹南京大屠杀为“虚构”，其原因是“没有一个证人亲眼看到大屠杀的发生”，“看到数千人被屠杀的目击者一个也没有”。此外，日本还有专门组织对中国报道中部分列入“南京大屠杀”标题下的历史照片一一进行检证，以证明其并非拍摄于南京大屠杀期间。这部分人多半属于极端的日本年轻人，以及少数别有用心的政客。

　　上个世纪末，由于中国方面大量公布南京大屠杀亲历者的经历，相信这种观点的日本民众产生了极大动摇。而一些参加过大屠杀的日军老兵晚年良心发现，开始提供真实的历史事实，也给日本社会极大的震动。不过，即便如此，依然有少数死硬分子坚持那是中国政府组织的宣传。日本导演水岛悟近来还拍摄了一部关于日军的历史纪录片《南京真相》，企图证明“南京大屠杀从来没有发生过”，并污蔑“南京事件是中国兵所为”。

　　对死亡人数的争论

　　第二种说法是南京大屠杀的确发生过，但死亡人数值得重新计算。这是目前日本市场比较大的一种观点，包括日本的历史教科书，也取消了一直以来“死亡30万人”的内容。

　　早稻田大学教授洞富雄曾在1982年发表的《南京大屠杀》一文中考证当时南京民间掩埋尸体约4万余，崇善会堂等慈善机构掩埋的遗体15万5千，并据此推测当时死亡人数为约20万人。日方也经常引用东京审判判决中所推定的“死亡20万人”。实际上，日方较多人认为大屠杀实际死亡人数在数万人，因为1938年3月9日《大公报》曾发表文章，称南京大屠杀死者6万-7万。甚至有的日本人认为南京大屠杀死亡人数仅仅数千人，因为《拉贝日记》中写过这样的话：“放下武器逃入安全区的中国兵被搜捕，以数千人为单位有组织地处死”，他们显然没有理解“为单位”的含义。此外，曾任当时日本大使馆参事的日高信六郎声称，当时南京市人口总计不过30万，不可能被杀光。

　　合法屠杀的谬论

　　第三种说法，的确发生了大屠杀，但属于合法的杀戮，即“屠杀合法论”。日本方面还有一部分学者持“合法屠杀”说。他们首先把南京大屠杀的受害者锁定在战俘之上，至于平民的遇害，则强调那是因为部分中国军队脱下军服混入平民，成为了“便衣兵”，为了搜索他们，日军才误杀平民。而对于战俘的杀戮，在日本这些学者眼中，是合法的。

　　如日本有名的右翼学者，亚细亚大学的东中野修道就这样描述--日军攻占南京时，卫戍司令唐生智逃走，部分中国士兵脱掉军装进入安全区，日军进入安全区搜捕这些“便衣兵”，并将他们集体处刑(屠杀)。“这种处刑是合法的，”东中野修道说，“战时国际法规定对于投降的士兵应该给与战俘的特殊待遇，保护其生命安全，但，这是指的‘穿军服，经过训练，并有指挥官管辖的战斗员’而已，指挥官逃亡，或没穿军装者，都不再享有这样的权利。”(1996年8月7日《产经新闻》)

　　持与此近似的观点的还包括上智大学教授渡部升一，东京大学教授藤冈信胜等。他们认为，战前日本并没有批准日内瓦条约，因此不必遵守日内瓦条约禁止报复俘虏，禁止对俘虏的杀害，暴行，侮辱等条款。而在日本签署过的有关国际条约1907年《海牙公约》中，第8条规定“俘虏应顺从所俘国军队的法规，命令，如有不服从情况，可以使用必要的严重手段进行惩处。”藤冈等人的看法是这个严重手段包括了处死的范围。

　　此外，日本还有“南京大屠杀是‘下克上’的结果”、“战争集体疯狂说”，“中国坚壁清野自行屠杀说”等若干对于南京大屠杀的解读观点。“下克上”的说法认为南京大屠杀并非日军有组织进行，即便有组织进行，也是中下级军官擅自做主。从目前所收集到的证据看，日军参与屠杀的包括了日军第三师团，第九师团，第十六师团，第三舰队第11战队等各个部队，而且作业娴熟，如果没有组织，令人难以置信。而是否上头下令，都无法改变南京大屠杀的性质。

　　民间人士的良知

　　其实，若干日本学者的所谓研究，不过是文字游戏。无论如何，日军在南京大规模屠杀战俘和平民的行为，都是一种反人类的罪行。因此，这些年来，日本民间方面也一直有着对此进行忏悔或者反思之人，其中有学者、有老兵、也有诸多的普通民众。他们有的对自己国家的历史表示愧疚，有的对人性的残忍进行反思。

　　松冈环女士是日本大阪府松原市松原小学校一名普通教师。多年来，她一直坚持为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的暴行求证。她先后在日本走访了250多名当年参与南京大屠杀的日本老兵，并多次专程赴南京，走访了180位南京大屠杀幸存者，加害者和被害者的证词相互印证，使历史真相浮出了水面。她认为，否认南京大屠杀，就是要逃避历史责任。

　　1993年，中国画家李自健作品《南京大屠杀》首次在台湾展出时，正好有一个日本观光团来观展。十几名日本老太太看完画后，自动排着队，一个一个来到李自健面前鞠躬，表达歉意和对画家的崇敬。后来，在日本著名学者池田大作邀请下，李自健来到池田先生创办的创价学会访问。当池田介绍李自健是画《南京大屠杀》的勇士时，全场日本听众站起来，报以热烈的掌声。

　　池田也曾经给画家写信说：“震撼心弦，竟至热泪泉涌。先生的杰作里充满对人的无限关爱，对生命尊严毫不动摇的信念。尤其是凝睇《南京大屠杀》，一瞬间我的心停止跳动，我的心哭泣了。……李先生的作品中，描绘了一个唯一幸存的小孩，犹如他所象征的贵国人民，不屈于日本侵略的凶恶，挺身而起。而今贵国已取得伟大的胜利，达成傲视全球的发展，我从心里为之拍手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