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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站过剩时代”的反思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2月26日12:05 新民周刊
社会公众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公共安全的真正责任主体。公众的民主监督才能使得政府履责不敢懈怠，加强管理，从而逐步延伸到企业、加油站和操作者。 撰稿／李泽旭(记者) 83年前，当加油站在美国诞生大约20年之后的1924年，美孚石油公司在位于今天的中国上海市四川中路临近广东路的一处地段，兴建了上海市的第一座公共加油站。这座占地面积很小，以经营轿车加油业务和润滑油销售业务为主的小型加油站，是据史料记载的中国历史上的第一座商业加油站。 近年来，中国人逐渐走上汽车大众化道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享受拥有汽车带来的便利。2000年以来，随着国民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居民消费水平的不断提高，上海市机动车辆总量快速增长，至2004年，汽车总量达到86万辆，摩托车总量113万辆。 车多了，油(气)的消费量也大涨，为加油(气)站带来了巨大的利润和发展机会，许多上海居民发现，一个个加油(气)站像便利店一样开到了家门口。我国加油站总量已经进入过剩时代。 加油(气)站大发展给市民带来方便之余，也带来思考：加油站带来了便利，还带来了什么？这些加油站安全吗？是不是不经过附近的居民同意就可以批建？城市遍地开花的加油站是不是有点多了，是不是该精简了？ 民生命题 对于加油站带来的问题，上海政法学院城市安全与发展研究中心执行主任章友德教授几年前就作为一个民生命题，从城市安全角度进行了深入思考。 “人类进入现代社会后，许多现代化生产和现代化消费现象出现，加油站就是其中的一个表现。加油站以一种渗透的方式深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使人们越来越离不开。”章友德说，“但是，企业都是要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因此，无论是中石油、中石化还是中海油，必然力求其加油站网点的覆盖最大化。在企业快速发展甚至膨胀时期，如果管理部门的制度建设、对企业的监督管理以及企业自身的管理和培训等方面跟不上，对民生的危害是巨大的。上海浦东浦三路油气站的爆炸就足以说明问题。” 章友德分析，我国加油站的布点建设存在一个通病，缺少评估和民主监督。在政府规划和选择加油站建设地点的时候征求了谁的意见？基本上是政府说了算，仿佛土地是国家的，批块地与老百姓没什么关系，极少有征求周边各方利益相关者的意见，更没有第三方的安全评估。与企业从经济利益最大化角度不同，政府是从需求上考虑，努力实现加油站的覆盖最大化。这其中似乎忽视了一个关键问题，需求也是经济利益的另外一种表现形式，过分注重这种利益的最大化，就难免会忽视民众安全和社会利益，出现的事故只不过是看似平衡的“平衡仪”两侧托盘中的重量出现了变化，而使不平衡明显表现出来而已。 他认为，事实上，围绕城市公共安全的人、财、物整个机制已经有缺失。这个个案最典型地反映加油站内部安全滞留于表面的规章，安全意识、安全技能、安全制度缺失。暴露出我们还没有这方面的一整套可操作性、可评估机制，即使已有的安全管理与监督机制也没有有效实施，这并不是个别现象，而是全国普遍存在的问题，紧随其后的天津一加油站的爆炸事故就清楚地说明了问题。 政府对石油公司这类企业安全管理的缺失还有一个内在的原因，就是政企不分。在国内许多经济领域，特别是大型垄断企业，某种程度上是政企一家，没有第三方评估组织。企业利益最大化实际上也是政府利益最大化，但随之带来的安全隐患以及出现的事故则会威胁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和社会整体利益，追求最大化，并未带来最大化，得不偿失。政府的能力、信誉在民众中也会降低。 “深入分析这起事故，其原因在哪？”章友德说，根本原因决不是死者工人失误，何况他们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们为了谋生而来工作，但安全并没有得到保障。他们的安全应该是谁来保障？说小了是加油站，往上追溯则是分公司、总公司以及政府有关管理部门。那么，责任主体又是谁呢？表象上是具体的操作者、加油站、企业以及政府，最终好像是管理部门没有对公共安全履责。 “社会公众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公共安全的真正责任主体。公众的民主监督才能使得政府履责不敢懈怠，加强管理，从而逐步延伸到企业、加油站和操作者。”他认为，出现在末端的问题反映的是管理部门责任的缺失以及民主监督的缺失，链条中的“环”不仅仅缺失一个。 城市的脆弱 近年来，随着中国国民经济的快速发展、交通基础设施的不断改善和机动车保有量的快速增加，加油站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截至2006年底，全国93879座加油站中，中石油自营及特许加油站数量为18207座其中自营站16906座，特许站1301座，较2005年增加43座，占全国加油站总数的19.4%；中石化自营及特许加油站数量为28801座其中自营站28001座，特许站800座，较2005年减少846座，占全国加油站总数的30.7%；其他国有、民营、外资加油站共计46871座，占全国加油站总数的49.9%。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许多生活在城市中的人们发现，城市中的加油站似乎密集得有点挤了。有分析指出，美国约1000辆车一个加油站，中国不到300辆就有一个，我国加油站总量已经进入过剩时代。 “我国的城市化进程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的人正在挤进拥挤的城市。可以说加油站在城市的密集是城市化进程发展阶段中的一个必然。”章友德分析，但是，城市，特别是大城市、特大城市是非常脆弱的，城市化进程不可避免地带来现代社会的最大问题，譬如城市中的人整个生活的不确定性，不受个体控制，日常生活的每一个方面问题都不是小问题，水、电、煤气、食品、交通等等都是城市安全问题。 过去，危及城市的最大安全因素除了传统的自然灾害，就是战争危机和核污染等大型灾害，之后就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经常遇到的燃油、燃气、水、电等等。然而，自然灾害不是常发性的，不必天天担忧，目前科技力量的发展也使得许多大型自然灾害可以事先预测并采取措施躲避。大国力量平衡又使得战争危机短时间内不会发生。人们对核能掌控的不断成熟也使得发生核辐射的几率减至最低。那么，会对人的生命和财产产生巨大损害的就排到了燃油、燃气、水、电等这些人们生活中经常接触、一旦发生问题影响又是大面积的城市元素。 城市土地有限、人口集中使得加油站发展空间很小，但人们又有需求，这个两难问题如何处理？章友德的回答是，要便利、经济利益还是要安全和社会利益，当然是后两者。无法取舍，退而求其次，找到两者最大的平衡点。 发展的同时更要注重防范，人防和技术防范共同进行。仅仅有技术是不够的，技术最终要人来实施和操作。人防中，重要的是如何保证人长时间不出问题，这就需要真正的安全制度。制度防范才能保证人防，并使技术防范任何时候都起作用。即使一旦发生事故，应急机制也能迅速有效发生作用，把损害降到最低。 章友德认为，目前在安全管理上，全国城市都没有一整套涉及安全教育、安全机制、安全管理与安全控制等方方面面又真正行之有效的制度，往往是出了事故后找问题，上海也没有逃脱这个惯性。 “城市的安全不在于事后，而在于事前。就像消防救火，一个地方失火，来得及救。没有事前防范，很多地方一下子都失火，怎么来得及救！”章友德说。- 新浪独家稿件声明：该作品（文字、图片、图表及音视频）特供新浪使用，未经授权，任何媒体和个人不得全部或部分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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